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口腔医学事业发展，任重道远—王兴
2015/8/31 口腔界
对话中华口腔医学会会长——王兴
我国口腔医学事业发展，任重道远
随着公众社会经济水平的提高，人们越来越重视口腔健康的保护，目前我们国家居民的口腔健康的整体水平大概是怎样的？
[王兴]: 这30年来我们取得了飞速的发展、巨大的进步。这主要包括老百姓的口腔保健意识，也包括口腔医学事业。两大块都有着很大的进步和发展。但是由于原来的基础太差，所以，我们现在的发展水平和发达国家，甚至和一些发展中国家相比较，还有比较大的差距。再加上我们国家一个特殊的国情，东西部、大城市和基层乡村、社区之间的差距也很大。因此，我们现在要发展的任务，我们要做的事，还是非常艰巨的，任重道远。
盛唐时期的中国，是全世界最发达的国家，到了后来，我们的日子越过越差，尤其在我们建国以前和建国初期这一段时期里面，我们非常的贫穷、落后，老百姓甚至饭吃不饱，有着各种各样的生活压力，所以人们对口腔保健的认识就不那么重视了，就会显得很薄弱。而且这慢慢形成了一种观念，中国人有一句土话，叫做牙病不算病。其实大概只有我们中国人这样讲，其他国家和地区，甚至发展中国家的一些老百姓并不这样看待这个问题，他们的经济发展水平和我们差不多，人家的口腔医学事业发展，老百姓的口腔保健意识也比我们好一些，这一块让我们感到很惭愧。
不管怎么说，30年改革开放，国家进步了，老百姓生活水平提高了，在全国口腔医学界的共同努力下，我们做了大量的口腔健康教育工作，老百姓对口腔疾病、口腔健康的认识和过去不能同日而语了。现在越来越好了，我们有一个好的开始，今后随着国家的不断进步与发展，我们的口腔医学事业会发展得更好一些。
在西方发达国家，一般是一到两千个居民拥有一个牙科医生。有些发展中国家发展得很好，比如“金砖四国”，巴西900多人就有一个牙科医生，我们的邻国俄罗斯，也是“金砖四国”之一，3000多居民有一个牙科医生。我们国家的情况还比不了这些国家，我们现在全国平均大概是七到八千个居民有一个牙科医生，但是这一平均就掩盖了一个问题，就是东西部的差距，发达地区、沿海大城市和基层的差距。比如北京市，北京市城区现在的牙科医生和人口比例大概也是2000多个老百姓可以拥有一个牙科医生，但是我们的郊县、郊区大概基本上是七到八千个居民有一个牙科医生。这样的水平和我们目前的经济发展水平和社会发展水平还是极不相适应的，我们起码应该达到一般的发展中国家的水平才行。
我们在开展一些工作的时候，有没有涉及到对于一些西部、或者对农村基层的牙科的健康宣传和开展的工作？
[王兴]: 从中华口腔医学会的角度，我们当然有这样的社会责任和义务，必须促进整个国家，不管是东部还是西部，特别是西部发展。所以，从2007年开始，我们中华口腔医学会就专门在卫生部两个司局的支持下，启动了一个项目，叫“口腔健康促进西部行，口腔医学发展西部行”。动员全国的力量，我们的大专院校、专科医院、民营口腔医疗机构、东部的发达地区，包括我们口腔医学界的厂家、商家，还有一些国际著名的品牌，都来共同参与这个项目，来支持西部口腔医学发展。
我们要办各种各样的免费继续教育学习班给西部的医生，给西部的小学老师们专门做口腔健康教育的培训，发放各种各样的材料，做免费的窝沟封闭，给西部提供各种各样的机会，免费让他们到大医院学习进修。我们捐了各种各样的东西，我们做过的几个省，每一个省、自治区都捐赠了七八十台的牙科机器，一方面我们口腔医生有这样的社会责任感，关注那些需要关注、需要帮助的地区和单位，给他们一些尽可能的帮助，奉献一点爱心。另外，这些地方的确需要给予特殊关注。我们希望通过这样一些活动，也引起当地各级领导、各个单位对口腔医学发展的重视。
口腔健康与身体健康的关系不容忽视
相比一些心脑血管疾病或者其他疾病来说，口腔问题还是大家觉得相对来说比较次要的，比较弱的一个部分。心脑血管疾病，大家关心它、重视它，是因为觉得它和我们的生命有关系。我们会关心我们的五脏六腑活得是否健康，牙齿的健康对于我们的身体有多大的影响呢？
