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麟荪:当医生躺在手术台上
2017/2/21 中国医学论坛报

    

     近几年来,每次体检,都被诊断为前列腺肥大;今年体检提示有双肾盂积水,CT与MR都证实前列腺肥大。外科检查后要我接受经尿道旋切手术,我不得不考虑该怎么治疗自己的前列腺了。身为中国介入手术开创者之一,我想做一个真正的“介入医师”。于是,我向科室提出在自己身上实验性地做这第一例。

     躺在手术台上,我竭力想从普通病人的感受来思考。

     手术前暴露下体时,我注意着窗外是否有很多人在看,作为医生,我知道在台上必须这样暴露自己,但窗帘拉不拉上就涉及到病人的感受了,很高兴,窗帘是拉上的。

    

     旁边医生通知要术前消毒了,冬天刚过,如果他们用冷药水为我擦拭,我心里会骂他们的。但我欣慰地感到了温热的消毒液在皮肤上暖暖地抹过。接着手术医生告诉我要替我打麻药了,这让我有了思想准备,避免了在整个手术中一直处于紧张状态。

     手术似乎很顺利,很安静,我很安逸;可是我什么也看不见,只是在想,如果在手术室的天花板上安装电视屏,播放些花鸟动物世界的画面该有多好。

    

     终于,手术医师叫我屏住气,我知道这是要照造影片了,由于屏气时正好在我处于呼气末的时候,屏不多久我就想呼气了;好不容易发现手术医生们在移动球管,我知道可以呼吸了,如释重负般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身为医生,我很欣赏为我手术的医生那份全身心投入的状态,但我心里却在批评那助手,助手是干什么的?这要是放在其他病人身上,怕是早就呼气了。或许他们涨红了脸,苦苦等待着医生可以呼气的通知,却迟迟没有等到,而这恰恰就是有时候造影片子照得不理想的原因。不过,恐怕也不能责怪助手:无论是教科书或着传授的知识中从没明确过助手该做什么,我也只是在外科训练中了解到,助手要主动帮手术者做一切能做的事,助手做好了才有可能做手术者。

    

     手术结束了,手术医生要用封堵器把穿刺口的血管封住,以便我早日下床活动,我拒绝了,我要体会最普通病人的感受。于是压迫、包扎、伸腿卧床4小时,24小时不准下床。不一会,我无法卧位小便,便违反医生的规定,压着穿刺点起床小便,当然我自己不会因此而造成伤口出血;但是,别的病人是怎么办的呢?自己以前是教过病人该怎样做,但我的学生们是否学了我这一招呢?

    

     我的内心很纠结,一方面作为病人的我有许多想法,有很多问题需要问医生或护士,并要他们来护理,但因为我是医生,在这方面我恐怕是比弟子们知道得更多。但是其他病人呢?他们是多么需要医生或护士来解答或护理,问题是很多问题又岂是三言两语能够解释清楚的呢?即使能够解释清楚,那么医生要在每名病人身上多花多少时间,一天又能看几个病人呢?此时,我的心里又不由地替现在的医生们担心起来。

     古人说:‘不为良相,当为良医’,良医并非能治好所有的病,但是我努力了,我尽心了。看病服药不可能没有并发症,但我想到过,关注过。医者仁术,我们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医生轶事》投稿作品一等奖 江苏省人民医院 李麟荪

     插画:韩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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