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志红：如何不让过春节变成渡春“劫”
2019/1/31 20:00:00 身体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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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主义
世界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
那就是在年终总结时发现自己
没学会打酱油
还没有男朋友
工资没涨但“年事已高”
仍能跋山涉水穿越人山人海
摆出一张苦涩狰狞的笑脸
语气镇定地说一句：
“爸妈，我回来了。我大姑二姨三舅四叔五大爷他们也还好吧。”
春节将近，还没有嗅到任何欢腾的气息，只看到大家都表情凝重。搜索“春节”二字，高居榜首的是“春节焦虑症”、“春节自救指南”。
怎么解释工资比发量还少？
为什么都23岁“高龄”了还是单身？
“婚否婚否？你为何仍是人肥钱包瘦？”
“你这么憔悴，是在大城市里睡天桥吗？”
...
面对即将到来的来自四面八方的“亲切问候”，似乎逃避成为了大家的首选。
不愿理会，不想回答，其实说到底是我们没有找到合适的应对办法。
而办法不像男朋友，只要你认真找一找，就会有的。
倒不妨在书中找找答案。
以下内容节选自武志红《拥有一个你说了算的人生》
1
春节为什么要逼婚
我在微博上发起过关于“回家过年的怕与爱”的调查，发现不同年龄段的人对春节的感受是不一样的。
让年轻人最有压力的一件事，就是逼婚。为什么春节会变成对年轻人的逼婚大会？这有简单的现实原因。春节了，年轻人回到父母身边，有了被父母等家人唠叨的时间和空间。春节有各种聚会，也给了三姑六婆议论的机会。当然，还有一些深层的原因。
我在微博上发起过关于“回家过年的怕与爱”的调查，发现不同年龄段的人对春节的感受是不一样的。
小孩子最开心，因为有爆竹、好吃的、新衣服和红包，轻松，没压力。最痛苦的，多是年轻人，有各种焦虑和压力。老人如果没孩子回来团聚，就痛苦；如果孩子们回来团聚一堂，就好很多。
让年轻人最有压力的一件事，就是逼婚。为什么春节会变成对年轻人的逼婚大会？这有简单的现实原因。春节了，年轻人回到父母身边，有了被父母等家人唠叨的时间和空间。春节有各种聚会，也给了三姑六婆议论的机会。当然，还有一些深层的原因。
我有一个朋友，30岁的美女，被父母安排和一个条件很好的男人相亲。她见了一次就想拒绝，但父母施加了很大的压力。最后，两人结婚，婚后不久发现，该男人品极有问题，她果断地提出了离婚。
该男没怎么为难她，但她父母却陷入了严重的歇斯底里，整天哭，骂她是家门的羞耻，丢尽了他们的老脸。不可思议的是，她父母也认为该男是可怕的“渣男”，如果婚姻持续下去，不仅女儿会不幸，他们家族也可能会出现一些大的灾祸。
听上去，这对父母该是非常没有见识才对吧。可实际上，他们是白手起家的富豪。
这种奇葩事，我听到过太多了，这到底是为什么？我逐渐有了一些思考。而另一件奇葩事，可以特别好地证明我这些思考。
我一位粉丝在我微博上留言说：“我妈让我和一个GAY结婚，说我结婚了，她就完成任务了。”类似这种“完成任务”的话我听过多次，这让我想：谁给了这个任务，你又要完成给谁看？
传宗接代
01
重大节日都有一个重要的目的——祭祀。祭祀在我们文化中有崇高的地位，所以《左传》说“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戎”是战争，而“祀”就是祭祀。我河北老家农村的习俗是，大年初一的早上，男性晚辈们要起个大早，挨家挨户去给长辈们拜年，给他们磕头，还要磕三下。然后回家吃饭，随后去祖先的坟上祭拜。
在生育文化和宗族文化下的我们，就不得不承担传宗接代的任务，好把大祖先的基因传递下去。因此，会在春节时爆发严重的逼婚问题。
