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取住院医每年补贴 10 万元：规培发起人刘进捐 1 亿后再发声
2022/3/2 丁香园
9 月 27 日，规培制度的发起者之一、四川大学华西医院麻醉手术中心主任刘进，从自己的科研成果转化个人所得中捐出 1 亿元，在华西医院设立专项规培发展基金。
而刘进在最近接受《中国卫生杂志》访谈时，再次聊到了住培待遇话题，表示要争取每年为每位住院医补贴 10 万元。
在规培制度的发起人心中，规培究竟应当怎样培养医生、培养怎样的医生？
绝不把住院医当廉价劳动力
根据刘进教授的访谈内容，我们可以对他心中理想的规培制度做一个总结：
1.建立国家住培制度，临床医师 100% 接受住培，主要培训对本二级学科常见病多发病规范化的诊断、治疗和指导预防。其中有 10% 确实感兴趣的，在规培结业的基础之上，再培养成临床大师、医师科学家、医师教育家、医师管理专家。
2.培养医师的经费来源应该是政府卫生支出。我国医学院毕业生为 15 万人/年，三年累计住培学员为 45 万。住培学员生活补助应该为 10 万/年/人，全国 45 万住培学员的生活补助为 450 亿/年，而去年政府卫生支出是 2.2 万亿/年，这笔经费仅占政府卫生支出的 2%。
3.绝不能把住院医师当「廉价劳动力」。学医必须在干活中学习，但不能因为那个地方需要干活的人，就把他派到那个地方去干活。而是住院医师需要到那个地方接受训练，所以才派他到那个地方去，在干活中学习。
图片来源：中国卫生杂志
3.要「teach the teachers how to teach」。特别是在课堂教学、床旁教学、模拟教学等方面。同时，还要建立与临床教学相关的奖金分配制度，带教老师在教学方面付出的劳动，应该体现在奖金分配制度上面。
4.不应该实行「淘汰制」，也不过分提倡「精英教育」。规培的国家制度建立，将使医学院及其附属医院为社会提供的主要产品由医学院毕业生转变成为合格的临床医师。此外，住培还要和临床医学的专业硕士教育并轨，这种并轨应该是专业学位的硕士研究生向住院医师并轨，而不是住院医师向研究生并轨。
医学生本科教育结束，完成临床医学一级学科的教育，拿医学学士学位；住培完成某二级学科的培训，可以拿医学硕士学位；专科医师规范化培训完成的是三级学科的培训，可以拿医学博士学位。
曾邀网友来华西亲自体验
1988 年，刘进在中国协和医科大学获医学博士学位，随后前往美国读博士后。
在美国的学习和工作期间，刘进接触到美国的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制度。在刘进看来，临床实践技能的掌握和理论知识的积累同等重要，而这些只能通过数年的规范化住院医师培训来实现。
2000 年，刘进来到华西医院，开始在这里组织建立麻醉与重症医学的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制度。2003 年～2013 年担任全国人大代表期间，他还连续十年提出「建立国家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制度，将其费用纳入国家财政预算」的议案和建议。
2012 年时的刘进
图源：丁香园论坛
不过，规培制度的一路走来，一直伴随着争议和讨论。我们在丁香园论坛上发掘到了一段当年的插曲。
2003 年，华西医院的首批 82 名学员正式开始为期五年的规范化培训。然而，每周一到周五早上 7：15 的晨课、每周四的病案讨论、利用下班时间进行的临床技能培训等教学活动，以及高强度的工作和不确定的未来，让华西规培被不少医疗同行冠以「魔鬼训练」的称号。
当时华西医院麻醉科晨会
图源：丁香园论坛站友 WUYUCHAO
在当时，丁香园论坛上有一篇帖子，邀请各路同行对华西的「麻醉科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进行讨论。2008 年，一位姓吴的医生在这篇帖子下评论，认为支持华西规培的人是「脑子进水了」。
