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出手了,这是件大事!
2017/9/28 牛弹琴

    

    


     (一)

     “老城不能再拆”!

     中央终于出手了,刚刚公布的这份中央文件中的这一句话,六个方块字,看似很平淡,却有着极其丰富的意味,以及太多太多的遗憾。

     因为本来宏伟的北京古城,已经拆得差不多了。

     崇文门,通高35﹒2米,通宽39﹒1米,1950年拆掉瓮城,1968年全部拆光。

     宣武门,通宽32﹒6米,通深23米,通高33米,1965年拆除。

     阜成门,通宽31﹒2米,通深16米,通高31﹒7米,1953年拆除瓮城、箭楼台基(箭楼40年代拆除),1965年拆除其城楼。

     西直门,通宽32米,通深15﹒6米,通高32﹒75米,因修地铁,1969年将宏伟的城楼、箭楼、闸楼、瓮城一并拆除。

     安定门,通宽31米,通深16﹒05米,通高33﹒13米。其箭楼通宽32﹒5米,通深25米,通高30米,因修地铁于1969年拆除。

    

    

    

    

     东直门,通宽31﹒5米,通深15﹒3米,通高34米,1965年拆除。

     朝阳门,通宽31﹒35米,通深19﹒2米,通高32米,1953年拆除城楼,1957年又拆除箭楼。

     永定门,外城最大、最重要的城门,通宽24米,通深10﹒5米,通高26米;其瓮城宽42米,长36米,1950年拆除瓮城,1957年将城楼、箭城一并拆除。

     左安门,1953年,将城楼、城台、箭楼、瓮城全部拆除。

     右安门,1956年拆除箭楼、城台及瓮城,1958年又将城楼拆除。

     广安门,1957年拆除城楼。(40年代已拆除箭楼及瓮城)

     地安门,因“交通问题”拆除。

     西便门,1952年将城楼、箭楼、瓮城一并拆除。

     东便门,1958年因修北京火车站拆除。(数据均选自傅公钺的《北京老城门》)

     “拆掉北京的一座城楼,就像割掉我的一块肉;扒掉北京的一段城墙,就像剥掉我一层皮!”这是梁思成的泣血之语。

     “一个灰蒙蒙的黎明,搞了一辈子建筑设计的梁思成悄悄来到城根下,艰难地攀上北京的最后一段城墙,一尺尺,一寸寸地抚摸着城堞上的每一块青砖,老泪纵横,痛不禁声。最后,他咬咬牙,哆哆嗦嗦地搬上一块印有‘嘉靖二十八年窑户孙紫东造’的城砖,沿着曲折的小胡同背回家去。他知道,北京的明天再也不会有城墙了,他要用这块砖去告诉他的子孙后代,告诉他们什么是北京的城墙,告诉他们发生在城墙下的许许多多的故事。”(张桦《京华建筑沉思录》)

     没有人理他,这座人世间最宏伟的古城,一步步沦为永久的历史。我曾经的同事王军在 《城记》中曾这样感叹:北京的悲剧在于,由于共产党人的远见,它在战火中奇迹般地保存下来;然后在和平建设时期却被逐渐毁掉。

     这种毁灭,因发展观的差异,一直持续到很近。

     谁能想象,2012年落成的朝阳门内银河SOHO,地址是北京市东城区小牌坊胡同甲7号。这个东二环内最大的城市综合体,由4个卵形建筑组成,但这个流线型的现代建筑,以前的地方却是古色古香的四合院和一片片的胡同:南水关胡同、小牌坊胡同、东水井胡同、新鲜胡同……

    

     曾经宏伟的帝都,早已风貌不再,最近几十年,更出现了很多奇奇怪怪的建筑。

     终于,中央做了一件大事,在最近对《北京城市总体规划(2016年—2035年)》的批复中明确提出要求:

     老城不能再拆,通过腾退、恢复性修建,做到应保尽保。

     请注意关键词:不能再拆,应保尽保。

     这是毫不含糊的断然喝止,这是对北京老城最后的抢救。

    

    

    

    


     (二)

     当然,中央的批复,是给北京的,其实也是给很多很多有类似境遇的中国城市的。

     感觉有几点信号吧:

     第一,老城不能再拆了。

     老城,是一座城市的文化底蕴所在。但在最近几十年的风云激荡中,尤其是最近30年的狂飙突进中,一个“拆”字成了很多城市一道风景,大量老城重蹈了北京城的覆辙,让人扼腕叹息。

     北京老城不能再拆了,其他老城市,就能随意拆吗?

