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延长退休至 65 岁!当地表示:为阻止人才流失
2021/10/30 12:00:00 丁香园

     前不久,中国香港医院管理局讨论了两项挽留人才新政,其中一项即为「延长一线医护人员雇用期至 65 岁,即时生效」。

     根据医管局主席范鸿龄的意思,中国香港医管局原定的退休年龄为 60 岁,根据估算,目前开始至未来几年会出现「退休潮」。未来十年有约 1000 名医生、5000 名护士和 10000 名支援职系人员到达 60 岁退休年龄。

     所以,可以这么理解:这次延长退休的政策,其实是一种阻止有经验人才流失的措施。

     只是,也有医务人员不免发出疑问:在岗期间高强度工作,医生身体本身是否能吃得消?一个萝卜一个坑,是否应该给年轻人更多机会?

     越老越不吃香的美国医生

     国人有一种概念,「姜还是老的辣」、医生越老越吃香。

     而在美国,这一观念已经开始慢慢改变,医生被认为越老越不吃香。

     因为有多项大数据研究成果显示,医生越老,其提供的医疗服务质量反而越差,患者的住院死亡率就越高。

     2017 年 5 月,BMJ (英国医学杂志)刊登的一项研究结果显示,治疗同样程度的内科老年重症患者,60 岁以上的医生,比起 40 岁以下的医生,患者入院 30 天内死亡率要高出 12%。

     这相当于,每治疗 100 名患者,60 岁以上医生治疗就会比 40 岁以下的医生多死亡 1 人。

     而医疗花费比也佐证了这一点,如果说 40 岁以下医生平均每个病人花费 1,000 美元(参考值)的话,那么 60 岁以上的医生就要花掉 1,071 美元。这一数字还随着年龄增长而增加,年龄每增长 10 岁,患者的平均花销就平均增加 2.4%。

     而来自 JAMA (美国医学会杂志)一项综述分析结果显示,75 岁以上医生在进行认识能力测试,平均比 40 岁医生的评分低 20% 以上。而涉及到临床操作及外科手术领域,年龄导致的差距会进一步拉大。

    

     随年龄增长,医生认知测试评分不断下降

     可是,在美国,目前仅仅是 65 岁以上还工作在临床一线操作的医生,就占到总医生的 23%。

     年老医生的医疗安全,确实已经成了不可忽视的严重问题。

     所以从 2017 年开始,美国越来越多的医院强制加入了「医生年检」这一条款,考核年老医生的身体状况、精神状况、临床技能。如果不能通过这样的「年检」,这些年老的医生就会直接被迫退休。

     医生到底应该何时退休?

     造成这一临床隐患,其实是医生工作年限的特殊性。

     全球大部分发达国家,对医生的工作年限没有强制性的退休年龄(美国、英国、德国、意大利、澳大利亚)。

     而即使在有强制退休年龄的国家,如中国(男性 60 岁退休,女性 55 岁退休)的高年资医生,也会以返聘、自主执业、兼职等形式继续从事医学工作。

     真正 30~40 岁年富力强的医生,却很少有病人问津。

    

     75 岁医生的认知评分只有 40 岁医生时的 60~70%

     而综述数据显示,随着年龄的增长,医生之间的差异会变得越来越大。

     尽管有少数医生可以一直保持较高水准的专用能力,但在总体的表现来看,老年医生认知水平明显下降,比 40 岁的基线相比下降超过 30%。

     和医生工作类型类比的两个职业,飞行员和法官,目前都有明确的退休年限。同时还需要定期进行考核,以检测其身体状况和精神状况。

     医生手中掌握着他人的「生死」,因此对于这份工作的要求,也应比其他职业要求更为严格。

     医生本人想退休吗?

     当然,医生本人的意愿也应该被关注。

     丁香园对该话题做了个调查,共有 1380 人参与,包括 1099 名医生和 281 名医学生。

     先来看看本次调查的结果。

     1、九成参与者不支持延迟退休年龄,但近半数表示退休后会考虑继续工作

     对于延迟退休年龄的做法,90% 的参与者不支持,只有 10% 表示支持。但被问到「是否愿意退休后被单位返聘」时,参与者中有 21.9% 表示愿意,46.5% 视情况而定。

    

    

     而且,45.9% 的参与者表示,如果退休后继续工作,会选择给病人看病,32.4% 选择做医学院老师。

    

     参与者 @jian**3 认为,在退休年龄上,不管什么职业,出发点应该建立在公平的基础上。至于退休后是否继续奉献,该用合适公正的政策去引导,而不是一句强制延迟退休。

