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韩100天：去年电视台被韩国人占了2/3，今年什么都不提
2016/12/9 传媒时评
文丨陆玖 蒋顺发 来源丨新浪娱乐
8月底，一则关于“9月1日开始限制韩流”的消息在演艺圈不胫而走，随着业内小道消息的不断被证实和媒体的揣测发酵，“限韩”的恐慌在娱乐圈逐渐蔓延。到了11月18日，关于“江苏卫视申明将全面禁播带有韩国艺人的商业广告”的爆料被证实，再次让我们领教了这股恐慌的威力。
在这100天里，韩国欧巴在中国匿迹、部分“涉韩”综艺节目延播；中韩合拍进入低活跃期；相关电视剧被无限延期；韩国艺人在中国市场持续“失语”……这些逐步发酵且发生的现实，让曾经模糊暧昧的边界逐渐具象清晰，韩流的口子确实正在不断的收紧。
然而在半年前，彼时正值中韩两国娱乐产业高度紧密合作的蜜月期，“韩国元素”在电影、综艺、电视等方面遍地开花，韩国欧巴们踏着“韩流”曾一路高歌猛进。
短短时间里，中韩之间合作遭遇重大变动，犹如天堂直落地狱。三个月的“限韩恐慌”酝酿升级的背后，是韩流影响下的国内音乐、影视、综艺、商业等多个维度遭遇冲击，并牵连着无数个与之相关的公司和个人。大背景之下，有的人选择“切割自保”，有的“硬着头皮扛”，不同取舍和选择正是这三个月“噤若韩蝉”特殊时期的特殊现象……
“在中国没机会了，去海外吧……”
宋钟基(资料图片)
时间回到9个月前，韩剧《太阳的后裔》在中韩两国同步播出，宋仲基一夜爆红，成为无数中国少女心中的“国民老公”。宋仲基在中国连开六场fan meeting，吸引了数十家商家排队冠名，彼时正是韩国欧巴们在国内风头正劲的时期。韩星频频来华拍戏、活动。
小k的公司曾经代理和桥接过不少当红的韩国演员来中国工作，“韩流”最热的时候，他们代理了包括李钟硕、金宇彬等多位一线韩星的中国区工作。而在彼此需求度极高的中韩合作中，他们的工作内容琐碎且忙碌，接洽剧组，翻译剧本，沟通韩国经纪公司等等。
“那时候，来打听韩国演员片酬的中国片方太多了，问价宋仲基、李钟硕这些一线鲜肉的人也特别多。就连一些在国内并不是很有名的韩国演员，也被问过价。”小k介绍到。
而另一方面，中国市场更多的机会和更高的待遇酬劳吸引着韩国演员来华，“一些不太有名的韩国演员，其实也很希望来中国的，我认识的一些韩国公司的人之前都在问，中国有没有合适的角色。”与韩国制片方曾合作密切的T小姐透露。
但“限韩”传言四起之后，这些韩国艺人在中国的合作工作统统都要被叫停。现在小k公司的工作已转向了海外，“我们现在主要做日本、东南亚市场的工作吧，中国国内现在基本上是不可能了”小K介绍，但幸运的是，小K手上的项目刚好在限韩令前告一段落，“并没有项目砸在手里。其实我们也知道，这都是没有办法的。”
而调转方向避开中国成了不少曾经活跃在中方市场的韩国艺人现阶段“唯一”的选择。
黄致列(资料图片)
通过《我是歌手》第四季，在中国一战成名的黄致列，曾活跃在个大综艺、商演、活动中，风头正劲的时候他甚至在韩国节目中自曝“在中国的出场费是在韩国的100倍”。
但自今年下半年后，黄致列的出镜率明显降低，原本由他出演《爸爸去哪儿4》，在四期播出之后悄然下车，由香港演员向佐顶替。“要不是限韩，现在估计都走(活动)疯了”接近黄致列一方的工作人员x无奈的表示，“现在就算是有他这样的大咖在手里，也愣是没辙。”据他透露，黄致列在海外的工作一直还在进行，但是中国国内的，就没有办法了，只能是做做日常的宣传，报道一下他在海外的一些活动，维持下曝光度。
而事实上，即使他们想来中国参加活动，情况可能也并不乐观。“上半年我们带韩国艺人去中国拍过电影、mv、做fm，什么都有。但下半年，四场fm都是因为报批没过都没做成。”在韩国从事艺人经纪代理工作的小Z表示，“之前我们给国内的一个颁奖典礼敲过一组名气不算小的韩国艺人，9月份的时候都快签约了，结果颁奖礼方面就回复说有韩国人不给批。”在9月之后，查询获得审批的相关项目，涉及到韩国艺人演出的活动寥寥。