     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不能只为了一点短期的GDP,断送了几百年乃至几千年的文化积淀。要知道,这是几代先人乃至几十代先人的馈赠,不是我们一代人的财富,更是子孙后代的财富。

     拆了真的旧的,去建新的仿旧的,多么诡谲却让人啼笑皆非。老城再不能拆了,要应保尽保。

     第二,要提高管理水平。

     乱拆乱建,交通拥堵,归根到底,折射出的是城市管理水平的低下。在中央对北京城规划批复中,有一条就是要健全城市管理体制。其中要求:

     创新城市治理方式,加强精细化管理,在精治、共治、法治上下功夫。

     既管好主干道、大街区,又治理好每个社区、每条小街小巷小胡同。

     动员社会力量参与城市治理,注重运用法规、制度、标准管理城市。

     最关键的一点,其实还是要创新,要推动城市管理向城市治理转变。管理-治理,一字之变,内涵丰富。一个资源禀赋再好的城市,如果管理水平低下,城市风貌和建设也就可想而知。

     第三,规划的严肃性和权威性。

     在视察北京时,最高领导人曾这样说过,考察一个城市首先看规划,规划科学是最大的效益,规划失误是最大的浪费,规划折腾是最大的忌讳。

     我们有过太多惨痛的教训。所以中央的这次批复也很明确:《总体规划》是北京市城市发展、建设、管理的基本依据,必须严格执行,任何部门和个人不得随意修改、违规变更。

     请注意这句话:“必须严格执行,任何部门和个人不得随意修改、违规变更。”而且批复还要求:驻北京市的党政军单位要带头遵守《总体规划》,支持北京市工作。

     这其实给了北京市一把尚方宝剑。

     北京的规划如此,其他城市的规划,是不是要看齐呢,是不是规划还要围着领导的想法变化呢?

    

    

    


     (三)

     北京,不仅仅是这一代人的北京,还将是子孙后代的北京。

     总算,因了中央的这个决定,剩下的北京老城可以保住了,尽管遗憾已经永远留下。

     中国文物学会会长罗哲文说:“如果这一片古城可以存留至今,那将是世界上惟一得以完整保留,规模最宏伟、气势最磅礡的历史文化名城,就连今日之巴黎、罗马也难以企及。”

     当年,对于近40公里的北京古城墙,梁思成曾浪漫地这样想:

     城墙上面,可以砌花池,栽植丁香、蔷薇一类的灌木,或铺些草地,种植草花,再安放些园椅。夏季黄昏,可供数十万人纳凉游息。秋高气爽的时节,登高远眺,俯视全城,西北苍苍的西山,东南无际的平原,居住于城市的人民可以这样接近大自然,胸襟壮阔。还有城楼角楼等可以辟为陈列馆、阅览室、茶点铺。这样一带环城的文娱圈、环城立体公园,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

     这个梦想,只能永远地留在一些泛黄的照片中了。

     但总算,那些在推土机前颤抖的四合院和老胡同,可能会劫后余生,能够保全下来了。

     只是,在这个故都,奇奇怪怪的建筑,已经建得够多了,与这个城市的风貌格格不入。紫禁城的天际线,也令人遗憾地有着太多的视线阻挡。

     早在1960年代,梁思成曾作出这样的预言:

     “城市是一门科学,它像人体一样有经络、脉搏、肌理,如果你不科学地对待它,它会生病的。北京城作为一个现代化的首都,它还没有长大,所以它还不会得心脏病、动脉硬化、高血压等病。它现在只会得些孩子得的伤风感冒。可是世界上很多城市都长大了,我们不应该走别人走错的路,现在没有人相信城市是一门科学,但是一些发达国家的经验是有案可查的。早晚有一天你们会看到北京的交通、工业污染、人口等等会有很大的问题。我至今不认为我当初对北京规划的方案是错的。”

     一言成谶。

     今天的北京,我们看到了希望,也感受了太多的遗憾。

     当年塔利班灭佛,毁掉了巴米扬大佛和众多珍贵历史文物,后来到喀布尔采访,在劫后余生的喀布尔博物馆门口,看到的是这样一条布幅:“只有文化得以存续,民族才能存续。”

     遗憾已经永远无法弥补,但我们应该永远不去再做蠢事。

     那些老城,都是一笔笔珍贵的历史和文化财富,我们应该有所敬畏,再不要随意拆了,别若干年后,再修了一批假古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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