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之间的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爱
2019/7/22 21:06:30 思想聚焦

    

     时隔三年，《使徒行者》系列电影的第二部终于要上了，主题曲《如约》MV出炉，没想到这警匪片紧张刺激的画面之下是一首异常抒情绵长的歌。

    

     在枪林弹雨的间歇处，张家辉与古天乐时不时深情凝望对方，而下一秒又拔枪相向，似敌似友的关系惹人好奇。只有刘宇宁温柔的男声不停地唱道：“但愿你我，能如约的快乐。”更令剧情蒙上一层缠绵悱恻的面纱。

    

     其实在此之前，港片里的双雄情结早已是一个传统，前不久《无双》大火，尽管周润发的角色全是郭富城臆想出来的，但电影最感染人的还是两个影帝的精彩互动；

    

     这倒不是近年来“腐文化”蔓延的结果，时间倒推回几十年前邵氏独霸影坛的年代，狄龙姜大卫这对男男组合可谓抢尽风光，戏里戏外的感情都令粉丝津津乐道，谁知他们识于微时尚可患难与共，等到功成名就之后却开始锱铢必较，竟一朝决裂。

     能一起经历风雨却无法同享富贵，到底是什么影响了男人之间的情谊？

    

     记得《使徒行者》第一部里张家辉古天乐就是以好兄弟关系示人，表面上是一起把事业做得红红火火，情同手足，可两个人却始终无法走进对方心底最深处，甚至开始暗战和较劲。

    

     这和女人之间的闺中密友情份完全不同，女人和女人交心的标准是共享所有秘密；而男人就要隐忍克制得多，彼此默契地保持距离，尤其是所谓场面上的人物，说不准哪一天朋友变敌人，但是在需要帮衬的时候就一定会挺身而出。

     作为一个即将奔3的男人，我在工作不顺时曾经跟一位40多岁德高望重的男性前辈讨教经验，言谈间不免抱怨了几句，说了些类似“揭不开锅了”、“在北京混不下去了”的话。

     谁知那位前辈竟立刻严肃起来，关切地看着我说：“你放心，我可以借你钱。”

     我吃了一惊，自己只是半调侃式的情绪宣泄，没想到他居然认真起来。大概他身边没有我这样孩子气的男人，不习惯纯粹的感性交流，只懂得相互扶持的模式。

    

     在《使徒行者2》MV里，我看到了熟悉的画面：张家辉古天乐2人一同驾车“出征”，各自从两侧走出，有型有款有默契，俨然是一对同仇敌忾的兄弟。

    

     但这绝非我们现代人常常挂在口中的“基情”，而是置身于生存压力巨大的社会环境之下自然而然做出的选择，尤其是卧底这一职业，又是千难万险的世界中最难最险的一种职业，电影以“使徒行者”为名，无疑是再恰当不过的譬喻，使徒是受耶稣差遣的使者，行者则是未经剃度的苦修僧人，意味着身为卧底注定与世俗的幸福无缘，唯有靠信念支撑。

    

     所以MV中有温情，但更多的是残酷；在阴暗的地下室里古仔被绑，遭到虐打，镜头切换，浮现出张家辉似笑非笑的脸，难道他们又反目了？还是因为身份不同而注定要杀个你死我活？

    

     在刀尖上舞蹈的人，早将一颗心千锤百炼得如金钢钻一般，再也要不起感情，感情只会添乱。

    

     《色戒》里王佳芝因为一颗鸽子蛋放走了易先生，让整个刺杀行动功亏一篑。世人骂她罔顾大义名节有亏，又怎能体会她一个弱女子寄人篱下无依无靠的悲凉？当卧底只为体会一丝丝被爱的感觉。

    

     可是男人就不需要爱吗？人心都是肉长的，只不过在东方传统的社会角色里，男人天生就要背负太多东西——上有组织任务要完成，下有一家妻儿老小要照顾，其中艰辛有谁知？

    

     多年来独自在敌人的老巢里潜伏，有时会与线人失去联系，甚至连身份数据也可能被销毁，全世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谁，日常承受着百倍于常人的压力和孤单感，也只能不断往前冲。

    

     从香港冲到缅甸、西班牙，画面里有蛮牛狂奔、飞车驰骋，异国的风景里更加深了卧底孤苦无依的飘零感。

    

     还是不得不去战斗，去牺牲；已经到这一步了，索性就彻底豁出去，前进到无法再前进的死角，最后倒在血泊中，天都塌下来，唯有那歌声还一如既往平静地唱着：

     “时光好似列车，我们都是旅客。最美不过，同行过。”

    

     于命悬一线的绝境处，才发现还有兄弟伸过来的一只手，紧紧把他接住。

    

     只有他懂他，虽然不能全懂，但他只知道要帮他，救他。身处最风口浪尖处的男人之困局，必须由同样位置的男人来解——哪怕他曾与他为敌。

    

     我猜不出《使徒行者2》的剧情会如何发展，只记起第一部里也有类似的情景，作为卧底的张家辉与黑帮集团里的古天乐做兄弟，即便大家追求的目标大相径庭，可到了最后生死关头张家辉还是为保护古天乐不惜拼上老命。

    

     他这辈子都献给了卧底生涯，献给了警署。现在眼看要死了，他想他总该有资格为自己活一回了吧？——在绝不变节的大原则之内——小小地、极其有限地任性一回，去救下自己的兄弟，这也许是他此生唯一的暖色。

    

     获救的古天乐对着奄奄一息的张家辉磕了三个响头——这画面有点让人意外，仿佛有点破坏凄美的悲伤氛围，一般影视剧里到了这种桥段都是主角痛哭流涕配上几个过往美好记忆的闪回，而古天乐的磕头则显得相当硬核了，或许这就叫过命的交情，那是不容许任何矫情甜腻的浪漫幻想存在的钢铁情谊，只因内心没有多余的空间了，走在独木桥上的人生，每分每秒想的都是如何撑过下一秒。

    

     不像异性之间，女方多半要依靠男方的保护，夹杂着结婚生子的目的，总觉得那爱情也不纯粹了。而男人之间的爱是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爱，是拼到山穷水尽时才终于舍得翘一翘的嘴角，是走了十天十夜的沙漠之后尝到天空落下来的一滴雨，极度压抑隐忍后的一点克制的抚慰，至甘至甜。

    

     现在再看到《使徒行者2》MV一开头，两个人猛地撞见，似是初识，又像故交，张家辉对古天乐笑问道：“难道你不认得我了吗？”

    

     恍然间有穿越感，仿佛是第一部里的兄弟俩又重逢了，但继续看下去就发现这是个新故事，而片尾古天乐手中的魔方似乎是印证二人感情的关键信物，我想起预告片里一句宣传词：殊途重聚。这一部的背景、情节、人物都和上一部毫无关联，但班底不变，主演不变，故事内核里的兄弟情更是不变。古天乐与张家辉在上一部留下的遗憾，也说不定能在这部得到弥合。

    

     在恶意卖腐已经泛滥成灾的今天，只能期盼《使徒行者2》这样的电影可以带来一丝清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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