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广胜:事业,总是带一点“天真”的人干成的
2020/12/1 8:10:00 办公室主任

     陈广胜,现为浙江省政府副秘书长,人文及公共管理学者,为多所大学兼职教授、特聘研究员,出版《走向善治》、《改变,从心做起》等专著。

    

     阅读提示:事业是一个人在精神层面的重要归宿。人在世上,都有意或无意地寻求归宿。情的归宿,可谓找一个恋人,由此牵手结缘;事的归宿,正是寻一份事业,由此感受使命。若有了人和事的归宿,身心便得到安顿。建立在欲望之上的事,可以成为一桩桩事,但欲望多变,因而不可能成为事业。所谓事业,是能够让精神安顿并足以挖掘、承载生命意义的事,由内在的使命感所驱动,并总有信仰的支撑。已近晚年的孔夫子周游列国,继而在暮年“修诗书,定礼乐”,不正出于复兴周文化的事业心,源于“当今之世,舍我其谁”的使命感?

     【桐学社苑】

     谈事业

     ——桐学社“品茗随谈”之五结语

     (2020年11月28日)

     大多数人的一生,都有职业。元朝将臣民分为“十流”:一官、二吏、三僧、四道、五医、六工、七匠、八娼、九儒、十丐,虽然不太摆得上台面,大体可算是职业分类。但有职业不等于有事业,按比较高的标准衡量,多数人终其一生,也许都未能找到自己的事业。

     一般说来,事业总与成就挂钩。如夸赞或祝愿一个人事业有成,往往指在社会出人头地,常言当官发财,过着风光、体面的生活。但究其实质,这基本上是功利的堆砌。功利能牵引人的一生,可以填充肉体生命的欲望。但欲望无止境,尤其纯功利的进取不可能让贪欲满足,且容易走入死胡同。许多人一辈子都因功利而焦虑,最终却留下强烈的挫败感。

     以功利为事业,是极惯常的路,但其实是极危险的路——危险到人人不知其险。一则,功利需要禀赋支撑;二则,功利需要机缘匹配;三则,功利必然清零。即使你赚再多的钱,握再大的权,到头来总要与它们说再见。而更关键的问题是,在一个人化作骨灰的时候,他在这个社会究竟存留了什么?假如除了一堆钱、一串职务,却没有留下被怀念、被传承或者对社会真正有用的东西,显然不能说这是真正成功的事业。

     那么,我们是否干脆远离功利,都视之为粪土?对此,儒道佛有态度的差异。就桐学社各位,大家正值青春年华,无论倾向怎样的事业,还是应积极入世。入世就不可能与功利绝缘。不可否认,功利几乎对任何人都有诱惑力,且不说司马迁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连孔夫子都表示“富而可求也,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但是切记,功利仅仅是工具,是实现目的的手段,而不应是目的本身。

     人可以为了事业而接近功利,但不应纯粹将功利当事业。传统儒家强调“见利思义”“见义忘利”,表明有高于“利”并且可对不当之利实行“一票否决”的“义”。“义者,宜也”,无疑在道德、伦理层面是适宜的,合乎仁义、道义、正义的社会价值取向。所以对于事业的定位,就价值观而言应超越世俗功利。总之,事业虽然常常与功利相联,从根本上应用价值来衡量。只有所做的事对社会有意义,并且有持续的意义,才是值得我们认准了应当去做并且坚持做到底的事业。由此可见,事业的第一标准甚至唯一标准是社会价值。以价值为取向,是定位事业、选择事业的基本前提。

     在座桐学有的临近毕业,都要费心找工作单位。职业虽非事业,但职业又在很大程度可以通向事业。不过,常见的情况是,许多人并不喜欢自己的职业,找工作主要为谋生,为养家糊口,或者是因为人人终究是要找个单位的。既如此,工作常常成了负担,每天八小时“耗电”后(且不说“996”),再等着干一堆家务,余下还有多少干事业的空间?事业是需要大量时间、精力投入的,假如事业与职业合一,意味着在最重要的时间资源配置上占了先机。因此,对一个有较高素质的年轻人,选择职业应尽可能与志趣相联。