     参与者 @dxy**9 也提出,国家应该一视同仁,统一各行业退休年龄。医生本就是透支身体,不建议延迟退休。如果身体状况良好者可自行选择退休后工作,不应该强制要求。

     可以看出,医生们并不排斥退休后继续工作,多数也愿意退休后继续在临床给病人看病。医生们极力排斥的是强制的延迟退休政策,以及专门针对医生的延迟退休的「特别规定」。

     2、50 岁及以上的医生或主任医师更支持延迟退休年龄的政策

     有趣的是,尽管大多数人反对延迟退休年龄的做法,但从不同年龄段、不同职称对比来看,50 岁及以上的医生(60 后及之前出生) 、或主任医师持支持态度的比例明显更高,基本是其他年龄段或职称支持比例的两倍及以上。

     他们被单位返聘、退休后继续工作的意愿也更为强烈。

    

     60 后及之前出生的医生中有 21.3% 支持延迟退休年龄,其他年龄段的支持比例不相上下,均不超过 10%。

     与此同时,60 后及之前出生的医生中有 61.8% 会考虑在正常退休后继续工作,明显高于其他年龄段。

     之前有学者在一大型综合医院做了「离退休医生对我国退休制度满意状况」的调查,也反映了离退休医生更偏向延迟退休的状况。

     在参与的 50 名退休 1 年以上的医生和 30 名即将在 1 年内退休的医生中,超过 80% 的医生认为法定的退休年龄不合理,不合理的原因中,大多数认为医学属于特殊工种,他们仍然有精力和体力。但只有少部分医生能被返聘到原单位继续做医生。

     从现实角度考虑,离退休医生希望延迟退休的现象也容易理解。

     一般情况下,医生的培养要经历 5~10 年的长学制医科学习、3~5 年的临床规范化培训。而真正成为一个成熟的、能够自己独立带组的医生往往要到 40 岁。

     对于很多医生而言,正常的 55 岁或 60 岁的退休年龄(相当于刚刚工作 15~20 年),是他们精力、经验、体力正好的时候,这个时候的退休往往会让他们无所适从。

     尤其是对于曾经的科室主任,被强制退位,其掌握的权力和资源瞬间失去,也会有一种强烈的失落感。

     与延迟退休年龄相比

     更重要的是调动医生工作的积极性

     随着生育率的下降、人均寿命的增加,我国的老龄化社会正在加速到来,与此同时,养老金的支付者减少而领取人数增加,延迟退休年龄势在必行。

     早在 2013 年,我国便提出要实行延迟法定退休年龄的政策。2015 年 12 月,中国社会科学院人口与劳动经济研究所发布的《人口与劳动绿皮书》建议,从 2018 年开始,女性退休年龄每 3 年 延迟 1 岁,男性退休年龄每 6 年延迟 1 岁。

     不得不承认的一点是,延迟退休的政策关系每个人的切身利益。

    

     图源:丁香园论坛

     在医生群体里,一方面,老医生经验丰富,病人信赖,可以缓解医师资源紧缺的现状。

     另一方面,老医生医学知识更新速度相对慢,再加上体力、精力等各方面的因素,对于病患来说,未必是件好事。

     另外,退休年龄延长会妨碍新一代的年轻医生晋升。针对医生的这一「特殊规定」也可能让愿意选择这一职业的年轻人越来越少。

     就像中国香港医管局主席范鸿龄说的那样:「全新的延任安排引入前曕性的考虑,中国香港医管局会提早在员工踏入 55 岁时就开始与其商讨,让员工有足够时间就退休计划作出部署。员工可灵活选择延任时间及年期,最长可以工作至 65 岁。」

     因为与延迟退休年龄相比,更重要的是结合个体健康状况、职业特性、临床技能、个人需求偏好等灵活调整,通过改善医生执业环境、提高工作满意度和职业成就感等措施来调动医生工作的积极性,才能吸引更多的年轻人选择医生这一职业。

     策划:杨璐、轻灵之翼、carollero、gyouza

     题图来源:视觉中国

     参考文献:

     [1] Tsugawa Y, Newhouse J P, Zaslavsky A M, et al. Physician age and outcomes in elderly patients in hospital in the US: observational study[J]. bmj, 2017, 357: j1797.

     [2] Dellinger, E. Patchen, Carlos A. Pellegrini, and Thomas H. Gallagher. "The Aging Physician and the Medical Profession: A Review." JAMA surgery (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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