韩流最风行的时期，黄牛小风几乎每个周末都会在朋友圈吆喝韩国歌手演唱会的门票，而近半年里他的朋友圈信息中，已经难觅韩星演出的踪迹。“也不是没有，exo年底还有一场演唱会，但今年也就只剩这一个了。”而这场演唱会的审批其实早就已经完成，但就在演唱会原定日期的一周前，演唱会主办方突然宣布“由于某些原因”演唱会将无法如期举办，至于延至何时，官方也尚未给出明确答复。
而从事广告代理工作的公关小燕最大的感受则是：限韩之后，韩国团队的态度明显变好了。“以前找韩国明星代言，韩国团队的要求特别的苛刻，一定要按照他们的要求来，但是现在他们会主动的问有没有什么机会？对我们提出的要求都特别客气。”
53部涉韩的国产剧播出时间遥遥无期
李钟硕接拍的《翡翠恋人》海报
“限韩令”升级的消息一度令宣传小H有些焦虑，从9月得知限韩的消息后，不安的情绪一直在蔓延，公司的新剧男主角定的正是某位韩国人气颇高的欧巴。限令刚出的时候，剧已经开机没法临时换人只能硬着头皮拍下去，“以为拍完了过几个月就没事了，结果怎么越来越紧了，我们的剧现在可怎么办？”
而跟小H有着同样烦恼的剧方宣传并不在少数，此前趁着“新国民老公”的热潮，大批韩国演员涌入加盟国产剧。有媒体统计过，共有53部国产电视剧涉及韩星，而它们的播出时间如今已变得遥遥无期。
“像之前有投资方就是明确表示邀请李钟硕来演电视剧才肯投钱，结果制片方才花了大价钱投资拍了电视剧，现在也不知道这部剧什么时候能播。”有业内人士不无惋惜的表示，而坊间一度有消息表示，在韩国演员来华的鼎盛时期，欧巴们的片酬普遍都不低，李钟硕接拍《翡翠恋人》的片酬更是高达6000多万，堪比中国一线演员的天价，但“现在的情况是花了天价请来韩国欧巴们，反而令电视剧无法播出。”
《八月未央》男主角选定了Rain
而在恐慌发酵的三个月内，疑似受到波及的片方也在用着各自的方式应对着。电视剧《漂亮的她》中的男二号原本由韩国艺人金圣柱出演，然而正在拍摄阶段，片方直接换掉了金圣柱，改用了中国演员张彬彬。
而同期拍摄的另一部电视剧《八月未央》的男主角选用了韩国演员rain，片方却未做任何调整。在限韩传闻出现之后才开拍，而此前已经敲定了韩国演员的但仍沿用的剧组也有，《亲爱的阿基米德》日前于韩国杀青，其男主角正是韩国组合exo的吴世勋。
这两种不同的处理方式，似乎折射出了恐慌之下的两种截然不同的应对方式。换人、打码、删剪……为了规避可能出现的风险，提前将隐患清除。但这带来的问题则可能是，付给韩国方面的艺人酬劳白白打了水漂。并因为换人、重新拍摄而产生一笔额外的开支。
而以不变应对万变的制作方，或许因为前期的拍摄和投入太多，无法承担换人和重拍的开支，或许因为存在着“说不定限韩马上就会翻篇”的侥幸心态，而选择维持原样拍摄。
“已经将片酬定金交付给韩国演员的剧组方，也只能硬着头皮拍下去，如果你不拍，那就是白浪费这些钱，你拍了，留在手里，过一两年，这事没有了，总归有地方播的。但什么时候能播？谁也不知道？没有电视台敢在这个时候接盘。” 有业内人士分析。
被拖累的《蓝色大海的传说》
《花郎》海报
而各自揣摩步步为营的处理方式，也令这中间产生了不少易于滋生纠纷的灰色地带，有业内人士透露，不少网站也买了不少韩剧，但在限韩恐慌出现之后，退货的现象则逐渐增多。
之前颇为风靡的韩剧引进陷入低潮，这也令韩国制作方颇为尴尬，此前为了迎合中国的播出习惯和审查制度，韩国尝试了一大批事前制作的影视剧。在《太阳的后裔》《任意依恋》《步步惊心：丽》之后，《师任堂》、《花郎》等韩剧一度进入中国视频网站高价引进的名录上，版权费并不低。而现在这些剧能否如期出现在国内视频网站，仍未可知。
“不少跟韩国说好要买的剧，现在有的是不付款状态，有的是拖着的状态，有的是改补充协议，就是如果到时候审不下来不播或者退款，那这都算作是不可抗力了。”有业内人士透露称。
