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时报】解秘诺奖集群现象
2018/10/20 19:30:00黄涛 学习时报
2018年诺贝尔奖各奖项得主近日陆续揭晓。格雷戈里·温特是2018年诺贝尔化学奖得主之一，来自于被称为“诺贝尔奖工厂”的英国剑桥大学MRC分子生物学实验室，是该实验室第13位诺贝尔奖得主；阿瑟·阿什金是2018年诺贝尔物理学奖获得者之一，其开创性贡献主要是在1952年到1991年任职于AT&T贝尔实验室期间完成的，该实验室曾产生过9位诺贝尔奖得主。其实，这种诺贝尔奖获得者相对集中的集群现象还出现在以下研究机构：劳伦斯伯克利国家实验室获得11项，英国剑桥大学卡文迪许实验室获得29项，德国马普学会获得32项，丹麦玻尔研究所获得32项。这种诺贝尔奖获得者相对集中的集群现象不是偶然发生的，而是和整个研究机构的师资力量、资金投入、仪器设备、文化氛围等有着密切的联系，是各种因素相互作用的结果。我国著名科学家张文裕先生于1935年至1938年间在卡文迪许实验室学习，并师从卢瑟福，他深有感触地说：“一个研究单位的好坏，不在于出一两个人才，而在于建立一个优良的科学传统和学术环境。”研究诺贝尔奖获得者集群的学术生态环境，对于我国优化宏观政策环境、科研管理环境、学术诚信环境、人才成长环境具有启发和借鉴意义。
宽广的视野。科学无国界，具有诺贝尔奖集群特征的科研机构大都面向世界，在全球范围内选择有能力的研究人员，不搞门户之见。卡文迪许实验室第三任主任汤姆逊主张向剑桥大学外、甚至全球招收学生加入到卡文迪许实验室学习与研究，使得实验室聚集了当时全球的物理界精英。该实验室具有开放的制度，世界各国的科研人员只要通过一定的申请程序，都可以在该实验室工作一段时间，短则两周，长则一两年。这一制度充分体现了对人才的包容，广泛吸收优秀的人才促进了团队成员的学术和思想交流。丹麦理论物理学家玻尔把世界上最活跃、最有天资、最敏锐的物理学家集合在自己的周围。马普学会在发展中也始终坚持开放的原则，其重要目标之一就是成为国际顶级基础研究组织，特别是第七任主席格鲁斯任职期间，致力于推动马普学会的国际化及国际科学家网络的建设，实现了决策咨询、人员招聘的国际化。贝尔实验室的科学家来自物理学、化学、电子计算机科学和其他科学领域，都是从世界各地的大学中招募的最优秀人才。劳伦斯伯克利国家实验室致力于形成开放包容的团队文化，选择了华裔科学家朱棣文作为实验室主任。这些科研机构还注重学科交叉、跨界融合，推动跨团队、跨机构、跨学科、跨领域的协同创新。
宽松的氛围。亚里士多德在《形而上学》一书中写道：“自由”是科学诞生的三个必备条件之一。原创性的创新研究成果需要有一种民主、自由、宽松的文化氛围，不迷信权威，并敢于向权威挑战，诺贝尔奖集群团队拥有这样一种民主自由的文化氛围，可以最大化地发挥成员的潜能，使个人价值得到充分的体现。贝尔实验室专门将建筑设计成理论专家与实干专家在同一环境下共同工作的形式，当时的贝尔实验室负责人M.J.凯利对从事晶体管研究的固体物理研究小组成员说：“你们可以做你们喜欢的任何研究项目，你们要做的任何事情对我来说都是对的。”大的研究方向确定之后，这种充分发挥研究人员的兴趣、特长和自由创造性的方针和做法，确立了“最好的研究指导就是不做指导”的原则。玻尔研究所形成了“哥本哈根精神”(Spirit of Copenhagen)，即“完全自由的判断与讨论的美德”“高度的智力活动、大胆的涉险精神、深奥的研究内容与快活的乐天主义的混合物”。哥本哈根精神通过一代又一代人的学习与实践，得到了世界范围的传承与发扬。劳伦斯伯克利实验室也给予团队成员充分的自由，对于每个团队成员都没有硬性的时间和任务的要求，让团队成员能在自己感兴趣的领域开展深入的研究。
宽容的环境。科学研究是对未知世界的探索，其结果往往是不确定的，需要立异、存异、容异的宽容环境，需要容忍失败、允许出错的氛围。英国分子生物实验室的两位诺贝尔奖得主克里克和沃森经历了多年的研究发现了DNA双螺旋，而在他们发现之前，实验室从未要求其做出任何进展计划或者因没有结果而迫使其放弃研究方向。沃森在获奖之后说：“我们获得如此高的荣誉，非常重要的因素是由于工作在一个博学而宽容的圈子中。”卡文迪许实验室有着喝上午茶和下午茶的传统，对于专注于研究的科学家们来说，喝茶既是他们聊天的休息时间，更是思想和观点的相互碰撞。哥廷根大学门口的小餐店、玻尔研究所的餐厅以及贝尔实验室的自助餐桌都已经成为科学家们智慧交流平台的代名词。
宽裕的经费。科学研究需要实验设备等物质条件，一般来说科研人员往往需要花费很多时间和精力用在申请科研经费等程式化的工作上，而这些科研机构中的科研人员往往没有这种压力，可以专注于创新的研究。从20世纪40年代起，英国剑桥大学分子生物实验室的研究经费就从来不需要研究人员发愁，许多研究员从没写过经费申请，实验室主任负责申请经费，研究人员可以集中精力从事科学研究。其人才队伍采取精英评价机制，根据对科学才能的洞察力、对科学研究的深刻理解选拔人才、支持研究。研究机构并不在意发表论文数目也不在乎在什么杂志发表，而看重扎扎实实、有长期深远或重大意义的研究。贝尔实验室的研发费用就由公司和该研究室提供，研发人员有条件把全部精力和时间用到科学研究和技术与产品的创新上。
宽厚的胸怀。具有诺贝尔奖集群特征的科研机构注重人才的科研潜能，可以让一切有利于创新的源泉充分涌流，让科技工作者的创造活力竞相迸发。马普学会的创始人普朗克强调：“科学奋斗是无止境的，要有不停地关心、审视人的精神。”卡文迪许实验室第四任主任卢瑟福曾反复告诫助手，不要忘记许多年轻人的思想会比自己的好，永远不要对年轻人的较大成功感到不愉快。他把一个科研集体组织得像一个和睦的大家庭，对不同国家、信仰、性别和能力优劣的研究者、助手和学生，都平等公正的对待。卢瑟福被认为是学生的良师，学者的益友。他的助手和学生中，先后荣获诺贝尔奖的竟多达12人。正如有的学生回忆说： 卡文迪许实验室的秘密，就在于能把即使一个普通的人造就成第一流的人才。
文章原标题为《诺奖集群现象的“五个密码”》，刊载于《学习时报》2018年10月17日第6版
本期编辑：翟月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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