     志趣是由志向驱动的兴趣。一个人终身为之奋斗的事业,从根本上源于志趣,而不是一般的外部刺激。因为当事业植根于兴趣,就像有桐学所说找到“爽点”,便会有持久的热情,以致工作就是生活。生活中的极大愉悦往往来自于工作中的充实,来自于投身事业即可获取的满足感和成就感。所以,不要盲目跟风找工作单位,往热闹却并不适合自己的地方挤。在有选择余地的时候,职业取向应尽可能贴近内心的真实需要,能带来深层次的精神快乐。从这个角度看,“996”只要出于自愿,就没有任何问题。真正的事业,都是夜以继日干出来的。而将兴趣升华为事业,人生就惬意多了。虽然路不见得一定平顺,但至少更能够坚持,因而便多了一点成功的概率。

     事业是一个人在精神层面的重要归宿。人在世上,都有意或无意地寻求归宿。情的归宿,可谓找一个恋人,由此牵手结缘;事的归宿,正是寻一份事业,由此感受使命。若有了人和事的归宿,身心便得到安顿。建立在欲望之上的事,可以成为一桩桩事,但欲望多变,因而不可能成为事业。所谓事业,是能够让精神安顿并足以挖掘、承载生命意义的事,由内在的使命感所驱动,并总有信仰的支撑。已近晚年的孔夫子周游列国,继而在暮年“修诗书,定礼乐”,不正出于复兴周文化的事业心,源于“当今之世,舍我其谁”的使命感?

     事业是否必然“高、大、上”?事业与具体的人相联系。每个人情况不同,不管能量大小、能力高低,都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存在,都可以也应当有自己的事业。事业是就事而言、对事负责,通过做事实现人生意义。至于做什么样的事,宏观上须一以贯之,微观上可化整为零,将相对抽象的事业落实到更加具体的事情。比如,通一条路,建一个示范村,抓一项改革试点,打磨一个新产品,写好一本书……这些似乎不够宏大,却看得见、摸得着。对每一个普通人来说,其实都能在特定的时间、地点找到非我莫属的“小目标”“真事业”。而无论如何,人的一辈子很短暂,能做成的事都十分有限,与其四处出击、浅尝辄止,不如瞄准一处,稳扎稳打地做。假如每年都能做一件有社会价值的事,乃至一辈子就认定一件事做精做透,便无愧为做事业的人。

     年轻人谈事业,总是需要一点理想主义。理想主义是基于信仰、信念的一种追求,在现实中似乎显得有些幼稚。但从实践的角度,理想主义者付诸了行动,虽屡屡碰壁,却充满热情。而在一千个人、一万次行动中,只要有一人、有一次成功,就创造了闪光的案例。所以,事业往往是那些带一点理想主义的人成就的,尤其是那些开拓性的事业,总是带一点“天真”的人干成的。当“成熟”到世故的地步时,往往已没有梦想,也不再有使命,而只知道保身、钻营与攀缘,那自然以不出错为上,以少做事为宜了。

     理想主义常与年轻为伴。关于人生的事业定位,当然越早越好。但人不到一定年龄,往往不能认清自己,难以找准真正属于自己的事业。北京大学现代文学教授乐黛云直到50岁才开始从事比较文学研究,当时英文基础很差。在哈佛读研究生时,只能先将课堂内容录音,每晩听许多遍。她后来被誉为中国比较文学研究的拓荒者。此番业绩非常人可为,却表明人生无处不可起步。50岁,只是生理上年过半百,但仍然可以拥抱理想主义,可以成为事业的新起点。如此说来,事业属于任何年龄段的人。年轻人可有朝气蓬勃的起步,中年人可作渐入佳境的探索,即使已到知命之年的人,也照样可以在实现自身整合后再出发。

     当然,事业必须早作铺垫,不可能到50岁才起步。“理可顿悟,事须渐修。”明理,可以在某个夜晚忽开脑洞;行事,却难以在某个早晨一蹴而就。对事业的定位和追求,是一个不懈努力又不断迭代的过程,有的是反复试错才走上正轨,还有的是遭受挫败后收缩边界。正如有桐学所说,从“盲目的乐观”到“知情的悲观”,再到“知情的乐观”。而无论事业越做越大或越做越小,终究需要一步一个脚印来做。随着时间的推移,相信大家会明白越来越多的理,但关键是知行合一,在顿悟后继续渐修,将明白了的道理干成透彻了的事业,方是智者中的强者,是真“一肩挑”的“懂事长”和“理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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