该人士还透露，由全智贤和李敏镐主演的电视剧《蓝色大海的传说》在刚立项公布阵容后，就受到了中国的视频网站们的竞逐，甚至有视频网站开出了天价预定，而在中国的雄厚资本预约保障下，该剧在制作上力求精良，投入更是高达1.5亿人民币。现在，问题来了。
“据说现在是视频网站签了约但还没有付款，因为买了也播不了只能拖着。而单纯的韩国市场根本没办法消化这么大投入的一个剧。当初片方就是指望着中国的这笔钱来获得收益的。” 有知情人士表示。“为了保全自己的利益，我了解的不少中国公司在这场风波里，大部分就只能是撕逼状态：怎么着也不能付这个钱，因为付出去以后就不知道结果是怎么样了。”
“其实早在限韩恐慌出来之前，我们就已经得到讯息说，接下来最好先不要碰韩国这块。”制片人S表示，原本他有意引进并同步播出某部今年在韩国大火的古装偶像剧，最终在这样的讯号之下，选择了放弃。该剧最终被国内另一家公司引进播出，但因为恰逢“限韩”发酵，在国内的播出效果并不理想。制片人S为公司躲过一劫感到庆幸。
此前在中韩蜜月时期，曾有政策出台表示，中韩合作的电影，都不算在合拍的份额里，促成了《所以……和黑粉结婚了》、《赏金猎人》等一系列合拍片。“本来很多韩国电视剧是有中国投资的，现在谁也不会去投韩国公司的。之前很多中国资本投资韩国导演、制作公司成立的工作室、子公司，现在也基本都停了。”有业内人士表示。此前，华策等公司曾斥巨资入股韩国娱乐公司，布局中韩娱乐合作产业。
保守一点的公司肯定不愿意踩雷
11月28日《超级快递》发布会，女主角宋智孝并未亮相
在人心惶惶的关键时期，一些夸大传闻也伴随其间被不断传播，比如那53部涉韩被禁的电视剧，“其实你们仔细看，有三分之一的剧拍了都好几年了，它其实就是卖不出去，跟限韩没什么直接关系。”有业内人士解释道。同样模棱两可的揣测还有关于“黄致列《爸爸去哪儿4》中途下车的传闻”，有人信誓旦旦表示这正是由于限韩，而亦有业内人士听说，这是因为本来就是签的三期嘉宾。
“10月份的时候，我们有听到过说要全面限韩，但是全面限韩怎么理解？这个东西是因人而异的，韩国的东西就一概不行吗？没有这个明文规定，所以大家都是以猜的心态，尽量别靠，万一哪个是限的范围内，你是挺而走险了，到时候万一不给批怎么办？所以我觉得现在基本上是自己吓唬自己的阶段，保守一点的肯定不愿意踩雷，都是处于观望状态。”有业内人士这样解读圈内人士彼此复杂的心态，唯有低调观望才是最佳的应对方式，
有网站人士透露，其实在9月实施“限韩令”之后，并非所有韩剧都被禁止，有几部韩剧通过了审批。比如目前韩剧《心里的声音》、《明星伙伴》就正常在网站播出，但也仅仅只是播出而已，视频网站并未在宣传上有任何投入，“就怕一宣传就会成为众矢之的”该人士分析到。“9月的时候还没有那么严格，但现在就又不一样了。”
同样是在近日上映的电影《超级快递》的首映礼现场，一众主创站台宣传，却唯独未见到该片的女主角，韩国演员宋智孝的身影。而另外一部有韩国艺人安宰贤参演的电影《我不是处女座》因为发布会卡在了“限韩被曝升级”的18号之前，安宰贤本人出席了发布会，但在所有的宣传物料中，片方都对他的韩国籍身份讳莫如深，在介绍安宰贤时只是低调称其为“演员安宰贤”，“如果是之前，肯定通稿里就会大提特提什么韩国小鲜肉、韩国人气偶像之类的标签了。”媒体人L表示。
“其实现在也不是说所有韩国明星不能来华，你只要不是去参加那种大型活动，只是那种小型的会场站台活动，还是可以的，就是不能过分宣传，要低调。”公关小燕表示。
去年电视台被韩国人占了2/3，今年什么都不提了
浙江卫视《我们十七岁》宣传海报
据了解，某品牌的新广告代言除了现在在电视上循环播放的李易峰，本应该还有韩国女艺人nana，但限韩令出来后，nana的这条广告被去掉了，只在网络上可以搜到。
曾被各大电视台奉为座上宾的韩国综艺团队，也逐渐在“失语”。不少曾被电视台视作金子招牌而大作宣传的韩国制作团队，成了不能提的“禁忌”。
