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悦然:与书私奔
2016/10/21 十点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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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 | 张悦然

    

     大雨滂沱的傍晚,和L坐在车里,等一个漫长的红灯。外面是胡椒色的天空,行人匆匆穿过马路,我们望着挡风玻璃上摇摆的雨刮器,各自分着神。这时,忽然看到L并没有握在手刹上的右手,在半空中做了一个用力拉住手刹的动作。

     我问他:“这是在做什么?”他说:“每次想起做过的那些难堪、窘迫、后悔莫及的事,一步步沉入坏情绪的时候,都会立即做这样一个动作,向自己宣布:现在,打住,不要再继续想下去了。就好像是拉下了情绪的闸门”。“管用吗?”我问。他点点头。

     我跟着他练习了一遍,以备不时之需。要在坏情绪刚来的时候立刻这么做,他叮嘱道:“如果已经陷得太深,恐怕就无效了”。

     可是有些时候,我们不仅想要摆脱当下的情绪,甚至渴望从眼前的生活中逃离。那些时候,闸门是不够的,应该有一个安全出口,还要有一个可以逃往的世界。阅读或许就是这样一个安全出口。

     到书里去,那里有可以栖身的地方,让人暂时忘记了我是谁,我在哪里。不同的书,就像不同形式的住处。读《庄子》可能像住进一座远离尘嚣的寺院,而读钱德勒的侦探小说,则像是住进一座人员混杂的汽车旅馆。

     倘若想要获得内心的安宁,就应该去听听寺庙里的钟声。如果想要速度和钟声,去汽车旅馆投宿再合适不过。

     对我来说,最适合逃生避世的书还是小说,某些散文或许也行,总之那里要有些事情发生,有些人走动,有气味和人声,有闪闪发光的细节散落在当中。

     很奇怪,从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小说里的事情都是假的,现在反倒越来越不确定了。小时候,看到书中写到的美好事物,总会因为它们无法来到眼前而遗憾,读到主人公特别的经历,奇妙的感情体验,也因为它们不能发生在自己的身上而难过。

    

     可是现在却觉得,它们在那里挺好的,比在当下、在此刻、在自己身上还要好,因为它们很安全,不会有遭受攻击和被摧毁的危险,将恒固地存在于另外一个世界里。

     小时候只有那些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才是我的生活,而现在,我却相信那些发生在书中的事,通过阅读进入我的生命,它们也是生活的一部分。当我逐字逐行穿过那些文字,和主人公一起经历事件,探寻背后微小或重大的意义的时候,那些事情已经在我的身上“发生”了。

     说到底,是“发生”的含义发生了改变。“发生”不再是一种物理性的位移、挤压或变形,它也可以是化学性的,缓慢地,无法察觉的氧化和生成。

     我时常觉得,现实生活不过是一个与我同枕而眠的伴侣,有时候相处得愉快,感觉到温暖和爱意,有时候发生争执,变得疏远,甚至想要离他而去,但就算是在最亲密的时候,我们也无法融为一体。

     因为我还有一个完全与他无关的,只属于自己的世界。那个世界就像母家的秘密嫁妆,藏在某个盒器里,上了锁,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才会打开看一看,是末路的财富,但永远无法拿出来接济别人。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时候,都能顺利地进入书里的世界,参与主人公的生活。有人或许可以,这大概就像有人可以一沾枕头立刻睡着一样,是一种能力。但对大多数人来说,还是与彼时的心境有关的。

     如果太执着于眼前的生活,被过于激烈的情绪绑缚着,大概就无法脱身。这就像L对我的叮嘱一样,如果已经陷得太深的话,就无效了。

    

     近日在《天真的与感伤的小说家》里,随帕慕克一起重温了《安娜·卡列尼娜》里面的一段:安娜第一次见到渥伦斯基之后,在回圣彼得堡的列车上,摊开一本书阅读。

     但她烦躁不安,不断分心,无法沉入到书里的世界去。因为现实生活里潜藏的火种被那个陌生的男子点燃了,使她充满期待,渴望着发生一点什么。这种渴望如此真实和强烈,令她对书上写的事失去了兴趣。她一点都不关心发生在别处、别人身上的故事。她哪儿都不想去,只想守在自己的生活里,等着。

     在这个毫无回还余地的毁灭的故事里,那本书的出现,可能是唯一一次微小而善意的努力,试图将安娜从她眼前的生活中带走。

     假如——一个完全违背托尔斯泰的意志的假如,安娜当时还能静下心来阅读,碰巧遇到的是一本动人心魄的小说,她是否会与她身临的现实稍稍拉开一点距离,变得清醒一点呢?

     又或是在她最后一次坐在列车上的时候,忽然兴起打开了一本书,深深地沉入到一个故事里,她的耳边还会有那个可怕的农民敲击铁轨的“铿铿”响声吗?她还会无法抗拒地走下月台,让呼啸的列车从身上碾过去吗?

     当然,托尔斯泰绝对不会答应这个营救安娜的计划,在他看来,任何书都改变不了安娜的命运,她是无药可救,必死无疑的。

     但有一个可能存在的悖论:托尔斯泰是怀着拯救更多像安娜一样的女人的初衷而写这本书的。而且他的心愿最终达成了。无可救药的安娜拯救了一些人。在《安娜·卡列尼娜》面世以来的那么多年里,应该的确有人因为读了它而改变了命运。安娜的存在,或许也真的让这个世界少了一些其他的安娜。

     那些读了《安娜·卡列尼娜》之后而改变的人,已经都在安娜的身上活过了一次。或者说,在她的死里死过了一次。

     有些时候,阅读是一段人生,蜕一层皮,然后崭新地活了过来。

    

     -背景音乐-

     《那些年》

     -作者-

     张悦然,青年作家,代表作《葵花走失在1890》、《樱桃之远》、《水仙已乘鲤鱼去》等,《鲤》杂志主编。新书《茧》热销中。十点读书经授权发布本文。

     -主播-

     吴絮,电台女主播。酷爱声音,喜读文字,用心生活。微信公众号:絮絮道来吧(ID :DJwuxu),个人微信号:zhubowuxu,新浪微博@吴絮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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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获》主编程永新评价这部作品说:“青年作家不仅挑战自己,更挑战历史和记忆。这部《茧》一定会改变人们对80后作家的整体印象。

     余华说:“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这么一部小说可以吸引我。

     梁文道说:“张悦然是一个非常认真地在对待自己的文字创作、在对待文学的一个作家,一点都不浮躁。她没有想到沿着一个我们今天已经都见识到的名人的轨迹那样走下去,而是沿着一个作家该走的一个道路,而且还是有准备地长跑的道路走下去,所以才能够用十年写一篇长篇小说。我衷心建议,这真是一个大家都应该要读的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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