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路】李晔雄:三十年死磕放射治疗研究
2015/1/21 医药经济报

     人物名片 李晔雄,中国医学科学院肿瘤医院放射治疗科主任医师、教授,博士生导师,一直从事肿瘤放射治疗研究,获得“第十五届吴阶平-保罗·杨森医学药学奖”。

     李晔雄说自己是“服从”一条“留校线”而顺其自然地来到中国医学科学院肿瘤医院,并且在此一“服从”就是30年。

     “从湘雅医学院毕业时,我们不是自由择业,而是学院分配的。按成绩,在“留校线”以上的毕业生可以优先分配到北上广以及留校。”李晔雄慢悠悠地告诉记者:“1963年,周总理亲自批准了现今肿瘤医院的这块地皮建设医院的时候,北京还没有二环这个概念,护城河也还只是条臭水沟,连公交车也只开通了一个运程很短的51路。”

     因为新医院缺人手,也因为当年的男医学生喜欢搞外科,李晔雄和一群湘雅的高材生们雄心勃勃地来到了这家以放疗见长的医院,放弃做基础的原始梦想,也放弃了出国深造的机会,一门心思投入到这块祖国需要的热土里,挥汗耕耘。

     “30年一晃而过,时间如白驹过隙,时代的变化也让人目不暇接,”李晔雄说:“转眼间,我们医院放射科在硬件设备和治疗水平上已经毫不逊色于国际一线放疗中心了,然而,整个国家和百姓对放疗的认知水平与国际相比还有很大的差距。放疗在肿瘤治疗中的应用不足还是我们要面对的最大问题。”

     据悉,我国每年新发恶性肿瘤300多万例,按照规范治疗的要求,大约有50%到70%的患者应该在治疗中运用放疗,也就是说,每年至少有150万患者需要接受放疗。

     然而,李晔雄告诉记者,肿瘤医院放射科殷蔚伯教授做过6次全国范围的放疗现况系列调查, 2011年的数据发现,这150万患者中只有50多万患者做了放疗。

     以乳腺恶性肿瘤为例,如果乳腺癌改良根治术后肿瘤大于5cm,腋窝淋巴结转移4个及以上的患者,局部区域复发率很高。术后辅助放疗可以降低复发率,并且提高其远期生存。但是,在全国选取的7个放疗单位(包括大型和中等的肿瘤中心)的调查提示,有些需要放疗作为辅助治疗的患者仅有50%接受了放疗,这显然是远远不足的。

     李晔雄认为,造成目前放射治疗不足的主要原因有两个:一是主治医生没有该方面的知识和意识;二是患者本身拒绝或条件限制。

     “而国外的整体情况好得多,有80%~90%的患者做了放疗。我们国内的放疗差距较大。至于改进的话,这是一个复杂的系统工作,需要加强医生培训和科普宣传。”李晔雄总结说。

     对话>>>

     我国放疗技术进步神速

     医药经济报:请问李教授,近些年我国肿瘤放射治疗的进展如何,存在哪些挑战?

     李晔雄:目前,放疗最主要有两方面的进展:第一,放疗技术的进展。我国从上个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就进入了计算机广泛应用的时代,特别是CT和核磁共振的应用,使我们能够准确看到肿瘤所在的位置,然后可以更为准确地治疗肿瘤,更好地保护周围的正常组织。所以,这方面的进展使很多肿瘤治疗的原则都发生了变化。

     技术上的进步除了肿瘤治愈率的提高以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毒副作用的减少。以前,鼻咽癌患者接受常规放疗后,80%~90%的患者都会出现严重的口干现象。但是现在通过适形调强放疗(Intensity-modulated radiation therapy,IMRT),把腮腺保护好,只有很少部分的患者出现严重口干的副作用,这样就极大地提高了患者的生活质量,很多其他的肿瘤放疗也是如此。

     还有一个就是治疗模式的变化。例如,部分既往以其他治疗手段为主导的肿瘤治疗转变为以放疗为主,例如早期肺癌以往是手术为主,现在转向放疗根治,这些都是肿瘤综合治疗模式的变化。

     医药经济报:您提到计算机广泛应用使得放疗技术有了长足的发展,以图像引导旋转调强放疗为例,这项技术是目前国内最先进的技术吗?

