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年前日军屠城，他把妻女送离南京，却坚定地留到了最后
2017/12/13 丁香园

     1937 年 12 月 13 日，南京。

     这是中国近代史上最悲伤的一天，枪声、火光、尸体遍布全城。

     从这一天起的连续六个星期，这座城市遭受了日本军队系统有组织、有计划、有预谋的大规模屠杀、强奸以及纵火、抢劫行为。

     在这一过程中，有一位美国外科医生坚持留在南京，他用自己的手术刀和医疗技术，竭尽可能的帮助救治那些遭受伤害的南京人民。他为当时南京几十万灾民提供了医疗服务，他在战后的人间地狱坚持工作了八个月。

     请记住这位医生的名字 —— 罗伯特 · 威尔逊(Robert O. Wilson)。

     蓝眼睛的南京人

     威尔逊医生个人更喜欢另一个更贴切的称呼，「蓝眼睛的南京人」。

     他的父亲传教士威尔伯 · 威尔逊建立了南京金陵中学，而他的母亲是金陵大学附属小学的校长。1906 年威尔逊就出生在南京，对于他来说，南京就是他的家乡。

     他从小就读于父母任职的金陵大学附小，金陵大学附中，他于 1923 年考入美国著名的普林斯顿大学，毕业后又进入哈佛大学医学院学习并获得外科博士学位。

     他本可以留在美国，过上安全富足的生活，但始终放不下他心中的「故乡」。1936 年，他最终实现了这一梦想，他在金陵大学鼓楼医院(今南京大学鼓楼医院)找到一份高级外科医生(Senior Surgerical Staff)的职位，和他的妻子一起回到了南京。

     只不过，当时的南京已经风雨飘摇。

    

     年轻的威尔逊医生

     坚持留在南京

     1937 年「七 · 七事变」，日本展开全面侵华战争。1937 年 11 月上海沦陷。而作为当时国民政府首都的南京，成为日军侵华的下一个目标。

     1937 年 11 月 20 日，国民政府及军队机关开始撤离南京，在南京的大量外国人也选择离开。威尔逊医生深知情况的不乐观，他送走了妻女，自己却留了下来。

     截止 11 月底，南京还有 22 名外籍人士，而其中 8 位在大屠杀开始后留在了南京，他们包括威尔逊、德国记者拉贝(《拉贝日记》作者)，美国牧师马吉(后任南京国际红十字会会长)等，他们在用不同的方式记录南京下发生的一起。

     这些外国人一起组建了南京安全区国际委员会，并建议建立了难民安全区。安全区以美国大使馆所在地、金陵中学、金陵大学、金陵女子文理学院等教会学校为中心，一直到鼓楼、新街口。

     而这一难民区内唯一的医院就是金陵大学附属医院，医院的唯一专业外科医生，就是威尔逊医生。

     在《拉贝日记》中则是这样记录的，「 12 月 8 日，路灯熄灭了，在夜幕中，可以看见伤员在街道上蹒跚，没人去帮助他们。(南京)已经没有医生、卫生员和护理人员了，只有鼓楼医院的几个正直的美国医生还在坚持着……」。

     他们本以为南京可以和平交接，至少不会出现大规模伤亡情况。但善良限制了他们的想象力。

    

     烽火中的鼓楼医院

     在地狱仰望光明

     用任何语言或文字，来形容大屠杀中的南京都是苍白的，而威尔逊医生亲历了这一切：

     昨夜(金陵)大学的一位中国员工的住所被捣毁，他的亲属两个妇女被强奸。在一所难民营里，两个大约 16 岁的女孩被轮奸致死。

     在大学的附中里有 8,000 人，但昨晚日本兵十次翻墙而进，抢劫食物、衣服，并强奸妇女直到他们满意为止。

     他们刺死了一个男孩。今天上午我花了一个半小时为另一个八岁男孩做了缝补手术，有五处刺刀伤，有一处刺穿了他的胃，一部分大网膜流出肚子外。有一个日本兵跑到护士宿舍的四楼，那里有 15 位护士，她们一生在这一刻被留下了创伤。

    

