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狗头移植到“换人头”路还很长
2015/4/17 健康报

     哈尔滨医科大学附属第二医院显微外科教授任晓平2013年在哈医大进行了世界上首次脑部移植的老鼠实验,是世界知名的研究器官移植的专家。任晓平与“换头”主刀医生意大利卡纳维洛医生有着紧密地合作关系,经常在邮件上讨论学术问题。今年6月美国马里兰举行的世界脑外科大会,卡纳维洛会做主旨发言,卡纳维洛也邀请任晓平参与。我们听听任晓平医生对“换人头”这件事的看法。

     手起刀落、刀起头落、身首异处,将两个无关联的身体和头互换位置,A的头与B的身体合而为一,变成了一个新人。这样的情景,除了在电影和小说中演绎过,在现实生活中会不会也出现?近日有新闻报道,俄罗斯病人将接受世界首例人体“换头术”,预计两年内实施手术,费用近7000万人民币,意大利卡纳维洛医生将为其手术。该新闻引发公众热议。

     脑部移植只在动物身上有尝试

     给人头换身体或者给身体换人头,这本身就让人好奇,虽然其中不乏伦理的探讨甚至指责,但更多的人急切地看到一个移植后的新人是如何生活的。医学专业人士更加关注的是,这样一个手术实施起来到底有没有可行性,比如神经和脊髓是否能完全吻合,中枢神经功能能否正常发挥,术后的免疫排斥问题的解决等。

     研究初期,尚且可以命名为头移植,但这一命名存在着太多的问题,比如,受者和供者无法界定,一个贡献了躯体一个贡献了头脑,“新人”的自我意识认知属于头脑的贡献者,头脑的贡献者是受者,躯体是提供生命支持的供者,但这样的界定似乎也不能得到普遍认可。因此,此类手术无论是应用在人身上还是动物实验,被称为头移植都是不确切的,严谨一点更应该被命名为“异体头身重建”。这个概念见于我们团队发表于《CNS》的《异体头身重建的概念、挑战和机遇》一文中,术式的命名和概念一经提出,受到了业界的广泛关注。

     异体复合组织移植模型所带来的研究成果,比如三联合免疫抑制方案和免疫排斥监护等重要科学指标已经过多年的临床验证,被国际认可采用。2013年我们实验室团队在哈医大二院进行了首次脑部移植的老鼠实验,目前正准备突破脑部移植中枢神经复合方面的挑战,并计划进行脑部移植在灵长类动物身上的实验。每一次实验的突破都尤为重要,只有动物实验的成功,才能向人类异体头身重建发出挑战。

     异体头身重建是移植的终极挑战

     谈起移植,医学界几乎挑战了所有内脏和器官的移植,可以完成移植手术的器官包括心脏、肾脏、肺、脾、肝脏、手足、面部等。医学界更加关注的是移植后的生存质量,因为移植的目的不仅是为了“活着”,更是为了更好地“生活”,这也是器官移植作为一种治疗手段的终极目的。

     由于上皮组织免疫源性更强,所以复合组织移植与单纯内脏移植相比排斥的作用更大,特别是脑神经中枢组织是否能被免疫药物有效控制,尚需实验室的研究和证明。如果说内脏器官移植的难度系数是一颗星,那么手足移植和面部移植的系数就会翻倍,而异体头身重建的难度系数就是最高的五颗星,是移植领域的终极挑战。

     “换头”之路面临四大“拦路虎”

     异体头身重建比已经做过的狗头移植要难得多。头身异体重建需要深低温和麻醉状态下双双从颈部斩头,在极短的时间内对颈部的血管、神经和肌肉进行精心解剖,用所谓的极锋利的钻石刀迅速地切断脊髓,将受者的头和供者的颈部断面放置在一起,将中枢神经、脊髓、血管、肌肉等实施完全无缝的对接,融合为一,才能保证新的生命不是徒有呼吸支撑生命,而是一个有意识有感觉有知觉有思想的生命。这其中的难题很多,至少要面对以下四大“拦路虎”。

     一是中枢神经再生问题。中枢神经是只会变少不会变多的稀缺资源,也就是说,中枢神经用完一个少一个,不像是干细胞等可以再生的组织。术中中枢神经被破坏,是否能够被重新吻合找到“落脚地”,在新的身体上能否发挥功能,是通过PEG等粘合剂还是干细胞,目前在实验上还没有突破的进展和发现。

     二是免疫排斥的问题。因为头身重建的特殊性,涉及复合组织的重建和神经功能的保护,在重建之前是无法进行像其他器官一样的类似灌洗预处理的,选用何种方法抗排斥,哪一种效果会更好,仍旧要在实验中寻求结果。

     三是人体大脑的低温冷冻问题。常温下大脑保持血运的时限是四分钟,超过这个时间,大脑就会因缺氧缺血而坏死,大脑功能的丧失就会直接导致手术的失败以及新生命的“瘫痪”。

     四是伦理的问题。科学常走在伦理之前,所以很多人认为一些科学医学的突破是“科学疯子”所为,如同某位国外心脏移植的术者曾遭受多年的非议和不公待遇,可是,时间和历史会证明一切,因为科学的进步是无法阻挡的。异体头身重建,未来的发展会如何,是否真的可行,何时能够真正变成现实?科研人员期盼着该技术研究尽快服务于临床,造福人类,但这需要千万次的临床实验和扎扎实实的研究分析。 (李华虹 孙瑜淼整理)

     链接:国内外的动物换头实验

     1954年,前苏联科学家将一条小狗的头连同前肢和部分胸部移植到一条大狗的颈背部,成功制造了“双头狗”。

     1956年,哈尔滨医科大学附属第二医院的赵士杰再次挑战狗头移植,双狗头存活5天零4小时,创造了国内最好记录。

     1970年,美国科学家罗伯特·怀特第一次成功进行了世界上首例真正的头移植手术,将一颗猴头移植到另一只无头的躯体上,实现了头的移植对调。

     文/哈尔滨医科大学附属第二医院显微外科教授 任晓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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