今天,不谈二舅也不聊周劼,我带你看看甘肃这位上不了热搜的「馒头工人」
2022/7/30 17:17:00 安般兰若

    

     作者丨王耳朵先生

     来源丨王耳朵先生(ID:huangezishiba)

    

    

    

    

    01

     二舅火了。

     华北地区的小山村里,曾经考全校第一的天才少年,因一次高烧被蹩脚医生的四针扎成了终身残疾。

     村里人喊他“歪子”,他那条永远佝偻着的左腿,像一张永远拉不开的弓。

    

     这样的二舅,挎着褪色破旧的布包,拄着拐,拎着木匠锯,在村里一步一个趔趄地走了数十年。

     他把别离学校的遗憾,浇筑在木工手艺上,做一个板凳挣一毛钱。

     遇到当年致他残疾的医生说“要是在今天我早被告倒了,得承包你一辈子”,二舅只笑骂一句,继而又一瘸一拐去干活了。

    

     他把对出嫁妹妹们的不舍,钉在为她们打造的全套陪嫁家具里。

     每一张图纸,每一块木板,每一块玻璃,每一根装饰条,每一个螺丝,每一遍漆,都是二舅自己完成的,只为妹妹能得婆家高看,待她们好些。

     他收养了刚出生就被遗弃的女婴,视作珍宝。

     女儿结婚,县城二十万出头的房子,二舅出了十几万,没人知道他怎么攒下来的。

     他还有过一段短暂的、无疾而终的爱情。像一笔烂账,烂在了二舅一个人的心里。

     他原本安安静静地陪着88岁的老母,生活在无人打扰的小山村。

     直到他的外甥 @衣戈猜想,把二舅的六十多年浓缩进11分钟27秒的视频,《回村三天,二舅治好了我的精神内耗》

     三千多万人,才得以撞见他那充满波折又庄敬自强的一生。

    

    02

     和二舅同期火的,还有周劼

     江西一个肆无忌惮“炫爹、炫富、炫背景”的某国企公子哥。

     他在朋友圈,不加掩饰地炫耀自己的家庭背景。

     “父亲的副局长没问题了”“省厅人事处的人刚打了电话给我爸”,还有“谢谢家族,感谢家族的所有人(三伯、大伯)”。

    

     大晒特晒自己的“人脉、关系”。

     副省长给他递烟,高速集团副总一个电话让他升职。

    

     晒奢靡的生活和好到爆的异性缘。

     喝20万一斤的2002年白毫银针,戴欧米伽用苹果,姑娘风里雨里等他赴约等了两小时。

    

     晒得人们对他口诛笔伐,最终也等来了官方通报。

     他的朋友圈有夸大,10套房是假的,但名下的“6套住房+2套商铺”是真的。

     父亲的“副局长”职位是编造的,但他“大伯是省高速集团原党委委员、工会主席;三伯是省交通设计院原党委副书记”,这些也是真的。

     交通一家人,耐人寻味。

     跟衔宝玉而生的周公子比,山沟沟里的二舅像是行走的悲惨世界。

     咱们老百姓,很难过上周公子那样的生活,也活不到二舅那样的强悍。

     所以今天不谈周劼和二舅,我更想带你看看,一个被热搜抛弃的男人。

    

    03

     他一开始代号为“密接者3”,后来被叫做“馒头工人”

     在7月22日@陇南武都发布 的一条紧急寻找风险人员的公告里,他的流调轨迹,句句剜心。

     7月18日9点,工地卸货;12点,买馒头吃饭;17点返回租住屋,再无外出。

     7月19日7点,去临时劳务市场;9点,给别人搬家;12点,买馒头吃饭;18点,去医院给母亲送饭,半小时后返回租住屋。

     7月20日7点,去临时劳务市场;12点,买馒头吃饭;后再前往临时劳务市场,18点返回租住屋。

     7月21日7点,去临时劳务市场:7点半前往某院子干活,9点干完活返回;12点左右买馒头吃饭。

    

     短短几行字,勾勒出了一个悲苦的画像。

     他非城里人,住出租屋,老母亲病在医院。

     他以打零工为生,找到活后麻溜地干完,再继续等活。20号那天他应该很难受,整整一天,没接到一个活。

     他很省,每天中午只靠馒头过活,不曾有其他消费记录,许是晚上就吃中午剩下的,或就挨着饿。

     他没有任何娱乐,回到出租屋后便再无任何外出记录,天天两点一线。

     写着他的故事,同情着同情着,却冷不丁地共情了。

     为了维持柴米油盐的平凡生活,我们咽下每一口坎坷和不如意。

     为了儿女无恙老人安康,我们一样被压弯了肩膀,努力的姿态狼狈又孤独。

     巴尔扎克给生活定调,“到处是真苦难,假欢喜。”

     马尔克斯说人生是亘古的旅途,“忧愁缠满全身,痛苦飘洒一地。我们累,却无从止歇;我们苦,却无法回避。”

     流调的镜头,照在馒头工人的脸上,折射出来是我们的人生。

    