     被日军刺了五刀的儿童

     今天我治疗处理了一个有三处子弹孔的男人，他是一群人(80人，其中包括一个 11 岁的男孩)中的唯一幸存者……他周围 79 人全死了。

     在 12 月 13 日后仅仅 3 天，鼓楼医院就收治了 150 名患者，他每天需要进行 10 例甚至更多的手术才能处理这些病人。

     为了尽可能多地保护难民，威尔逊还兼任了救护车司机、产科医生，亲自抬担架接病人，再为接来的伤员进行手术。

    

     手术中的威尔逊医生

     他身边的人见证了威尔逊的疯狂，他的助手(国民党军医)曾经这样回忆：难民医院有床位 500 多张，外科医生却只有威尔逊一人。他从早到晚忙于开刀、截肢极为辛劳。基本上 1 个小时要进行 1 例截肢手术。

     而伤病员大都是需要急救的重危病人。他们只能不分日班、夜班，也不分内科、外科，二十四小时不停地工作，几乎没有睡眠。凡是进难民医院的伤病员都尽力给予救治。

     当安全区委员会其他成员安排时间，每周至少有一次时间补回睡眠时，威尔逊却一刻不停地工作。

     白天手术几乎占据了他的全部时间，晚上睡眠也经常被打断，他不得不依靠肾上腺素来支撑自己的工作。

    

     为难民检查伤情的威尔逊医生

     从 1937 年日军进城开始，到 1938 年 6 月，威尔逊医生一直在鼓楼医院这样疯狂工作，直到身体濒临崩溃，才被勒令送到上海短期休假。

     1940 年，疾病和精神压力最终迫使威尔逊返回美国。他余生再也没回到中国，但他之前的行为拯救了无数地狱中的中国人。

     东京大审判，他第一个控诉

     正义也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1946 年，盟军组织了远东国际军事法庭，对东条英机为首的 28 名日本甲级战犯进行审判，史称「东京大审判」。

     作为战争的亲历者、美国公民、威尔逊医生作为证人第一个发言，向法官和在场所有人陈述他在南京大屠杀中亲眼所见的一切。

    

     东京大审判中作证的威尔逊医生

     这是有关南京大屠杀最直接，最真实的证据。

     最终结合威尔逊及其他证人证言，远东军事法庭及随后的南京军事法庭最终审判：

     南京大屠杀指挥者日本前华中派遣军总司令松井石根绞刑；

     南京大屠杀时期担任第六师团师团长的谷寿夫枪决；

     南京大屠杀斩杀中国人「百人斩」见报的向井敏明、野田毅枪决。

     迟来的纪念

     2017 年 11 月 12 日，在威尔逊医生的家乡——美国加州阿卡迪亚市，一座纪念碑为纪念他而设立。

     这是一份迟来的纪念，但至少让更多人了解这位医生的英勇行为。

     「他是一位美国公民，他也是一位人道主义英雄，他将因为在南京大屠杀期间的英勇行为而永远被我们怀念」——这是镌刻在罗伯特 · 威尔逊医生纪念碑上的话语。

    

     他因在南京大屠杀中英勇行为而被永远牢记

     感谢张晓宇博士、赵凯为本文提供历史方面的专业审核，责任编辑 lightningwing。

    

    

     参考文献：

     1. 约翰·拉贝. 拉贝日记[M]. 江苏人民出版社, 2015.

     2. 顾碧. 南京大屠杀前后的鼓楼医院研究[D]. 南京师范大学, 2009.

     3. 张慧卿. 南京大屠杀前后鼓楼医院的医疗救治[J]. 档案与建设, 2017(1):50-53.

     4. 张宪文杨夏鸣. 南京大屠杀史料集. 7, 东京审判[M]. 江苏人民出版社凤凰出版社, 2005.

     5. 陷京孤岛：南京大屠杀期间的鼓楼医院 贺潇 http://www.cn-healthcare.com/article/20150901/content-477401.html

     6. 万里迢迢 鼓医先辈威尔逊的儿女今回「家」南京鼓楼医院宣传科 http://www.njglyy.com/news/detail.asp?newid=2074

     7.章开沅. 威尔逊证言——美籍医生威尔逊见证的日军南京大屠杀暴行[J]. 日本侵华史研究, 2012, 3(3):116-122.

    http://weixin.100md.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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