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个医生第一年考医师证时，连技能考试都没有通过？
2022/9/12 23:50:43 健康界
在昨天的章节里，提到了我们医院一位小伙子小陈的故事。(见文章《被分到医院最苦最累的科室岗位怎么办？》)
我在他下科之前跟这个小伙子简单的聊过几句，让我至今难忘的是他那张阳光稚气的脸上，带着笑容跟我说，他爸妈很以他为荣，为他能进入医院工作感到自豪。
但是这种笑容随着他第一天到岗急诊，就变成了眉头紧锁。有120定点医院的急诊科忙的不可开交，而且急诊科也是医院里面人员紧缺的一个科室，因为没人很喜欢一直紧绷的神经和持续的加班，甚至很多医学生无法清楚描述急诊科的工作内容。
小陈被安排到急诊科的第一天，他本应该见面的科室主任有学术汇报任务没有在科室里，他进入到科室之后，被临时被安排到一个危重患者处去「监管」那些监护仪上的数字。
小陈紧张的看着那些数字，但是他只感觉到自己一无是处，从医学院学了那么多理论知识，他却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这样的场景，他完全感觉不到自己能为这个患者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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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影响无法逆转？
突然他意识到，他不能如废物一样就站在那里。
的确，他是一个既优秀又聪明的小伙子，他决定先行控制这种无力感给自己带来的心跳加速和惊慌失措。他回想起在诊断学这门课上，他的老师曾教会他问诊与查体，并与全班的人一起为模拟患者进行了互动。
小陈知道，他无法从这个昏迷的患者口中问出任何事情，他聪明的将这个过程投射到了在旁边焦急等待的家属身上。
就这样，小陈不敢带一丝语气的问起家属，患者昏迷的过程，健谈的家属应该也是久病成医的典范，像汇报病史一样将患者昏迷摔倒的过程讲述给了小陈。
后来我和小陈谈到这件事时，小陈说，他照看那位患者的时间，其实只有5分钟，之后神经外科、神经内科负责会诊的住院总就到场了，但是那5分钟，给他造成的这种无力感，应该已经在他的骨头上刻下致命的一刀了。
当然，急诊科的第一天，没有放过这个年轻的小伙子。
在他还没有从这个患者给他的冲击中缓过神来的时候，另外一名年轻的医生喊他过去，并把心电图机塞给他。
这位医师很柔和的跟小陈说了几句话：「你就是小陈吧，今天来的实习医生，昨天我们主任跟科室提到过你，你毕业的学校可是省内顶级的哦，心电图应该会做吧？」小陈说：「没问题。」
之后这个医生指了指急诊区通往医院深处的一道门，说「你看到那个门旁边的那个男患者了吗，用这个心电图机，给那个患者做个心电图。他应该已经不行了。」
小陈推着心电图机到了那里，这个患者目测是个跟他同龄的小伙子，右下裹着一大片纱布，大部分已经被鲜血浸润，小陈惊讶这个小伙子脸上怎么没有一丝血色，同时他注意到了这个小伙子身边的家属，应该是他的父亲。
这位长辈的脸色同样煞白，表情是扭曲之后的一种平静。
对于一个新入科的小医生，以上的种种线索还不至于激起他的警戒。直到，他按下按钮，从心电图机中走纸出来的，是一条直线的心电图。
是的，这位跟小陈同龄的小伙子，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了。
小陈突然头皮发麻，但是他控制住了自己的惊叫。这时那位父亲说了一句话：「能等下再推走吗。他妈妈正在赶来的路上。」
这个去世的小伙子，是在学校与人斗殴时，被人刺伤，当时他自己并未在意，跑到学校医务室偷了一些纱布自己按了一下，后来血越出越多，同学发现不对劲，才呼叫120转入我院。错过了黄金的抢救时间，小伙子已经再也无法从这个世界醒来了。
校方已经报警，警方到我院询问笔录时，我在陪同，我当时在急诊科看到小陈时，他正对着那张直线的心电图，双手抱头，恐惧的窝在医生办公区的电脑后面。
因为每年都是我安排这些实习医生并且追踪他们的实习进度，所以我跟很多届的实习生关系都很不错。小陈后来也成为了我不错的伙伴之一。
小陈的确在实习的第一天，遭遇了诸多可怕的事情，但其实他在急诊科的实习还算顺利，第一天他和同学们分享了各自的实习经历，是他的同学们帮他缓解了那种恐惧，还好他没有在第一时间放弃，他撑了过来。
但是一向成绩优秀的小陈却在第一年考医师证时，连技能考试都没有通过。
那个时候，我知道我应该跟他聊聊了。小陈再次来到我办公室的时候，他依旧表现的阳光和健谈，我直接切入主题的跟他聊起他入科那天的情况。
他还开玩笑说，第一个让他去看着监护仪的护士，其实是感觉他这样一个实习生的存在，实在是在那么忙碌的急诊科里有点「碍眼」。
我问他，你说学医是让你爸妈荣耀的一件事情。一向成绩优秀的你，为什么没能考过技能考试，毕业一年之后能考试，是这一整年都没学习吗。
小陈看我问的这么直接，他也不再嬉皮笑脸了，他跟我说：「尚哥，我听说您也是学临床的，但是做了行政。你看我也能转行政吗。我感觉我与临床格格不入。」
其实，急诊科实习之后，他的心里已经留下了极大的阴影。无能为力，以及看着患者去世这些事情，其实在第一时间就摧毁了一颗非常好的医学苗子。
我后来多次约谈他，苦口婆心的把医学和非医学岗位给他进行对比，并且坚定的支持他要做好这份值得让父母荣耀的事情。小陈后来向我表露心声时，跟我聊过这样一段话：
「我本以为我是一个极度负责任的人，因为父母教育我要这样，后来我意识到，医生有很多事情做不到，这让我的责任心极度受挫：
我看过我努力了半个月的癌症患者，最终在我眼前，生命消逝殆尽；
我尝试过与患者建立更深一步的联系，或者说心灵接触，但最终都是以患者的不理解或者患者的死亡告终；
我受不了看着病发的患者在我面前痛苦无比，我却只能因为用药的剂量，紧捏着止痛针不能给他用；
我不敢让自己犯任何一个错，因为我见识过一旦犯错，就会遭受患者的污言秽语。」
医生面对的，往往是常人无法接受的。小陈后来也成为了主治医师，但仿佛他的心灵仍在挣扎之中，浑浑噩噩的度过每一天的医生生涯。
以我能力所限，也无法帮他寻找到解决的办法。
改善国内目前的医患关系，不仅要从外部打破医患之间的知识壁垒，也要从医护的内心，打开一扇窗。这扇窗，也必须是由医护和患者在互相理解的前提下，一起来打开的。
《医生也是普通人》这本书的作者是英国一位资深的心理学家，以多年对于医生群体的观察、心理咨询的基础材料，加上大量的文献研究，撰写了本书。本书将医生看成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个体，而非一种特定的职业。
医生也是社会生活中的一名成员，和我们大家一样，也是普通人。但是因为他们的使命所在，在百姓罹患疾病时，他们能够抛却个人生活，顶着工作及生活的压力帮助百姓。
他们就是一群不平凡的普通人。正如我们常常说起抗疫一线的医护人员的那句话：世上没有从天而降的英雄，只有挺身而出的凡人。
医生在面对婚姻、跳槽等人生重大事件时，要比非医疗人员面临着怎样的陷阱和困境呢？我将在下一节为您详细讲述，我们下节不见不散!
——本文摘自医院管理者尚尔玉分享他对《医生也是普通人》一书的阅读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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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尚尔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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