[王兴]:从两方面来说，仅仅说我们的牙齿。过去大家对它不够重视，因为它的死亡率的确比较低，不像心脑血管疾病，经常就有突发的死亡等等，弄得大家很害怕。但是，对于这一块，我们要意识到，它本身肩负着我们非常重要的生理功能。比如咱们要吃饭，民以食为天，我们要吃不了东西，健康从何而来呢？所以，现在如果没有了牙齿的健康，首先影响的是咀嚼功能，吃不了饭。除了吃不了饭，还会影响我们的语言功能，说话说不清楚。还有一个，大家觉得它是一个文明进步的窗口和标志，如果一张开嘴黑糊糊的一嘴烂牙露在外面，对人的尊严、自尊、社会交往都会造成很大的影响。这是牙齿本身非常非常重要的方面。所以，我们不能忽视它。
另外，现在的研究越来越多地证明牙齿疾病本身与全身很多重要的系统性疾病，就是你刚才说的心脑血管病、糖尿病、妇产科的低体重、早产儿的发生率、消化系统疾病的发生率、呼吸道疾病的发生率，甚至还有神经系统的疾病，比如老年痴呆，有着非常密切非常重要的关系。这个关系体现在两方面：一是牙病本身可能导致这些疾病发生；二是这些牙病治不好，这些疾病的控制和治疗效果也不好。所以这方面是国际上研究的热点，就是口腔疾病和全身健康之间的关系，这个越来越密切了。
我经常想，我们老祖宗很英明，有一句老话，病从口入，是指这个意思，现在看口腔的很多疾病会导致全身系统性疾病，正应了老祖宗的这句话。无论如何，我们要重视口腔健康，它不光关系到我们口腔局部的功能。再一个，大家一说口腔，就认为仅仅是牙齿，这也是误区。口腔疾病包括几大类疾病：我们刚刚说的龋齿、牙周病，还有牙齿缺失，没有了牙，还有各种各样的畸形，还有现在越来越多的口腔颌面部的创伤还有口腔颌面部的肿瘤，口腔颌面部的肿瘤的种类是相当于全身各个地方的肿瘤都可以在口腔颌面部发生，同时还有两类肿瘤，全身没有，这个地方有的。比如我们唾液腺的肿瘤，全身没有，就这个地方有。还有牙齿来源的一些肿瘤，这个地方是很特殊的。
像这样一些各种各样的疾病综合到一块叫口腔医学。所以，口腔医学这个范围是我们整个大医学一个非常重要的部分，也是我们整个人体健康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WHO有一个口腔健康标准，其中第8条就是口腔健康。所以如果没有了口腔健康，我们这个健康就无从谈起。更何况彼此之间的联系越来越密切，关系越来越重要。所以我们真是希望我们的老百姓都能意识到这一点，而不是把它仅仅看作是一颗牙的问题。
牙膏的解读
我们在电视上，比如我们在看广告的时候，能看到某某某牙膏的一条广告，会说什么什么功能经中华口腔医学会权威认证，所以，我对这个学会不陌生，这是网友给我们发来的一些反馈。我们也想在这儿问一下，我们口腔医学会对于牙膏功能的认证有没有这项工作开展？
[王兴]:这个事我要做一个解释。可能有点误解，实际上过去在广告上的确个别的牙膏品牌出现过中华口腔医学会“验证”的字样，因为当时中华口腔医学会，我知道的有两个牙膏品牌做过测试研究和验证，证明它里面含有什么有效的成份，但是中华口腔医学会没有做过认证，这是事实。
我们怎么理解验证和认证的区别
[王兴]:认证是国家专门认证的委员会、认证的一系列管理体制，在此之前，有些社会团体也做过这个认证的工作。当然大家对这个事情比较敏感。因为认证是要经过一个法定的程序，国外的学会是有这个功能的，像我们的同行——美国牙科学会，他们就有这个功能。但是，在我们国家，我们这个工作刚刚开始，最近连续三年，中华口腔医学会做了一件事，在卫生部，在国家标准委员会的委托下，我们一直在起草口腔保健产品的功效认证标准。这个问题对老百姓来说关系非常密切，因为现在各种各样的牙膏都标识着它们有各种各样的功效，老百姓搞不清楚，靠什么把它搞清楚呢？将来要靠认证制度。
当然，如果有了这个标准，由一些团体或者是一些单位来承担，按照国家的要求来承担这个认证工作，我想对老百姓来说是一件好事，老百姓知道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不是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你看我们小报上登的各种各样的牙膏里面功效多了，甚至可以包治百病。有时候看到报纸登的，或者媒体讲的，我们行内的人一看觉得很可笑，但是老百姓不见得能搞清楚。所以我们现在强调的就是对于口腔保健产品几个重要的功效应该有标准，有将来的认证程序，到现在为止我们这个工作仅仅是停留在这个阶段。我们也还没有做什么认证。
牙膏的氟含量超标，会对人体有害?