群体压力
02
在集体主义文化下，我们会觉得，我们每个人作为单独的个体，构不成一个完整的人，所以如果只有自己一个人时，我们会觉得自己是破碎的、不完整的。
心灵破碎，就是自体瓦解，是一种很痛苦的体验。太破碎了，会时刻面对这种感觉，于是时时都在寻找机会，逃离破碎并找到完整感。
单身的时候，最容易面对破碎。结婚生子，构建亲密关系甚至一个家庭，就貌似是完整的了。而没有成家或离婚的人，则会体验到心灵不完整的感觉。这时，如果别人还议论他们、瞧不起他们，他们就真可能会中招。
有很多离婚的人，过年不想回家，不想见朋友，就是因为他们担心被周围的人当作“不正常的人”来看待。还有很多人，离婚了也不敢对周围的人说也是怕周围的人议论。
这有双重的原因：一方面，人爱嚼舌头、爱评断是非；但另一方面，他们自己也会这么想——没在正确的年龄构建一个完整家庭，是不正常的。并且，独自过年时，他们也真有可能会碰触到自己的破碎心灵。
那时，他们也真觉得自己不完整了。这种不完整感，也是真实的。
父母的逼婚，三姑六婆的劝解，周围人的非议，媒体的探讨，这一切综合在一起，就构成了弗洛姆所说的社会过滤器，在语言和逻辑上试图改造你。
同时，春节又有各种祭祀，那也会有各种社会禁忌过滤。所以，春节真是一个塑造人的最佳时机。只是，城市化和全球化，不仅给年轻人带来了开阔的视野，也提供了各种条件，让每一个人都越来越有机会按照自己的意愿活着，而不是非得活成一个样。
2
为什么我们会集体患上“春节焦虑症”？
春节时的这些竞争，和它们带来的巨大焦虑，都和我们是集体性自我有关。
在集体性自我中，至少有两个权威：一个是大家长，另一个是“所有人”。
我们在一个群体中行动，会觉得有大家长和“所有人”在看着我们，而我们的行动，就有意无意地在追求这两者的满意。
一个家族中的大家长，就是这个家族中最显而易见的权威。并且，他的力量来自家族这个集体。所以，大家长对家族团聚的期待要高于其他人。
在家族这个群体中，向大家长靠拢，也就成了一个自然而然的动力。
“所有人”这个权威为何会构成春节焦虑的重要部分？
我们生活在集体性的社会中，当我们觉得自己是和整个家族甚至整个集体绑在一起时，我们既会觉得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被大家长和“所有人”看着，又会主动把自己和这个集体中的人发生的事呈现在这两个权威前，让它们评断对错、主持公平。
放到春节期间，我们会有高频率的人际交往，各种家族聚会、好友聚会和同学聚会等。这时候，受集体性自我的支配，我们会忍不住把自己和别人的一切呈现给集体。
如果有是非，我们就想去寻求评断对错(即公平、正义)，但春节不同，春节更像是对一个人一年的一种年终总结，我们要把自己的一切呈现出来，也看看别人过得怎么样，会相互比较。同时，竞争的时候，胜利者会有不安，失败者会有挫败感。
我们常说隐私，但“隐私”可以说是一个个性化自我下的概念，如果都是活在集体性自我中，我和你都属于我们，那还有什么隐私可言呢？
这还会构成城市和乡村的不同。特别是在大城市中，个性化自我越来越占据主流，所以隐私感很强。而一旦回家过年，太多人不仅是回到了小城镇和农村，同时也回到了家族，这就意味着回到了集体性自我中，味儿就变了。
3
如何优雅地拒绝那些不把自己当外人的人
春节期间，是“高浓度”的人际互动时刻。而这个时候，我们关系中的一些固有的特点就会呈现出来。
体现在谈婚论嫁上，就是“逼”这个字；体现在酒桌上，就是一个“劝”字。逼婚也罢，劝酒也罢，都有点儿把自己的意志强加在别人头上的意思。
还有请客、送礼。我老家的农村，大家差不多都携带类似的食物、礼物而来。收下，太多；转送，不礼貌。如果拒绝，那绝对是一个又一个的小战争。
这些事情，都有点儿强买强卖，对方的好意，你必须接受。即便带着点儿恶意(如逼酒)，你也得接受。否则，就是不给对方面子。
面对这种情况该怎么做呢？
