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身师自述：千万别文情侣的名字，一文就分手

文身师自述：千万别文情侣的名字，一文就分手｜故事FM
2019/7/24 22:11:50故事FM 大象公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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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驭飞，今年四十多岁，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版画系。他的工作室藏在后海旁边的胡同里，找过来的客人都是通过朋友引荐的。

     在开始讲述他的经历之前，他正在为一个想尝试「人生不同风格」的客人文身，图案是谢驭飞根据客人要求设计的——摩羯座的羊头，顶带两个星座的星空。客人说，这个图案代表他和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母亲和爱人。

     ■ 谢驭飞在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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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皮肤上的人生插图

     2006 年，我去大理玩。

     有一天，碰到一个装扮很奇怪的男孩。他身上文了很多东西，胳膊都是黑色的，穿半袖的时候，一只胳膊是白的，一只胳膊是黑的。特别酷。

     我上前跟他聊天，后来我们回到北京也一直保持联系。我告诉他我很想学文身，他教我用机器，算是引我入门。

     我父亲是一个老公安，他特别反对做文身。他想象的文身还是传统的，大鲤鱼什么的。但是我拿出我设计的文身图给他看后，他觉得原来文身也可以很美。

     现在我爸也经常会转发我的朋友圈。

     我第一个客人是我的好朋友，她是电视台的编导。她喜欢佛教题材，我为她设计了一个莲花。

     第一针下去的时候，我全身都在发抖。之前练习都是在人造硅胶皮上，虽然它跟人的皮肤很像，但毕竟不是人的皮肤。它摆在那里，不管怎么扎，也不会疼，不会颤抖。

     当我真正面对一个有生命的皮肤时，我觉的压力很大。

     走线有一个适当的速率，不能太快，否则颜色无法充分地进入。

     我画第一根线时，画了很快一笔，朋友的皮被割出血，颜色却没完全进去，不得不走第二遍。

     当时很紧张，到五六分钟的时候，才开始慢慢沉静下来。那次做了五六个小时，我朋友是个很抗疼的人，她几乎没什么痛点。

     全身痛疼感较轻的是四肢，最疼的地方是腰和腹，还有臀部，包括脊椎中间，因为神经比较丰富。疼痛感在时间轴上是一个波形的。刚开始，会很疼。过半小时就慢慢不疼了，只觉得有东西在上面走。然后又慢慢开始疼，到第六个小时的时候，会觉得特别疼。

     大部分客人的忍耐极限是六个小时，所以我们做大图时，碰到这种情况就会停止，建议客人一个星期恢复后再来。

     文身图样基本都是客人告诉我大概他想要的感觉，根据他的描述，我把它变成一个图案。所以，我把文身叫做「皮肤上的人生插图」。

     ■ 「皮肤上的人生插图」

     我做的题材最多的是纪念自己养的宠物，基本上占了 40%，家人纪念可能占 30%，剩下的就是杂七杂八的，关于信念理想的。

     我发现今天的城市里，特别多的人把感情寄托在宠物身上，有时候甚至比家人或男女朋友更重要。

     我碰到一个客人，她说不想结婚，不想找男朋友，说自己有很好的工作，能养活自己，也不靠男人带来什么。但是她养狗，而且对狗特别好，像家人一样。

     ■ 多数客人会选择把自己的宠物文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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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悔药

     来做文身的人，并非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不少是朋友之间互相撺掇，冲动之下就进来了。这样的顾客，后来有不少后悔的。

     现在有洗文身的服务，实际上就是用激光，把文身色素打碎，然后用身体的代谢能力把它代谢掉。

     黑灰文身能洗得很干净，彩色的很难洗干净，而且洗文身比较痛苦。所以很多人选择遮盖——在旧图的基础上重新设计，变成另外一张图。

     我有一个客人，他身上文了两个英文字母，一看就是女孩的名字。他说想把它遮住，后来我们做了一张图，把它彻底遮盖了。

     我做遮盖比较多的是男女朋友，名字、生辰八字之类的。在我们在文身圈，有个不成文的默契——千万别文男女朋友相关的图案，一文就会分手。

     我也给客人设计过情侣文身。

     其实情侣文身不必很直白，何必要把对方的名字文在身上，完全可以做两个题材相似或互补的图案，搭配或独立，都好看。

     ■ 谢驭飞设计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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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 岁的小女孩