[王兴]:当时有的报纸登上这样的口号，“拒绝使用含氟牙膏，向氟毒开战”。当时我们中华口腔医学会联合国际上几大权威组织，一个是世界卫生组织，还有一个是国际牙科研究会，还有一个国际牙科联盟，开过两次研讨会，就针对含氟牙膏使用的问题。坦率地讲，我后来对当时喧嚣一时的炒作有点意见。实际上对老百姓是一个误导。我们提倡使用含氟牙膏的确是国际上几代口腔医学专家经过长时期证明简单行之有效、易于推广的预防龋齿的办法，世界卫生组织也向各国政府推荐，提倡使用含氟牙膏，我们国家的普及率很低很低，现在大概是30%多一点，在使用含氟牙膏，我们希望100%的人使用，当然有些人提出了高氟区，这些地方使用了以后会不会加剧氟中毒，我们也认真做过研讨，口腔局部刷牙使用的那一点点氟不会加重氟中毒，同时它对绝大多数人群来说，使用含氟牙膏可以有效降低龋齿，国际上研究证明可以有效降低25%到40%。
这么一个简单易行的办法，我们反对它是没有道理的。我们和新闻媒体也见过面，也在一块沟通过，我说你们有时候对一些科学问题可能不了解，不理解，这些我都完全理解。但是我们不能向科学和常识挑战，不能反对行之有效的在世界各国都在广泛应用的研究成果。那时候有些西方朋友打电话来问，中国发生了什么，中国怎么了，怎么反对含氟牙膏来了。所以，这里面当然可能有些其它的背景。这个我们也不便说它了。但是总之，我们到现在为止要坚持提倡使用含氟牙膏，因为它可以有效预防龋齿。
经过科学论证的，大家是完全可以放心相信的。
[王兴]:尤其各国都行之有效的经验，而且不光使用含氟牙膏，像我们的香港，很多地方是饮水加氟的，这个投资很大，一个香港600多万人口的城市，饮水加氟的投入就是100亿港币，我们做不到。我们仅仅使用含氟牙膏，而且就那么一点局部应用，并不是把它吃掉，把它全部咽到肚子里去，所以，这个引起所谓的氟中毒，是不存在这个问题。所以，当时我们在国内曾经那一段炒得很凶，我们还是出来制止了一下，也印了很多的宣传品，开了几次研讨会，让大家理直气壮地引导老百姓使用含氟牙膏。
牙病重在预防
有一位网友说，牙疼不是病，所以很多牙病容易被大家忽视，是不是牙不疼就代表没有牙病呢？专家能不能介绍一下，口腔疾病发病率比较高的疾病，日常生活中有哪些？我们应该怎样防治呢？
[王兴]:网友问的问题太好了。牙病不算病，疼起来要人命。过去我们一段历史，当然也是一个观念的反映。我现在只提倡给大家，千万不要再抱有这样的观念。牙病大部分情况是不疼的，比如我们的龋齿，只有到什么时候疼呢？只有到闹牙髓炎了才疼，那就晚了。一闹牙髓炎就要做治疗，牙科医院跑好几趟。但是如果在龋病的阶段，能定期检查、定期看医生，早早治疗它。这个治疗很简单，一次治疗可能就完成了，而且没有后面的这些痛苦。所以牙病疼起来要人命，主要指急性的牙髓炎，疼得你有弃生感。所以，大家千万不要有这种误解，以为不疼是没有病，不是。还有一些早期的牙周炎，它也不怎么疼，但是逐渐发展的厉害了，满嘴的牙周脓肿了，那就完了，那时候晚了，很多牙齿保不住了。
牙病的治疗有一个特点，就是定期的口腔保健。一是要有自己本身一个良好的口腔保健习惯，比如定期每天两次正确刷牙，使用含氟牙膏刷牙等等。二是定期看医生。比如我们俗话讲的洗牙，我们叫洁治。我们推荐给病人一年应该进行两次洁治，因为我们口腔里面总会有各种各样的细菌、食物残渣一些各种各样的物质沉积在牙齿表面，这些都是引起牙病的基本因素。我们早早把它消除掉，一个是有效除菌，第二干干净净的，咱们看上去也好看。牙龈粉红色，不像牙齿乱七八糟，黑糊糊的，里出外进的，这样对我们整个口腔健康都有好处。所以，大家千万不要有这个误解，一定是疼起来才想起看医生，那就晚了。如果有一个定期的良好的口腔保健习惯，有一个定期的口腔健康检查，早期治疗，痛苦少得多，又省钱又省时间，我们何乐而不为呢？
最好应该半年看一下医生，做一下洁治，如果发现有哪些问题，早早治疗、解决。
中华口腔医学会作出的贡献和举措
中华口腔医学会在支持民营口腔医师参与学会活动做了大量工作，口腔医学会还会在哪些方面提升民营口腔医师在学会的话语权，使民营口腔真正成为公立口腔的重要补充？