「五年后很多本科毕业生已经读完硕博连读拿到博士学位了，而你只有一个住院医培训证。」
让吴医生没有想到的是，刘进在论坛上回复了他的评论，并邀请他亲自来华西体验规培。在两人取得联系后，2008 年 9 月 21 日，吴医生来到成都，开启了为期 5 天的规培体验，并在论坛上连载下了《华西麻醉科住院医培训考察之日记》。
吴医生在华西参观学习图源：丁香园站友 WUYUCHAO
在体验的最后一天，吴医生对当时在华西规培的 23 名住院医生进行了一次匿名问卷调查。其中，69.5% 的医生表示，自己选择参加规培的初衷，是「不会的东西太多，想学习」；但也有 65.3% 的医生表示「在这里无法安心学习」。
「对华西麻醉科住院医师制度的认可程度」一栏中，56.5% 的医生表示「不支持，对住院医不公平」，39.1% 的医生则选择「认可，应该开展下去」；当被问到「如果有后来者向您咨询住院医师培训，您的意见」时，60.9% 的医生选择「自愿」，34.8% 的人表示「不要来」。
吴医生把这份问卷的结果给了刘进，问他怎么看。在吴医生的记录中，刘进这样回答：「大多数还是想来这里学东西的，有的人对这个制度不支持，实际上他还在这里学习，在行动上他还是支持的。」
「大家都很关心找工作的事，这个已经说过了，要找了才知道，一味的担心没有必要嘛，这个明年七月就可见分晓。」
刘进在当年帖子下的回复
「明年七月」的答案，我们不得而知。但华西医院曾公布过这样一组数据：
2000 年，麻醉科接受规培的医师比例为 0%，麻醉死亡率为万分之一；2006 年，有 10%～20% 的医师接受过规培，麻醉死亡率降到 5 万分之一；2010 年左右，接受规培的医师比例上升到 40%，麻醉死亡率降到 20 万分之一；2014 年，科室内有 60% 的医师接受过规培，2014、2015 年麻醉科做了 35 万例麻醉，零投诉、零赔付、零死亡；最近，这几年麻醉死亡率已经降到 1/250000……
2014 年，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制度在全国范围正式启动。
据不完全统计，全国每 20 个麻醉医生中，就有 1 人在华西接受过一年及以上的培训。华西的麻醉科，至今已经连续 11 年在复旦《中国医院最佳专科综合榜》中排名全国第一。
而在当年吴医生的帖子下面，也有一位站友记录了一场发生在 1995 年的老式火车上的谈话。
那是他第一次听刘进讲述住院医师培训项目：
「当时我不明白这种计划的本质，因此只有默默听，后来我在阜外医院听他讲这个题目，开始了解和思考……后来我被他耗费大量精力来推动我国住院医师培训的精神所感动，因为做教学和科研不同，如果他把如此多的精力投入科研，他可能会有更辉煌的成就。」
「我们应该对不具备培养住院医生能力的单位说不，但我们对刘主任所从事的关系到人民健康的大业应该有充分的理解和支持，至少不应诋毁。」
当年帖子下的回复
规培第 8 年
2018 年，华西医院推出了《四川大学华西医院科技成果转移转化九条激励政策(试行)》，人称「华西九条」。其中规定，科技成果转化所获得得收益，可以按不同方式对作出重要贡献的人员给予奖励。
图源：华西医院官网
凭借以上成果，刘进以个人名义获得了来自华西医院的 1 亿元奖励资金，并最终决定，将这 1 亿元捐回给华西。
刘进表示，「我从事研究和转化 20 多年了，在规范化培训这条路上也走了 20 多年了，希望这笔钱能让更多的规培医生和老师们在这条路上继续前进，为基层培养更多合格的『健康守门人』。」
这也是规培制度全面推行的第 8 年。
从这个一路伴随着争议成长的模式中，已经走出了成千上万名医生。在培养医生能力的同时，或许也应当考虑待遇问题了。(策划：Leu.、z_popeye)
题图来源：华西医院官网参考资料：
1.华西医院公众号
2.《刘进：成功需要智商、毅商、情商》文/邓晓洪3.刘进：应拿出 2% 的政府卫生支出来培养临床医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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