    04

     去年底,浙江绍兴也有一份流调,多达100余人。

     最真实、最残酷的人生,一时间尽揽无余。

     52岁的出租车司机,连着好多天,从清晨6点开到次日凌晨两点。

     每天工作20小时,生活除了出车,就是菜市场、快餐店和家。

     谁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他过了多久。

     没想到起早贪黑拼命挣钱,就因为去了两趟菜市场买菜,不幸感染。

    

     57岁的阿姨,在确诊前的一个星期,每天雷打不动地,要上12个小时的班,包括周末。

     她工作的地方,是一间游乐场。

     那是越晚越热闹的地方,50多岁的阿姨,每晚9点才能下班。

     仅有的两天休息日,也只是在楼下的超市转了转。

     35岁的男人,每天清早四五点出门。

     12月2号到8号这一周内,他的行程都一样:

     5点到菜市场,忙到中午12点半;下午2点半再返回菜市场,下午6点再收工。

    

     100多份流调报告里,几乎所有人,都过着一成不变的辛苦日子。

     家,快餐店,菜市场,工作地点,构成了他们生活的全部画面。

     一模一样的忙碌,在生活里重复着一天又一天,乏善可陈。

     也就明白了@衣戈猜想 说的:

     “普通人的生活就是这样,普通到不快进一万倍都没法看。”

     可分明能从这些粗粝的细节里,看到他们身上相似的力量:

     每个人都活得那么枯燥,可每个人又都在那么拼命地活着。

     像是个不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莽撞地、混不吝一般地向前猛奔的勇士。

     他们不是感受不到疼痛,而是知道生活不允许自己多愁善感。

    

    05

     每一回流调报告公布,朋友之间总会互相调侃:

     “当务之急,就是丰富一下自己的行程。

     短暂告别一下沙县、包子、馒头、路边摊,好歹提高下生活档次,去商场溜达一下,去星巴克坐坐,好歹以后游街示众的时候脸上能有点排面。”

     笑着笑着,便是一阵沉默。

     成年人的流调,就是一幅人间疾苦的速写。

     大家都在生活的缓慢重锤里,终日不得闲地奔忙。

     人生百态,最终都炖成了一种模样:薪水微薄,四处漂泊,父母已老,孩子尚小。

     车贷、房贷、学费,像一个个无底的深渊;一家人的吃穿用度,也像一座座压在心头的大山。

     最近很火的电影《隐入尘烟》里,有句台词这么说:

     “被风刮来刮去,麦子能说个啥?被飞过的麻雀啄食,麦子能说个啥?被自家的驴啃了,麦子能说个啥?被夏天的镰刀割去,麦子能说个啥?”

     麦子徒剩无言,我们是沉默的麦子。

     但我们也是缀满麦穗的麦子。

     凝聚汗水和泪水,根狠狠地扎进泥土里,穗饱满地伸往蓝天上,熬过风雨,挺过雪霜,最终挣得每一粒饱满,每一颗金黄。

     我们弯曲着的脊梁,终是为父母赢来安康,能护得幼子成长。

    

     @衣戈猜想 说二舅床下有个几十年前的笔记本,第一页是他摘抄的一句话:

     “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

     有人用如今比较时髦的词回以二舅,说他“有一千条理由躺平,却挣扎着站起来活了大半辈子。”

     多少人都是这样,被生活反复蹂虐,又积极乐观地熬下去。

     像一株草以柔弱之力顶开石板,是在巨大的苦难里,咂摸出一丝甜滋滋的味道。

    

    06

     想起一个在新疆打工的河南大哥。

     他没智能手机,也不会上网买票,春节回家蹲守火车站的窗口,最后只买到一张站票。

     从西安绕道,回家路程40多个小时,两天不能睡觉。

     他不舍得花钱买饭,也不舍得吃蛇皮袋里的零食,那是过年给孩子买的礼物。

     记者采访他,说不吃饭怎么行。

     他憨憨一笑,眼底泛着泪光:“没事,反正晚上不干活的时候,也不吃饭。”

    

     罢了还补充一句:“到家真温暖,我特幸福,到家了比吃肉都香,没喝水心里都是甜的。”

     列车员给他打了一份盒饭,里面有根鸡腿,他毫不讳言:“不怕你笑,这是我几个月来吃过的最好的饭。”

    

     每一个合格的成年人,都不只是为自己而活。

     前路泥泞,身后的家人,值得我们含泪坚持。

     一次次的流调速写了无数苦逼人生,却也特写了一个个勇敢的平凡人。

     就像很难把二舅定义成落魄可怜的老头子,我们尊敬每一股从裂缝中迸发的不屈和向上。

     二舅依旧晃晃悠悠地,拄着拐踩着村子里的石头路,从不回头看。

     馒头工人兴许会在不久后,再次回到那个劳务市场,振臂挥拳,朝着生活继续冲锋。

     日子枯燥乏味,但只要还有工作,无病无灾,有片瓦遮风,有妻孩相伴,有颗粒下锅,他们便已知足。

     鲁迅说,“人生的旅途,前途很远,也很暗。然而不要怕,不怕的人面前才有路。”

     共勉。

     -END-

     大家好,我是王耳朵,上不知天文,下不知地理,中间略懂点人生歪理。关注【王耳朵先生】(ID:huangezishiba),一个路见不平,就忍不住一声吼的中年bo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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