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命的最好方式不是养生,而是折腾自己
2016/9/29 拾遗

    

    拾遗物语许多人知道方励,是因为“方励下跪”。在一次直播中,方励跪求院线经理增加电影《百鸟朝凤》的排片。有人说,“如果吴天明还活着,肯定不愿看到方励下跪”;《人民日报》评论,方励丢了文化人的尊严和骄傲。但也有人说,“此生应该见两个人,一个是方励,一个是阿米尔汗,前者超级会活,后者超级会爱。”

     你知道方励为了电影下跪,却不一定知道他在世界各地开了20多家公司,经营着全球最大的地球物理仪器公司。

     “惜命的最好方式不是养生,而是折腾自己。”方励说。1 1953年,方励出生在成都,从小,他就是大人口中的“小捣蛋”。5岁那年,父亲用电笔试电时,告诫一旁的方励,不许乱动插座。“电笔插进去为什么会红?”方励不明白,好奇心重的他,拿了一根导线,两头插了进去,“嘭”一声,烧了保险丝,一下子,整个大院的电都没了。一次,又因为忍不住好奇,方励把手指头伸进自行车轱辘……父母不常在身边,方励从小就是放养的孩子,生在铁路家庭,坐火车不要钱,小学四年级,他就一个人溜达到了北京。

    

    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方励的生活骤然转弯。父亲因“特务嫌疑”身陷囹圄,家被抄了,母亲被下放了。1970年,方励下乡到贵州的深山,打了一年隧道,修了一年大桥,“苦得吓死人,就跟劳改队一样。”没有薪水,每月只休息两天,累得腰酸背痛还要政治学习。体力上的劳累还不算什么,可怕的是周围的世界。在农村,并没有“广阔天地”和“大有作为”,“那个愚昧,那个说瞎话、假话的社会,报纸、电台全是假的,它跟你是冲突的。”回到城里,方励以为回到了文明世界,没多久,“批林批孔”开始了;1973年,要恢复高考了,可是,张铁生白卷事件出来了,“我们又被打回到冰点,又没了希望。”那时候,方励的世界是黑暗扭曲的,“没有了信仰,全部都丢了。”方励说。

    

    20岁,方励利用借调的机会,来到北京。“那时候,北京在全国的社会秩序最好,你突然觉得,周围开始阳光了。阴差阳错,又暗恋上一个女孩,你一下就觉得生命又开始打鸡血了。”

     在他黑暗的岁月里,

     足球和文学拯救了他。

     “每天起来对着墙,正脚背,外脚背,脚弓推球,上百脚的干,累的自己什么都忘了。”他还无意中发现了一批“内部读物”,“这些东西一下就把你对世界的了解打开了,你的知识结构开始变化。”慢慢地,别人的眼光、说辞,对方励不再造成那么大的压力。但那时只是视角变了,没有醒悟,彻底的顿悟,是从北京回到成都后。

    

    1975年的一天,工友们在睡午觉,开工时,只有一位挨整的老书记上搅拌台,看着扛着水泥的老书记,没有一人主动上前。方励正想上前帮忙,内心却犹豫了一下,违背众人的意愿去帮忙,别人会怎么看?虽然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却让方励反思了两个星期。原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居然在意别人的眼光!或许是经历太多,方励顿时开悟了。我为什么要怕?我应该对谁负责吗?人,不就是为了自己开心嘛。“如果人生是苦海,老子就是个破舢板,我要自己说了算。”从此,方励再也没犹豫过,追随自己的内心,不用听外面那么多。

    

    2 1978年,方励参加高考。他选了一个有把握考上的地质学院,喜欢物理,就选了地球物理专业。渐渐地,方励知道了宇宙是如何形成,微小的原子又是怎样裂变。从地质学角度说,时间的计算单位是百万年,没有百万年,一个山脉无法形成,一个峡谷也无法形成,而人类有文字记录的历史才几千年,可见,人类是多么的渺小。在这几千年,一个人又能活多久呢?人的生命是非常短暂的,“当你意识到你的生命有多宝贵的时候,你就会特别惜命,惜命的方式是什么呢?不是拿来养生,是拿来折腾的。”方励说。

    

    人的一生只有3万天,一天24小时,除去8小时睡觉,只有16个小时是有感知的。对于大多数人来说,16个小时中的8个小时,是职场时间。“哪怕能赚再多的钱,只要不好玩,我就不赚,因为它不值得我付出命,因为我的投资太宝贵了。我投进去的,是我的命。”方励说。来到这个世界只有一次机会,珍惜生命,并投身其中,才不枉生命给你的机会。方励活得十分洒脱。

    