可以记住两点：积极回应和不含敌意地坚决。就是，我确认，你的行为是好意的，这是积极回应。如果想拒绝时，就可以用不含敌意的坚决。例如，过分的劝酒，我就是微笑着坚决拒绝。
你可以拒绝他的酒，但同时又要表现得和他非常热乎，让他知道你多么在乎他，就可以不让他受伤了。
例如你拒绝了他的酒，但你给他递烟，或者你们一起回忆共同的往事。总之，你只是拒绝了他的东西，但你们的关系没有断，甚至变得更亲密了。
4
创造属于你的春节
幸福感的主要来源是好的关系，如果能在过年期间改善那些重要的关系，就能帮助我们体验到回家的感觉了。
第一，这是了解你自己的好时候
例如，回想你记忆最早的事是什么？你生命中记忆最深刻的三个事件或细节是什么？这些事情，多数和父母的关系很大，并且可能我们当时年龄太小，因此对时间、空间等细节记忆未必准确，所以可以找父母等相关家人确认一下。
这些细节如果和家人有关，请他们从他们的角度讲讲这些事，那会对你很有帮助。不仅如此，你还可以问问父母，他们对你最深刻的记忆是哪些。
并且，多数情形下，父母对你的记忆都是连续的，让他们按照你的年龄讲讲各种记忆，可以帮助你把记忆变得更为连续。
第二，这是了解父母的好时候
春节期间，很多父母和长辈之所以容易唠叨，是因为缺乏有效谈话，所以一谈话就容易去关注孩子的事。这时，他们还会忍不住指手画脚，于是变成了控制。如果能有一些有效的沟通，这些无意义的唠叨和烦人的控制就会减少。
有效沟通，无非是比昂说的三种：表达爱，表达恨，增进了解。那么，何不利用这个时候，将我问的问题同样问问你的父母？例如，父母最早的记忆，他们生命中最深刻的三个细节，特别是他们童年时的记忆。你还可以好好地问问他们关于家族的认识，以及他们对他们那个时代的认识。
并且，一旦你不仅问了他们记忆中的事情，也去问了他们的体验和感受，那自然会大大地增进你们之间的联结。
第三，好好拍一张全家福
任何节日，都是一个仪式。像春节，不仅是团聚，对华人来讲，也是辞旧迎新的时刻，是时间的重要标记。除了照片，还可以录像记录一下团聚的时刻。
弗洛伊德称，人有两种思维：初级思维过程和次级思维过程。次级思维过程的媒介是语言文字，而初级思维过程的媒介是图像。语言文字的重要性，是沟通起来便利，同时失去了大量信息。而图像的关键，是难以表达、难以沟通，也难以传输。
所以，利用你现有的拍摄工具，好好拍一张全家福以及录一段视频，它们会成为宝贵的记忆。
第四，减少不必要的聚会
例如各种同学聚会，还有男人们不断赶的各种酒场。既然是回家过年，而且我们家人之间常常是看似热闹，实际上高质量的情感联结是比较匮乏的，那么就不如把时间主要拿来用在和家人团聚上。而且，你来主导这些团聚，会让它们变得更加有质量。
第五，训练你的界限意识
也许以上这些事，你都不想干，你可能对你的家庭很失望，觉得这些创造性的事太难，或者你就是太抵触。那么，你可以训练一下你的边界意识，然后拿来实战，看看如何在家庭、社会关系中，成功地守住界限。
第六，改造习俗
我们春节的习俗，有些很好，有些则堪称是陋习。像我前文提到的，我老家农村，过去大年初一起来，男人们干的第一件事，是去长辈家行礼，而且要磕头的。
这个习俗近几年被放弃了，不再磕头了，连见节都没了。这些习俗看起来像是自动消失的，但我相信，一定是有人最初发起了这样的倡议。
以上这些，都是我的设想，我认为的春节怎么过会更好，但既然是要创造属于你的春节，那你就可以按照你的感觉来设计。例如同学聚会，你可能会非常享受，乐在其中，那就多参加、多享受吧。
其实春节就是我们整个人生的缩影，我们一路走来总是会遇到各种各样或关切或淡漠的目光，各种各样的意见、评论总是试图给我们指出一个他们认为所谓正确的方向。但人生这趟列车真正的驾驶员只有我们自己，我们不必在谁规定的站点转向，我们要做的，是让自己能够看到沿途真正属于自己的风景。这才是真正自己说了算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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