前两年各大卫视年底的招商会上，纷纷站台宣讲的韩国团队，在今年已经难觅踪影，取而代之的是电视台领导亲自宣讲。“去年基本上电视台被韩国人占据了得有2/3，无论他是什么参与形式，但今年都不怎么提了。”有媒体人士对比表示。
涉韩的节目也在悄悄改头换面。有知情人士透露某档大型节目的幕后皆有韩国团队参与。但就目前来看，该节目的宣传低调地隐去了“韩国基因”，所以播出未收到影响。以中韩偶像对抗为噱头的网综《作战吧，偶像》方则表示，对于节目的第二季制作，仍处于未筹备阶段，是否会有后续，一切还在观望。
金荣希(资料图片)
制作过《旋风孝子》的韩国知名制作人金荣希团队一直被湖南卫视一直视作是重磅武器。而在湖南卫视早前公布的计划里，第四季度将播出金荣希制作的综艺节目《来吧，说做就做》一拖再拖。
“这个节目已经剪了8集，按照计划应该早就播了，但现在一直都没播。就是因为之前宣传时一直说的是韩国团队制作，大家都知道是金荣希做的，现在不能换也不能播，只能再观望了。”有知情人士透露，“现在就是要低调处理，像这种高调重点宣传过的，肯定有很多人盯着。”
“这两年就感觉中国是衣食父母，连续不断地有工作被邀请来中国，可以赚到钱能够养家，之前可能干了十几年的都没有这两年辉煌，结果就这两个月，从天堂直接掉到地狱。以前都忙得不可开交，感觉去了这个项目就去不了那个项目，特别忙，现在都没有人给他打电话了。”曾有韩国制作团队的工作人员这样和制作人F倾诉这几个月来的苦恼。“今年下半年他们基本就处于歇着的状态，前一段时间还有一些韩国的团队开始自费往中国这飞，就想看看能不能有缓和的余地，反正这个变化确实挺明显的。”
“我都准备回国找工作了”
在韩流受限的环境下，有些从事韩流的人士，已经悄悄将目光转向日本市场，“韩流”缺席留下的市场空白势必需要另外新的内容来填充，中国市场今年也“突然”多了不少日本影视剧的身影，日本电影引进数量创下历年的新高，电视剧翻拍名单上，也多了《求婚大作战》、《问题餐厅》等知名日剧的身影。
“其实不能说是绝对是因为限韩的原因，才导致今年的日影数量增加，因为本来从市场上来看，日本电影本来就比韩国电影的票房要高一点。”从事外片宣传的R小姐分析道。但“韩国的光环减弱，日本的身影崛起”这一现象仍然被不少分析人士看做是“限韩”之后带来的重要格局变动。“我知道业内有不少公司开始和日本电视台积极的接洽了”有知情人士透露表示。
就像谁也无法准确描述“限韩”的具体边框一样，也没有人能预测它将存在多久？
“也就这一阵子吧，也长久不了吧，难道两方一辈子不打交道吗？”尽管目前现状并不容易，但小X仍然对未来可能而来的“松缓”表示乐观。但未来具体是什么时候，谁也无法给出一个明确的时间，一些从事韩国艺人的中国经纪人也对此迷茫，“都快要没饭吃了，都说快解禁了，但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候。”
“其实9月的时候就说，11月会解禁了，但是9月底的时候，这一股恐慌变得更严重了，再加上这段时间韩国国内局势也不安稳，可能还是要观望。” 小Z戏谑地形容这半年自己大部分时间都在“抠脚”的状态，以及被迫养成了每天关注国际形势的习惯，“好多国内的朋友都劝我回中国工作了，我也开始准备做简历了。”
而前两天，韩国总统迫于国内形势而宣布即将下台的消息，又一度令她很振奋，因为有业内消息说因为这件事，“限韩”很快会过去，甚至她的一些工作伙伴已经开始筹划着和韩国方面商量“复出”的事宜，为的就是能在未来的中国市场抢得先机。
“有人说过了12月就好了，但具体是不是，又没有人说得准。”而小Z只知道，依然是在前两天有网络节目提了韩国艺人，还是被毙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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