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先天大脑不全的「白痴学者」,却成了奥斯卡奖影片原型
2018/4/2 丁香园

     在一个还算出名的游戏《辐射 4》(Fallout 4)中,充满了各种匪夷所思的梗和「缺德」的冷笑话。比如说,其中有一个人物技能,叫做「白痴学者」。

    

     就是这个看起来十分「白痴」的技能

     它的功能是:当你的人物智力越低时,获得数倍经验奖励的几率越高……因此,玩家发明了一种努力把智力降为 0 的流派,曰「弱智流」。

     稍微皮一下,然后我们说正事儿。

     每年的今天,4 月 2 日,是「世界提高自闭症意识日」。

     ——这转折是不是有点儿快?

     没问题的。

     从「白痴学者」到「学者综合征」

     1964 年,被惊为天人的「计算天才双胞胎」乔治·芬恩 (George Finn) 和查尔斯·芬恩 (Charles Finn),出席了美国精神病学会年会。这对同卵双胞胎计算上下 4 万年日历的能力震撼了所有与会者,并引起了人们的极大兴趣。

     在那对双胞胎展示完自己的能力后,一名参加会议的人睿智地指出:

     白痴学者的重要性在于,我们没有能力去解释他,他犹如一个地标般,宣告着我们的无知。白痴学者现象的存在,是对我们能力的巨大挑战。

     患者身上的这种天才与低能矛盾共存的现象确实令人眼花缭乱,也为全人类的休眠潜能研究提供了一个绝佳的切人点。

     1887 年,唐(John Langdon Haydon Down)医生第一次将学者综合征作为一种独特的疾病提出来。从那时候起,我们在对这种非凡疾病的理解和赏识上取得了长足的进展。

     其中最有益的一个进步,就是用术语「学者综合征」 替代了带有贬义的术语「白痴学者」。

     当然,唐医生在创造这个词语时并没有贬低或羞辱的意思。在他那个年代,「白痴」是一个被科学界接受,用以形容智商非常低下者的术语,并不带有现在包含的轻蔑之意。

     罕见的,非凡的,但狭窄的

     学者综合征是一种罕见但非凡的疾病。

     患者通常患有某种发育性的身心障碍 (包括但不限于自闭症),或其他中枢神经系统损伤和疾病,但与此同时,他们身上又傲然存在着某种蔚为大观的「孤岛天赋」,与其的一切低能形成强烈对比。

     重要的是,学者综合征并非仅仅是一种单纯的疾病或身体失调,它更像是一种非凡的病症,与其他一些基础疾病以及随之而来的残障叠加或共存。

     在约 50% 的学者综合征病例中,患者的基础疾病为自闭症。但不是所有的学者综合征病例都患有自闭症,也不是所有自闭症都表现出学者综合征的特点。

     学者综合征技能通常出现在狭窄的特定能力范围。一般人可能以为,学者综合征能力包含了人类所有的技能,然而事实上,这些精湛的技能一般只狭窄地归于 5 个特定的专业领域:

     音乐

     美术

     日历计算

     闪电计算

     机械和空间技能。

     活体谷歌

     金 · 皮克是记忆领域的珠穆朗玛峰。他的记忆能力不仅在历史上空前,我怀疑在未来也会绝后。他完完全全是一个彻底的奇迹;他的朋友管他叫「金电脑」(Kim-puter)。

    

     金 · 皮克

     金·皮克记忆的书籍超过 12 000 本。是的,完全记住。他可以在 8~10 秒内读完一页内容,并将它永远地存储在自己貌似无边无际的庞大记忆库中。一旦浏览完毕,他就会把书倒置在书架上,以表示任务完成。

     金出生于 1951 年 11 月 11 日。据他所言,那是一个星期天。

     他的脑部异常大,患有脑膨出,「在脑后部有一个棒球大小的『水泡』」,他的父亲如此描述。之后,该水泡自然消减。现在,原本脑膨出的部位,只剩下一层薄薄的头盖骨覆盖着。

     金 9 个月大时,医生诊断金为「发育迟缓」,并建议金的家人应该把他放到社会福利机构去,「然后继续你们的生活。」另一名医生则建议对金进行前额叶白质切除术。然而金的家人并没有听从任何一位专家的建议,相反,他们把金留在了家里。终其一生,金都拥有一个充满爱的家庭。

