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留学不再热丨海外夜谈
2015/7/12 壹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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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丨罗紫茜

     David是我们班唯一的台湾人。虽然在十几张亚裔面孔中,外国人根本分不清台湾人和大陆人的区别;但是做小组作业时,差别就明显里来:他是外国人组里唯一的亚洲面孔。而其他的中国同学大多选择抱团,组成两个纯大陆人组。

     而他的生活圈也跟我们不同。大陆学生大多抱团玩耍,一起吃饭唱KTV和旅行;而他大多数时间却和外国人混迹在一起:喝酒、抽烟和打篮球。有一次酒吧偶遇,我们用中文开始聊天,他幽幽叹息道:“我已经有1个多月没说过中文了,说得好爽啊。”我震惊的同时顺带嘲讽了他一下:“学英语要不要这么拼?”他笑笑:“我就是很拼啊,刚开始连外国人说什么都听不懂,现在终于能插上话了。”我对他的学习精神十分赞许,再默默在心中给他贴上了“拼命三郎”的标签。一个疑问也油然而生:“是不是台湾人出国都很拼?”

     这个疑问默默埋在心底。最近我们拍Dissertation, David来帮忙,闲暇时间我们在咖啡馆里聊起大学毕业生出国的问题。他问我:“你们出国的人多吗?”我仔细回想了下,说:“大概1/3出国,1/3读研,1/3工作吧。你们呢?”他突然惊讶,然后用特别严肃的口气跟我说:“我们班70多个人,只有我一个出国的,还有另一个同学继续读研究所。”

     这回轮到我惊讶了。David毕业于辅仁大学,从北京迁过去的百年名校,绝对算不上二流。为何出国率如此之低? David有些遗憾地说:“很多同学对自己的英语没信心,不敢也不想跟外国人交流。其次觉得独自在外面陌生的世界生活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于是大多数人选择偏安于一隅,过好自己的小日子。”他似乎有些感伤,说:“我觉得现在台湾的大环境就是‘闭关锁国’。”

     而台湾国际及两岸教育司发布的《103年度世界各主要国家之我留学生人数统计表》也证实了David的观感:民国103年,也就是2014年,台湾一共有52031人出国留学,其中包括学位生和非学位生。我的理解中,非学位生也就是交换生、短时间出国培训和访问学者之类的。5万多的交换、培训和留学人数,大概还没有北京一个地区一年的出国人数多。

     我很惊讶,因为在我的印象里,台湾是一个很有开拓精神的地方。当时看三毛的游记,70、80年代台湾人似乎遍布全球,哪里有钱赚台湾人就在哪里。三毛自己的亲友很多都跑到了当时蛮荒的南美洲,在当地做起了农场主或者跨国贸易,她在《万水千山走遍》中有一章叫做“美妮表妹”,就写了表妹和妹夫远赴巴拉马做钟表批发买卖的故事。

     我曾和一位台湾爷爷聊天,他是美国国家实验室的科学家,现在已经定居美国。他告诉我,50年末台湾出现留学潮。因为人们还是会有“台湾不是久居之地”的想法,父母还是想把孩子送到更好地方。于是他于65年赴美留学攻读工程类博士学位。当时出国留学不是难事,只要有志向,愿意努力,借一点路费或者申请奖学金,填好I20表格就可以走了。似乎那个“填好签证,买张机票,说走就走”的时代一去不复返。

     而现在台湾出国不再热,也有现实方面的原因。根据David的说法,台湾现在的就业形势不太好,花上百万台币出国或者多费2、3年读研究生,毕业后的起薪可能跟一般毕业生一样,没什么竞争力。考虑到收入回报比,自然很多学生不愿出国念书。

     而他为什么出来了呢?这跟他的家庭背景有关。他父亲在台北开诊所,收入颇丰。他的兄弟从小学就被扔到了新加坡接受教育。他出来念书,父母大抵没有考虑过投入回报比,而只是希望他能开阔眼界。而我认识的另一个在英国读书的台湾姑娘,家境也是相当不错。她给我印象最深的一句话是:“最近我家在台北买了新房子,就在赵又廷家附近。”我上网搜了搜赵又廷台北新居的价格,大概人民币1000万左右。

     大环境影响个人格局。台湾虽然是曾经的亚洲四小龙,但现在经济稍显疲软,自然很多家庭无力负担小孩出国念书的费用。而大陆经济经过90年代的积累,2000年后的爆发,加上独生子女政策,中产阶级家庭把小孩送出国念书椅非难事。加之父辈的攀比心理,喜欢跟风送小孩留学,似乎不把小孩送出国就是没面子。在种种因素的综合下,英国的亚裔学生中80%以上都是大陆来的。

     在英国生活了20多年的刘叔叔也深有体会。他从90年代起就在曼大担任助教,负责批改作业、带实验课等教学活动。记得当时他带的班里有三十多个学生,十多个个华人全是新加坡、马来西亚或香港台湾的,没有一个中国大陆的。但2000年后,英国大学的大陆学生呈现井喷发展,90%的华人学生都是大陆来的,改变之巨大让人吃惊。

     年初的新闻报道也证实了刘叔叔的观察:2014年末中国已经成为全球最大的留学输出国。赴美和赴澳的留学生三成来自中国,而留学英国的本科生数也超过了欧盟留英学生总和。

     而出国留学不仅数量上有增长,还呈现出低龄化的趋势:“现在把孩子大学送出去都不够了,最好从小就接受西方教育,成为国际化人才。”以英国为例,好的私立中学一年学费和宿舍费就得26万人民币,而大学学费加宿舍费用一年约28万人民币。加上生活费,一年没有30~40万是读不下来的。虽然费用高昂,但无数家长依然趋之若鹜。这红红火火的“楚国热”跟海峡对岸的“冷冷清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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