     我还碰到过一个很有意思的客人。

     一个中年人跟我说，他朋友特别喜欢我的图案，想加我微信。加了以后，发现是个小女孩，很阳光的头像。

     她跟我说，「叔叔，我是另一个叔叔介绍的，我想文身。」

     我一听「叔叔」，问她今年多大，她说 16。

     我说，「16 岁不行，做文身必须得到成年。18 岁以前，还不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你过了 18 岁，如果还想做，再来找我。」

     这个事就算过去了。

     过了两年，就去年，有一天，微信突然响了。

     我一看，还是这个女孩。第一句话就说，「叔叔我已经 18 岁了，还想找你做文身。」

     我很高兴，说「那太好了。」

     后来我才知道，这女孩家很有意思。在她很小的时候，她父母把上海的家搬去了大理的一个山村。他们在那自己盖房子，过田园生活。

     她父亲觉得应试教育不好，就和她母亲一起教育这个女孩。她没上过一年学，但她的见识很丰满。这个女孩给我第一感觉特别阳光，晒得黑黑的，看上去很健康。

     她一个人到处旅游，几乎每个城市都有她父母的朋友。

     这两年，她也做了一些装置艺术作品，还经营牛轧糖的网店。后来她给我寄过两盒，很好吃。

     我当时问她，「你父母知道你文身吗？」

     她说她爸爸不仅不反对，还给她买了好多国外的文身书。

     她觉得奶牛是她牛轧糖生意最大的提供者，所以在腿上文了一个小小的奶牛，很可爱。

     ■ 18 岁女孩的奶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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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盛阳衰」

     我的客人里，女性特别多，可能是我的风格造成的，也可能和现在女性的开放度有关。我的感受上中国的男性反而相对比较保守。

     我碰到过这种情况——夫妻两个人一起来我店里，妻子特别想做文身，也很明确自己想做的图案。但同行的丈夫，往往是拆台的，苦着个脸，不停地在旁边冷嘲热讽，利用一切机会阻挠妻子。

     当然这种家庭往往是女方说了算，最后还是做成了。

     女生耐疼度也很强，往往是男生疼的受不了，吱哇乱叫，我碰到几次，在文身过程中疼哭的男孩。

     ■ 女性往往更开放，也更耐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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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破人和人的界限

     陌生人之间，需要保持安全距离，太近会产生威胁感。但文身的过程，是负距离，我已经刺破你皮肤了，你还有什么不可以跟我说的。

     有一次，一个客人来找我，她说想要一个莲花文身，很有生命力的那种。

     这个女孩很优秀，她的工作很好，家庭也很幸福，有个疼她的老公和可爱的儿子。

     但她的原生家庭有问题。她父母重男轻女，她有一个弟弟，比她小很多。她父母觉得她弟弟方方面面都比她好，而且忽略她为家里的所有付出。

     后来她弟弟得了不治之症，去世了。她父母特别伤心，有时候把不良情绪发泄到她身上。他们住在一个小区，她父母甚至不让她进弟弟的房子。

     当时她儿子身体也不太好。她来文这朵莲花，觉得可以获得内心的平静。我觉得图案有时候真的会有一种力量，能给文身者心灵上的暗示。

     去年她突然在微信上联系我，说想再做一个文身。

     她说，上次文身以后，回去感觉整个人都好很多。后来她又怀孕了，生了一个女儿。她女儿特别懂事，她儿子的身体也变好了。她觉得女儿是上天送给她的一个礼物。之前所有的委屈都被女儿的出现给冲淡了。

     ■ 丢勒的《祈祷的手》

     新的文身，是她女儿出生医院的坐标，配上丢勒的《祈祷的手》而设计的一个图案。

     看着她从当时那么悲伤，到现在整个人变得很阳光，我也挺高兴的。

     音频开头，爱哲提到，故事FM 团队中，有 2 位同事也做了文身，你能猜到是谁吗？留言中第一位猜对朋友，谢驭飞赠送的《皮肤上的人生插图》一书送给你。

     -本期配图由谢驭飞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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