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茎移植的心理障碍：你是否能够接受一根别人的阴茎？
2015/3/19 丁香园

     按：器官移植从来就不只是一个纯技术问题。

     你可以接受别人的角膜和肾脏，但是你能接受大脑移植吗？大脑移植如果真的成功，这个救活的人到底是谁呢？

     随着阴茎移植的成功，这样的伦理问题也摆到了我们面前。用别人的阴茎，患者及其伴侣需要跨越巨大的心理障碍。10 年前，中国曾经完成世界上第一例成功的阴茎移植，但在手术成功后 2 周，应受体及其家属要求，医生又将它从受体身上移除。

     事隔 10 年，南非医生宣布他们完成了首次真正成功的阴茎移植。

     据 CNN 3 月 14 日报道，南非斯泰伦博斯大学和 Tygerberg 医院的医生宣布，3 个月前进行的阴茎移植手术获得成功，这在人类历史上尚属首次。

     患者于 2014 年 12 月 11 日接受了长达 9 小时的阴茎移植术，如今各项功能获得全面康复，包括泌尿和生殖功能。这是主治医生没有想到的，因为他们估计至少要到 2016 年 12 月患者才能恢复完全。

    

     斯泰伦博斯大学教授安德烈范-德莫维 (左) 与拉菲克-穆萨 (Rafique Moosa) 宣布，他们完成世界首例「成功」阴茎移植手术。图片来源：法新社。

     泰伦博斯大学分部整形美容外科负责人表示：「我们已经证明，阴茎移植是完全可以做到的。我们为病人的快速康复感到很惊讶，阴茎截肢的情况在南非并不少见，传统的包皮环切是有风险的。」

     该负责人还表示，所有这一切都要感谢英雄的捐助者和他的家人。他们挽救了许多人的生活，因为他们捐赠包括心脏，肺，肾，肝，皮肤，角膜以及阴茎。

    

     2014 年 12 年进行移植手术的南非外科医生团队。

     泰伦博斯大学欢欣鼓舞的庆祝「首例」胜利时，笔者查询了资料，事实上早在十年前—没错就是十年前—2005 年，我国广州就成功施行了世界首例异体阴茎移植手术。然而，这一医学意义上的壮举并未给患者带来真正意义上的「性」福。两周后，主治医生不得不忍痛挥刀，自毁成果。

     技术上的完美未能填平心灵上的缺憾。阴茎移植，世界首例—众所瞩目的成功的光环笼罩在医生的头上，但对患者来说却是旧伤未愈，又添新疤。

     2004 年冬天，我国广州一位 44 岁的男子遭遇了一次意外事故，致使阴茎严重残缺，不能站立排尿，性功能更是无从谈起。为此，广州军区总医院泌尿外科主任胡卫列特意组织多位专家，反复进行研究讨论，积累了相关的数据和经验，做好了手术前的先期准备工作。

     胡医生说：「按照中国人的传统观念，阴茎可是传宗接代的命根子，被看成是男性的标志性器官。」在病人及其配偶的强烈要求下，胡主任手下的工作小组决定开创国际先例，接受这一高难度挑战。

     广州军区总医院的伦理委员会也对此开放绿灯。经过一番周折，移植工作小组选定一名脑死亡的 23 岁男性为供体，并获得了死者父母的首肯。

     移植的阴茎是由一位脑死亡患者捐献的，被切下、保存在 4 ℃ 液体中、10 厘米长的供体阴茎终于有了新的位置。胡卫列团队在 European Urology 发表该病例报告时，异常兴奋，「我们在此介绍世界首例采用外科显微技术、并取得成功的同种异体阴茎移植手术。」

     手术持续了整整 15 个小时。医生在高倍显微镜的帮助下，找到患者阴茎残端的动、静脉血管和神经，并一一完成吻合对接。最后，患者的血液缓缓流入新植入的阴茎内，苍白的阴茎开始充血、红润，手术宣告成功。十天之后，医护人员取下了导管，病人毫不费劲地排出了尿液。

     事情本应到此为止。来自中国的庆功报告发表于 2005 年 10 月，直到今天，人们还能在互联网上找到相关报导，仿佛过程曲折、结局美好的电影散场，银幕上出现的一个大大的「完」字。

     然而，不同以往的是，胡医生此次缝合的是一段异体阴茎，技术上可行，心理鸿沟却难以逾越。

     伦敦皇家学院的移植专家 Andrew George 曾经在英国《卫报》上发表文章，认为「阴茎移植不应比其他类移植手术更为复杂。」实践检验真知，事到如今，医学家们不得不承认，更大的排斥力量来源于心理。

     受体对于移植物的反应出乎了胡医生及其医疗团的预料之外。无论患者本人还是其妻子都对来自陌生人的这一器官怀有异乎寻常的抵触情绪，以至于引发了严重的心理问题。手术两周后，主治医生尊重病人的意愿，再次切除了移植成功的阴茎。

     对于医生们来说，这依然是一次失败。他们又给 European Urology 寄发了一份后续性报告，其中提到：「术后发生的事情实在超出了我们和患者的想象力。这毕竟是世界上史无前例的一次尝试。」

     阴茎移植与其他器官移植相比，可能面临的问题更尖锐，阴茎是命根，阴茎移植后患者会不会出现阴茎是别人的这种心理排异反应，家人是否会产生抵触心理，特别是妻子，接纳的心理程度有多大？

     事后的一份分析报告表明， 移植器官的血液循环状况良好，且并未发现任何生理排斥反应。但医疗工作者指出，「移植阴茎勃起后的形态可能在某种程度上造成了受体心理上的反感。」

     经验丰富的法国面部外科医生 Jean- Michel Dubernard 认为，心理因素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了移植手术能否真正成功。以色列外科医生 Yoram Vardi 在一篇同样刊载于 European Urology 的评论文章中写道，如果在移植手术前后平行开展辅助性的心理治疗，这段已经缝合好的阴茎不至于又被切掉。人们应该从该案例中吸取教训。

     我们相信南非泰伦博斯大学一定知道中国广州这例阴茎移植手术，并已经为被移植的患者开展了心理治疗。

     来，配合做一个调查吧。

     本文首发于医学有意思公众号，授权丁香园转载，内容综合自网易新闻、德国之声、CNN 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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