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结婚几年了,怎么还不生孩子?”
2017/8/20 思想聚焦

    

     插画作者:插画师Henn Kim

     文/颜酱

     01

     作为一个结婚几年、年过30岁、还没有生孩子的女人,我的家人也好,我的朋友也罢,他们最关心的不是我现在有没有过上我想要的生活,也不是减肥40斤后,我的人生有没有变得更好,而是——我怎么还不生个孩子?

     好像“生孩子”是每个已婚女人必须完成的一门功课,你一天不完成,就有N个人生导师在你耳旁提醒你。

     他们的说辞,多少年来,都没有玩出什么新花样。

     比如“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忍不住想问一句:“是不是我家有皇位要继承?”

     比如“不生孩子的女人,是不完整的女人。”我忍不住想问一句:“我现在是缺胳膊还是断腿了?”

     再比如“现在不生,以后生不出来,后悔就晚了。”我更忍不住想问一句:“如果生了,后悔了,能不能把孩子塞回去?”

     就更别提“孩子能弥合夫妻关系”之类的可笑逻辑了。

     有多少年轻人根本搞不清楚为什么要结婚,就已经稀里糊涂结婚了,这在我看来都是小事一桩,毕竟婚姻关系不是必须要捆绑一辈子的。

     但“生孩子”不一样,新生命的诞生是一件完全不可逆的事,为人父母已经没有考试了,如果自己的心智都还没有成熟,就要去生养一个孩子,对那个新生命来说,是不是有点不负责任?

    

     02

     我不是丁克。

     只是我一直没有准备好当一个妈妈,物质上的、精神上的、心理上的……

     早些年,我和老王连自己的温饱问题都没解决好,就决定结婚了。因为相比经济状况,我更看重的是老王的品性和心智。我和他是在一个逼仄简陋的出租房里,领的结婚证。

     领完证,老王就到外地去工作了,工资可以比他之前的高出一倍,这一去,就是四年。这四年,我和他都在努力工作,努力赚钱,见面的次数少得可怜,啪啪啪都没有机会,不怕你们笑话,一盒避孕套,我们用了一年还有得剩。

     可想而知,这4年,我们没有生孩子的条件,主要是物质上的条件。不单单只是赚得少,我们还有其他的负担,了解我和老王故事的读者,应该知道老王的父亲有胃癌。治疗费对当时的我们来说,犹如天文数字。

     当时,老王的家人就特别想要我们赶紧生个孩子。因为他重病中的父亲最大的心愿就是能早点抱上孙子。

     我和老王交换了彼此的意见,理智且冷静的分析了我们的现状,最后,我们达成了一致的看法:

     虽然从情感上,可以理解上一辈,但我们不能因为要满足第三个人的愿望,就在连自己都顾不好的情况下,贸然带一个小生命来到这个世界。

     因为做父母,绝不是一件顺其自然的事,生孩子,也并不是早生早好。

     作为一个负责任的成年人,你不能不考量孩子的出现会给你未来的生活带来什么样的影响,而你是否已经做好了至少60%以上的准备,而不只是傻乎乎的迎接这个宝贝的来临。

     我和老王只需要粗粗的算一笔简单的经济账,就知道我们根本不适合生孩子(只是头一年,都未必撑得过去):如果我怀孕,我父母会从四川到安徽来照顾我,万一这期间,我没有收入,一家四口都需要老王来承担,而他的薪水是七千。他最好还要祷告他的父亲病情不要加重,我和孩子都健健康康。

     他家人听我们说完,沉默了片刻,说大不了,家里其他的亲戚会来帮你们的,我的父母也不会放手不管的。

     如果生个孩子,做爹妈的,自己都不能全权负责,也就是说根本还没有达到一个成年人的标准,那么我说句不中听的话,即使错过了生育的最佳生理年龄,本着不害己也不害人的原则,都不应该生孩子。

    

     03

     4年过后,我和老王已经奋斗出了一套写着自己名字的蜗居,一辆可以代步的小车,他父亲欠下的医药费也已基本还清。

     现在,我们的年收入在普通同龄人当中,已经算很好的了,所以客观上说,如果要求不高的话,物质上,我们已经具备了生孩子的条件。

     但是,我和老王依然没有做好升级当父母的准备。

     因为以前穷,考虑的只是最基本的经济成本。现在当生活质量有了提升以后,我们不得不考虑其他更深层的原因。

     比如,我不太能接受把孩子生下来,绝大多数时间都把他交给上一辈人来照顾。对我来说,给予孩子有质量的陪伴、沟通、相处是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是我和老王把他带到这个世界的,我们应该先为他负责,而不是他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

     可是如果由自己来照顾,工作时间和亲子时间的矛盾冲突势必会产生,如何选择,如何解决,我们尚未能下定决心。

     另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我和老王都不太有信心,因为孩子的出现可以变成一个更好的人。

     那种“你当妈了,你当爸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言论,在我看来只是失败者的自我安慰。

     不瞒你们说,我们就是两个小屌丝,我们的行为规范远不能达到一个合格社会人的标准。有时,过马路会闯红灯,有时,会毫无意识的乱扔垃圾,甚至,满嘴脏话……说难听点,我和老王就是缺教养,而我们身上的缺点,我可以写满一张A4纸。

     家人认为我说的这些根本都是小事(see?生育面前,教养也变成了小事),他们会说不会存在一个十全十美的父母,如果因为自己认为自己很糟糕,就不生孩子,那人类就要灭绝了。

     可我真的做不到,这个世界已经有那么多人足够糟糕了,我实在无法想象我的孩子也会成为这无数平庸者的其中一个。

    

     04

     现在太多为人父母者,喜欢把自己的价值观强加给孩子,我见多了干涉孩子婚恋、生育、甚至交友、工作的父母。

     他们不愿意把孩子当做一个独立的生命体,不愿意放手给他们自由。

     你还不能责怪于他们,因为他们就是这样长大的。“边界感”在中国家庭里,就是一句笑谈。

     而我认为,孩子应该生长在一个多元化的环境里,自由生长下,慢慢形成自己的价值观。

     他应该要努力寻找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哪怕这种生活是不被父母所理解且接受的,只要他喜欢,他能承担选择的后果,那他就应该要过一种不被强迫的生活,并且没有义务向任何人,包括他的父母去解释他的人生选择。

     所以,我无比理解那些坚持丁克的家庭,在我看来,他们不是自私不是不想承担责任,而是更清醒的知道怎样做才叫真正的有责任感。

     不是每个人都适合做父母,就像不是每个人都适合做医生、做教师一样。不适合做父母的人,都不应该为了要传宗接代,不应该为了家人的愿望,不应该为了要留住一个男人,而选择做父母。

     这对那个被动来到世界的孩子,太残忍,恕我实在接受不了。

     我希望我的孩子能生长在一个温柔、广袤、友善,并且允许试错的世界,很可惜我还没有信心可以给孩子一个这样的世界,又也许我一直都给不了。我可以对自己冒险,但我不能对一个没有选择权的孩子冒险。

     你可以说我太悲观,也可以说我太矫情,甚至可以不理解我,但是我有属于我的快乐以及代价,我会自己收割,最后自己承担。

     这是我到现在还没有生孩子的全部原因。

     最后,祝愿每一个选择做父母的年轻人,都是出于理性认真的考量后,做出了这个决定,并且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父母,以及要努力做一个怎样的父母。

     *作者:颜酱丨一个有非常多自己道理的小仙女,不爱做家务,不想生孩子,但也是个好媳妇。愿和你不拧巴,勇敢走天涯。微博:@颜酱酱儿,公众号:颜辞(id:yancisai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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