[王兴]:我想主要是两个方面。一，这支队伍在中国来说是一个新生队伍，我们需要把它进一步提高和规范，特别是从管理这个角度。要完全按照国家的相关法规、制度来认真地进行这支队伍的管理，让它的水平提高。事实上有些民营口腔医疗机构做得很不错，也给我们提供了很好的经验。二，现在民营口腔存在最大的制约瓶颈就是它的优秀医生人才队伍比较欠缺。一个民营口腔医疗机构能够存在和发展，最重要的基础是要有好的医生。好的医生从哪来？一般是把好医生请到这里来工作，这是最便捷的。但是大家知道，中国的国情，绝大多数的高水平的临床医生在大学的医院，在一些比较有名的专科医院，我们基层的民营口腔医疗机构的人才短缺是一个普遍的问题。
我给中国民营口腔的同道们讲了这么一件事，大家工作在这样一个局部环境里面，也可能更多地关注自己，这是没有错的。但是除了这个以外，我希望大家视野更开阔一点，一要关注整个国家口腔医学事业的发展，整个国家老百姓口腔健康水平的提高。只有老百姓的口腔意识提高了，找医生去看病了，我们这些医疗机构才有生存和发展的可能。我们的医疗企业的厂家、商家们的产品才有市场销路。如果老百姓的健康意识不提高，还跟过去一样，认为牙病不算病，那大家的日子都很难过，我们这个事业就完了。所以，我相信，我们大家一块来共同关注这个大局、这个全局，最终我们人人都会从中受益。如果不关注这个，光关注自己的局部，人人都这样的话，恐怕我们这个事业就进步不了，大家也发展不了。这是事实。
口腔医师培养的两大问题
人才的问题，大家经历过高考或者周边有朋友、同学去当医生，都会知道，现在考医学院或者想学医，最热门的一个专业基本上就是牙科了。好象牙科在专业录取分数线里面相对来说是很高的分数线才能被录取到牙科。我们国家在年轻后备人才培养方面的情况是怎样的？
[王兴]:我们国家这一块发展很快，非常快。每年有大量的口腔医学院校的毕业生，去年教育部的网站上，我们能查到的，有188个口腔医学院系在培养口腔医学人才。每年有很多的毕业生。但是这里面有两个问题：一，本来我们的教育体系里面就存在着欠缺，我们国家的医师里面有职业医师、助理职业医师，有大学本科、专科、中专等等。在国外大家都知道，作为医生，没有不是本科学历毕业的，这是我们国家一个特殊的国情，我们现在继续坚持这样的培养制度。但是最近这两年来，乱办口腔医学教育的问题非常严重，我们的一些师范院校、中医药院校，甚至一些其他的院校，也都在设立口腔系，但是完全不具备口腔一些教育的基本条件，比如师资的力量、教学环境、实习的环境。学生们能得到的最基本的培养条件没有，培养出来的学生光会念书不行，光念书当不了医生。
比如北京大学口腔医学院，是全国最大规模的口腔医学院院校，我们每年招的本科生也就是50名，我们有个别地方，根本和这个地方的条件不可同日而语，天上地下之别，但是一年招几百个，五六百、六七百，为什么会出现这个情况？一，口腔专业很热，就业相对还比较容易，都希望办这样的学校。考生有这个需求，家长也支持学生去学这个。这样培养出来的学生不合格，有几个大问题：
一，我们将来放心把病人交到他们手里治疗吗？这是一个大问题。二，这么一大批发展的这么迅猛，也不符合我们的国情。我们最近做卫生人才发展规划，我们目前的国情，将来中国发展，如果一个合适的比例关系是什么样的关系呢？就是一个医生和人口的比例大概是1：4000就比较合适，我们叫按人口需求法预测，那么我国应该有32万牙科医生。现在我们已经有十八万两千名注册的口腔医生。我们还缺14万，现在每年新增加的就是将近两万，我们去年是一万八千，但是，去年的通过率很低，我们有六万多人参加考试，所以，这样长期积累下来，也是一个问题。
通不过考试的人也没有闲着，这些人干什么？无照行医。给监管又带来很多问题。所以我们还是希望按照需求规范发展我们的口腔医学教育，不要一窝蜂地起，没有条件地也在办。这样误人子弟，我们真正培养出来的，根据我们的需求，一个是一个的，能够满足我们老百姓的需要，而不是一窝蜂地现在到处都在办口腔医学教育。我最近还听他们给我报，某一个地方，一个服务中心也招口腔的学生，也在办口腔医学本科教育，这很荒唐。
这个事情从好的方面看是发展很快，从不好的方面看又存在着很多乱办的问题。我们希望这两个问题，一个是能坚持适当速度的发展，但是前提是坚持教育质量。没有这个质量，多了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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