     李晔雄:图像引导旋转调强放疗技术是目前最先进的放疗技术之一。我们可以在患者放疗之前,利用加速器自带的CT扫描患者,采集即时体位资料,和放疗计划中核对位置,甚至核对肿瘤是否在照射野以内。这在以往的加速器是做不到的。现代的加速器本身就带有CT,即CT和加速器的结合。这项技术得益于影像技术的发展,更精确地定位肿瘤位置,更精确制定计划,更精确地放射治疗。

     科普教育要补齐短板

     医药经济报:您指出,我国放射治疗不足,有部分因素归结于对医生的培训和患者科普教育不足,目前大众对肿瘤放疗存有误区。与国际相比,我们在规范治疗方面还有哪些需要改进的地方?

     李晔雄:放疗的专业性较强,患者的问题都是些基础性的问题,比如放疗时间长不长,反应重不重,掉不掉头发。很多混淆了化疗与放疗的区别。我觉得基本的科普宣传专家也要参与。

     目前有待改进的地方还包括放疗质控的问题。放疗质控就是对于放疗质量的严格控制,使它能够按照我们制定的放疗计划精确进行。因为放疗本身对技术、机器的要求很严格,这方面有些医院做得不是很到位,大医院可能会好些。

     在治疗规范方面,有些医生不知道怎么给一些特殊患者做放疗。举个例子,眼睛结外粘膜相关淋巴瘤,有很多肿瘤医生认为放疗会引致失明,甚至放疗科的医生也认为会引起很严重的副作用。实际上,这说明我们国内放疗培训系统不是很好。我们毕业之后就分配到医院,然后就是师傅带徒弟,但很多单位根本就没有系统培训,比如如何照射等等都与放射物理有关,但有些医生就不太清楚。

     在国外,放疗医生还有专业上岗证的考核,而国内现在只有晋升考试。我们医院对医生有一个严格的考核制度,但别的医院可能还欠缺。

     总体而言,我们国家对放疗的投入还远远不够。比如我们工作是从早上7点到晚上12点,还有的从早上7点到第2天的早上4点,都是处于超负荷工作状态。欧洲做过一项经济学研究,证明放疗是最为经济实惠的治疗手段。所以,欧洲放疗医生的福利是最好的。世界卫生组织规定,要满足基本要求,每百万人口要有2~3台加速器。按照患者的发病率,配备加速器,我们至少需要5~10台加速器/百万人。而我们国家还不到1台加速器/百万人,这是远远不够的。虽然发展很快,但是还远远不能满足临床的需要。

     医药经济报:放疗质量的控制,很大一部分跟物理师有直接关系。请问放疗设备的维修、检测的工程师方面是否也存在严重人员稀缺的问题?

     李晔雄:是的,物理师和工程师都很稀缺。物理师这个角色很重要。我们做出的计划与实际治疗效果是不是符合,这都是要经过验证的。我们在完成调强放疗的时候,叶片是动态的,动态情况下位置是不是准确,这些都需要专职物理师来完成,而非临床医生可以完成的。

     我们国家对于这方面人才的培养特别短缺。我们医院也是最早设立放射物理的博士点,但是,我国还没有这方面的专业人才培养项目。国外有一个专门的职称——放射物理师,而我国还没有,这造成很多物理人员不能晋升,由于没有这个职称系列,也影响到这个学科的发展。所以,我希望媒体朋友能呼吁一下。

     本报记者 裘炯华

     喜欢这篇文章,可以点击右上角的三个点图标,将文章分享给朋友或朋友圈,或告诉朋友使用nfsyyjjb在微信中搜索公众账号订阅,让大家的共同话题更多一点。

    

    


    http://weixin.100md.com
返回 医药经济报 返回首页 返回百拇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