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觉】职业试药人
2013/9/23 壹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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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片为美剧《Breaking Bad》(绝命毒师)官方剧照。

     文章作者肖周，曾经做过职业试药人，看到壹读君的征稿小广告主动送上门的。欢迎更多亲给壹读君投稿，回复征稿，来看看怎么投稿，以及投稿有什么好处。

     小时候，我的外号叫“百毒不侵”。我爸爸是一个化学分析师，家里经常有千奇百怪的药品。有一次，我把极少量的“硝酸银”放进口中。爸爸看到了吓得够呛，马上带我去医院检查。最后我没事，但是挨了一顿揍。年幼的我喜欢把各种古怪的东西摆进口里，身体却没出现问题。于是我便有了这个外号。

     “试药人”，其正式的医学名臣为“受试者”——即人体实验中的实验对象。第一次接触这个试药，我是冲着钱。当时在网站上找工作，点开一个兼职的网页，跟一个职业的试药人聊开。他说，试药一次大多有几千块的收入，简单快捷。我想着自己的身体好，便开始了自己的试药生涯。

     中国平均每天就有近400种新药问世，每年有800多种新药需要进行人体试验，每种药需要30名左右的健壮人员试药，基本是国外新药为主。试药者大多不能长期连续试药，因此，试药人的缺口还是很大的。

     试药，对于当时的我来说，不单单是一份能够迅速获得钱的工作，而且还是一份光荣，能够为人类做出贡献的职业。我时常为自己所做的事情感到骄傲。

     对试药的转变发生在我一次24小时的试药经历里。某天，一家“三甲”的医院找到我，说我可以进行试药测试。我感觉到很奇怪。这家医院在前三个星期前便告知我的体检结果某些数据存在瑕疵。我不能为其试药。如今突然医生告诉我说，这些瑕疵没大碍，我可以为其试药。我也没想太多，前往医院。

     这是漫长孤独的24小时。这次试药并未安排在试药基地，而是安排在医院一个科室的病房里面。以往的试药往往都有七、八个试药者同时在场，而这次只有我一个。医生安排护士给我打上针剂，并要求每隔5分钟抽一次小量的血液。在这24小时里，肚子饿想喝水只能忍着，躺在床上不能乱动，想小便时医生会用尿壶帮你盛着。在这孤独的24小时里，我感觉到莫名的悲哀。

     事后，我一直打不起精神来，人总是松松垮垮的。我打电话给医生，医生一开始的时候还安慰我。没多久，医生对我的要求感到厌烦，便说要求我去找药厂。药厂说药品没有问题，是医院的操作问题。皮球在医生和药厂踢来踢去。找医院和药厂无望的情况下，我选择走法律路径。我找到的一位律师给我说了三句话：“中国对试药者的保障各项法律法规都不完善。”“试药者的处境很尴尬。”前两句话他说得正义凛然。最后一句他说：“你给我交XX元。”他所提出的这笔是我们普通人都无法承担的金额。在那个瞬间，我意识到，试药人不过是一只实验室的白老鼠，没人关心死活。

     在中国，至今还没有人体试验方面专门的法律，仅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执业医师法》中有所述及。如第26条第2款规定：医师进行试验性临床治疗，应当经医院批准并征得患者本人或者其家属同意。另外，在法律责任一章中有所涉及的仅是第37条第8款规定的“未经患者或者其家属同意，对患者进行试验性临床治疗的，依据情节追究法律责任。”如何追究责任，如何保障试药者，相关的法律法规都语焉不详。

     实际上，为了补偿试药人所付出和所承担的，药厂都会给予“受试者”很高的回报，但试药人却无法得到全款。曾经有一次，我在医生的办公室，无意中看到医生电脑上的记录着试药整个程序的文件。文件中显示药厂给予试药人一次3万，而最终来到我手上的只有2500元。后来我了解到，中间的差额都被医院和中介“吃掉”。

     试药人需要承担风险，压力和剥削。尽管如此，我仍然对试药充满希望。因为没有试药人，便没有新药品的推出市场，许多人会失去治疗的机会。半年前，我的母亲病逝。她的去世并非家境困难，无钱治疗，而是无药可治。我站在她的床前，无能为力，深深地感受到难过和后悔。如果我能再尝试几种新药，说不定我试的药中有适合母亲的药品。或许我能挽救母亲。

     试药应该是一件阳光和有意义的事情，我希望试药人能够得到保护，让试药光明地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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