    大学四年,方励功课全优。毕业后,直接进了一家理想的研究所,核工业部第三研究所,在当时,大家梦寐以求的“铁饭碗”。一年半后,方励就不想待了。发表论文,要走关系;申请科研经费,要走关系;“这么大个研究所,有我不多,无我不少,我就是在排队,能排到哪里,我看得清清楚楚,立刻就没有兴趣了。”方励说。所以,“铁饭碗”还没焐热,方励辞职到一家外企。“我只干两年,干完两年我去美国留学。”一进外企,方励就这样告诉老板。并不是未来会更好,而是今天已经做够。“我一眼能看透,就跟那日历本一样,我每天活的事情就是扯日历,扯到终点要等死,那就没法活了。”方励说。

    

    1987年,方励到美国留学,2年后拿了维克弗斯特大学的MBA学位,然后在美国一家集团工作。刚去公司的时候,方励连薪水都没谈。“你看着给,给少了你挨我骂,给多了我不还你。”那时候,方励一人负责30多个分公司的产品,工资涨了三次,翻了两个筋斗。“1989年的时候,我的年薪有7万美元。放到现在,该值20万美元了吧。”但方励的生活很快又陷入了瓶颈,他追逐的激情几尽磨灭,那不是他想要的。还能怎么办?辞呗。当时,美国就业市场环境很差,方励还是把工作辞了,老婆把他骂死了,周围的人也骂他。毕业两年,方励换了3个工作。“不需要别的理由,就因为我每天没那么快乐。”

    

    3 1991年,方励彻底辞了工作,打算自己干公司。并不是他自己多想当老板,想要捣腾出多大的事儿来。用方励的话来说,自己是身不由己。因为他兴趣太广泛了,喜欢机械,喜欢电子,喜欢物理,喜欢数学,喜欢地球,喜欢海洋……纵观全世界,他找不到一个平台,能让他今天玩这个,明天玩那个。“实在不行,我自己搭一台子,就这么着了。”方励说,“我这个人有点吊儿郎当,喜欢自由自在,我今天想干这个,明天想干那个,身不由己的当成了老板。”

    

    1992年,方励成立劳雷工业公司,带着5万美金,还有6箱技术资料回国。公司的名字取得很随意,因为他在加州的一条劳雷大街住了4年。当时,国内没有市场,公司支撑到第4个月时,财务只剩400美元,连员工工资都发不出来了。方励去卖二手机械,什么赚钱做什么,总得把自己和员工的生存问题解决了。虽然做了许多不喜欢的事,但方励并不觉得有什么。“当你有一个远大梦想,当你走在这条路上的时候,做那些不是你真正特别喜欢的事情,就不是事儿了。因为这是为梦想服务的,是通过这个路径达到它。”一年后,公司有了现金流。

    

    “我只要有饭吃,我又去折腾我喜欢的事。”方励说。他想去法国,可是工作怎么办?那就把工作和玩结合起来。想经常去哪个国家玩儿,那就找一个合作伙伴,和那个国家建立商业关系。就这样,方励的公司开遍了全世界,同时经营13家与科技相关的公司。2003年,国内海洋投资起来了,海洋,那可是方励顶喜欢的事,二话不说,方励就跑去投海洋了。当时,海洋是公司最小的业务,没过多久,海洋成了方励最大的业务。“我就是一个超级贪玩的家伙,玩起来不要命的,你让我去理个发我没时间,让我去吃顿饭我没时间。但你跟我讲你遇到一个问题,海洋探测,你有一条船沉了找不着,那我兴趣来了。”方励说。很多人对方励说,你是有钱才这么任性!方励却认为,这恰恰相反了。“我是因为任性,才有钱。”因为任性,才会追随自己的内心,干任何工作的时候才不会觉得累。当一个人沉下来用心做一件事时,就变成一个专家,才有可能为他人创造价值,并被社会需求。

    

    4 方励也有因为任性而亏钱的时候,比如电影。2000年,导演王超找到方励,以朋友的身份请方励帮忙,投资电影《安阳婴儿》。因为好奇,方励开始玩票,合同都没签,方励就投了36万元。36万全是现金,王超提着大包,分了两次才把钱全部拎走。开机半个月后,有朋友问方励,“你那电影拿到拍摄许可了吗?”那时候,方励连国内有个电影局都不知道,更谈不上什么电影许可了。

    

    《安阳婴儿》虽然没有上映,但是因为这部电影,方励去戛纳电影节转了一圈。那种气氛,方励到现在都忘不了。“当你付出心血拍了一部作品,观众喜欢,掌声和眼泪就是最大的回报。”方励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电影的魅力,然后,不自禁地踏上了这条不归路。方励不喜欢枯燥重复的工作,“电影恰恰是不重复的,他讲述的是关于人在不同时空里的情绪、情感和人物关系。”当然,这类电影多是小众的文艺片,而不是迅速圈钱的商业片。