     金的父母花费了无数的时间,抓着金的手指在书本上移动,逐行逐字地教他阅读。到了 18 个月的时候,金只需要听过一遍,就能记住别人给他读的所有书籍。

     金直到 4 岁时才学会走路,并且始终存在手眼协调和平衡的问题。即便金成年后,他的父亲仍然不得不帮他洗澡、穿衣服、扣衬衫纽扣、刷牙和梳头发。这种护理基本上是一周 7 天,每天 24 小时的工作。终其一生,他的父亲始终耐心地照顾着他。

     《雨人》

     金是电影《雨人》的灵感来源。那部电影的主人公名叫雷蒙德 · 巴比特,是一名自闭学者,能瞬间心算出正确的平方根结果。

     金第一次接受 MRI 检查是在 1988 年,就在同一周,《雨人》在好莱坞首映,金、他的父亲和《雨人》的编剧巴里 · 莫罗(Barry Morrow)共同出席了首映礼。

     MRI 结果显示,金的大脑大约比正常人大了三分之一。

     最引人注意的是,他完全没有胼胝体,后者是大脑左右半球之间的主要连接结构。此外,连接大脑左右半球的其他结构,如前连合与后连合也失踪了。而且他的小脑大面积受损,尤其是在右侧。

     1988 年,金接受的心理测试表明他的 IQ 为 87,同时语言和执行能力方面的测验结果存在很大差异,一些能力得分在「智力迟钝」范围内,另一些则堪称优秀。

     该测试的最后诊断结果是「未另作规定的发育障碍」。自闭症的诊断结果不适用于金(在我看来这是正确的评估);和经常被描述的不同,金并非一名「自闭学者」。

     《雨人》的编剧,巴里 · 莫罗,回忆了他与金的第一次见面。

     当时,金突然毫无征兆而又一本正经地说:「想想你自己,巴里 · 莫罗。」

     这句问候语,既让他感到惊讶,也深深地吸引了他。接着,金更正了会员名单上的邮政编码,这让莫罗先生感到更加惊讶。但最让他震惊的是,金几乎熟悉 ARC 图书馆里的每一本书和每本书的作者。金能够说出无数体育冷知识,并可以在美国和加拿大的任何地方提供详细的驾驶路线。

     莫罗先生把自己的生日告诉金之后,金说出了莫罗先生出生那天是星期几,今年他的生日会在星期几,以及他 65 岁退休那年的生日将是星期几。然后,他们还讨论了美国独立战争,南北战争,第一次世界大战和第二次世界大战,朝鲜战争和越南战争的各个事件。

     与金分别后,莫罗先生在乘飞机回家的途中,记下了「自闭学者」一词,并记忆犹新地思索道,「这是一个梦寐以求的电影角色」。随后,他写出了电影《雨人》的剧本。

     达斯汀 · 霍夫曼在电影中扮演了雷蒙德 · 巴比特一角。他对金的评价是:「我或许是那颗明星,而你是整个天空。」1989 年 3 月,达斯汀 · 霍夫曼在接受奥斯卡奖时公开说道:「我要特别感谢金 · 皮克,是他让《雨人》成为了现实。」

     生而不同

     金父子带着他们的使命与启示在全世界不知疲倦地奔走着,关于人类的多样性,关于爱的关怀。原本性格内向、孤僻的金,后来,在待人接物上的表现却十分惊人而神奇。金如此解释:「《雨人》改变了我的生活。」

     直到 2009 年 12 月 19 日,星期六,金因突发心脏病逝世。

     顷刻之间,包括波兰、印度、中国、英国、美国、新西兰、委内瑞拉等国家在内,从全世界涌来了成百上千条的哀悼信息。

     其中一些邮件来自于残障儿童的家长,他们在受到弗兰对金的爱之鼓舞后,决心成为世界上最好的父母,他们非常感谢金和弗兰让世界对他们这样的家庭来说,变成了一个更好的世界。

     其他一些邮件来自学生们,因为金教会了他们以不同的眼光看待身心障碍者;或者金和弗兰到他们学校的访问,激起了他们在神经科学领域建立一番事业的决心和热血。

     还有一些特殊的邮件,来自本身也处于自闭症谱系的个人,他们很感激现在社会对「与众不同」的接受度变得更高了;是金让全世界的人对「差异」更加宽容,是金让这个星球变成了一个于他们而言更好、更舒适的地方。

     金曾经这样总结他的愿景:

     具有某些缺陷,并不说明你就与众不同,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是与众不同的。

     在世界提高自闭症意识日这一天,这句话,值得被每一个人记住。

     本文内容节选自《孤岛天才》,达罗 · A. 特雷费特著,由出版公司「中资海派」授权丁香园整理发布。责任编辑:刘冬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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