    

    那时,中国电影没有市场,全国才几亿票房,很难有资本的回收,人人都找不到投资。“我每个月有薪水,就拿工资做电影呗。”方励还跨行,成立了劳雷影业。2006年,方励投资了另外一部电影,娄烨导演的《颐和园》。方励看了娄烨的剧本,一咬牙投了1000多万。电影初剪出来,方励却傻了,拍得和备案的剧本完全不同,不能过审,吃过电影许可的亏,删改关键段落?可是,删改关键段落叙事又不成立。“谁让我这么爱你,我自认倒霉。”方励成全了娄烨的剪辑版。这部电影在国际上引起了反响,但是,在国内是禁播的。投出去的钱像泼出去的水,又没了。然后,方励有了“地下电影教父”的称号。

    

    更惨的一次,方励被罚两年不能做电影。那是方励参与编剧的《迷失北京》,电影关注的是边缘人群题材。一开始,《迷失北京》的剧本就被毙了。“北京怎么能迷失呢?”方励跑去电影局堵了几次,多次沟通,把片名改成了《苹果》,虽然拿到了许可证,并在主流院线上映,但只上映了17日,便以“由于未经审查参加国际电影节评奖,并擅自在互联网上传播未通过审查的色情内容”为由,被广电总局勒令停止发行放映。这一次,方励的电影又“地下”了。方励投资了许多文艺片,但基本都是赔钱的。“反正赔了不到1个亿。”方励说。

    

    从严格意义上说,方励不是投资人。“既然叫投资行为,追求的肯定就是投资回报。”“那你这种叫什么行为呢?”“不为别的,就是拍电影很快乐,花钱买快乐啊。”方励说,“赔了就赔了,每年买几十万元的高尔夫会员不也花掉吗?但是换回来的快乐,却是完全无法衡量的。”“别的老板也许有钱就买个游艇,或者泡个女明星,我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拍电影。”

    

    5 15年前,和方励一起打牌的老朋友们,如今开始打高尔夫,养生去了,63岁的方励,依然活在青春的状态。方励没有助理,因为没人跟得上他的节奏。300多平方米的公寓,他却窝在10平方米的小“单身宿舍”。从电脑桌前一翻身,就能躺到床上;在床上一伸手,就能够到墙边的书。他走路大步流星,吃饭不细嚼慢咽,白天干科技,晚上干电影,每天只睡4个小时。方励一个人,活出了两倍的人生。生命真的太宝贵了,方励不想浪费时间在睡觉上。

    

    方励也从来不“算计”,从不浪费时间在纠结与权衡上,需要做决定了,就跟着心走,所以,方励做事十分果断。选择伙伴,老方就看人可不可交,“我跟任何人合作都不设防,大家说好了,干就干。第一步我走了,我看你下一步,你不走,去你大爷的。我又不是没脑子,可以丢点小钱,但节约了我的时间。所以我做决定都很快,但撕毁协议也会很快,你都不靠谱了我还靠什么谱啊?”

    

    一次,以前的司机打电话给方励,“大哥,你怎么还干你的地震仪、你的磁力仪、你的重力仪,过来干房地产,多赚钱。”该司机辞职后,成了北京有名的房地产商。“抱歉,我实在没兴趣。”这辈子,太多人把自己装在“世俗”里,深怕自己站错了队,落了单。“这个身家多少,那个身家多少。土不土啊?大家都去当土豪、财主,才叫成功?这不该是大家都去要的生活模式啊。”一次,儿子告诉方励,“我想从生物学转到心理学。”“干。”方励只有一个字。一年后,儿子又说,“我对商业管理感兴趣了。”方励还是那个字“干。”对子女的教育,方励就关心安全、健康两项。“如果父母都把你安排好了,帮你买房子,买车,你真是太没出息了,你这一辈子算是白活了,因为,创造,经历,拼搏,不管是你飞在天上,还是跌在沟里面,都是一种感受。”

    

    大学第1年,方励参加运动会,100米、200米、400米,方励拿了三个冠军,破了三个纪录。第2年,方励的纪录被破了;第3年,方励没拿到一个第一;最后一年,只进了半决赛。每个人都会面对衰老和死亡,鳄鱼在地球上存活了8000万年,恐龙生存了1亿6千多万年,且不说每个个体,人类都是要灭绝的。我们都是过客,最重要的随心。“这些年来,我无愧于自己。做工时,我是快乐的。念大学时,我是快乐的。创业时,我也是快乐的。”珍惜自己生命的最好的途径是什么?就是把自己的生命淋漓尽致地燃烧透了,不停地去折腾自己喜欢的事,不要去养,养生就是在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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