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门之道(15):怪病治疗并无奇
2014/6/12 悦读中医

     作者/熊继柏编辑/刘观涛

     分享喜悦:听课读书学中医(二十一天好习惯)

     这里是全国中医院校师生的“掌上家园”:悦读中医

     以书为师,学以致用。临床家的梦想,从坚持第一个“21天好习惯”开始。

     天津中医药大学“浮生如棋”同学发给本订阅号“分享喜悦”(第15天)[欢迎广大同学投稿]:

     黄煌老师的《经方使用手册》实在是一本值得随身携带的好书啊。简洁、清新的风格给人以享受。从经方的参考剂量、煎煮方法到体质要求、疾病范围、加减方法、注意事项,有条不紊,井然有序,便于我们参考使用经方。

    

     今天想分享自己用桂枝汤治好自己感冒的欢喜。前几天感冒了,清涕不止。我想最近天津这么热,加上又是周二刮大风,长跑测试后出现的,可能是风热。但嗓子不疼,清涕不止,舌不红,苔白。恶风有点汗,但我搞不清是热的还是感冒的原因。本来想吃点感冒片什么的对付对付,但一想学三年了自己感冒还没信心喝中药。一咬牙,买了生姜、大枣,还有桂枝、白芍、甘草,在药店代煎,喝完第二天清涕就止了。

     这个学期的金匮课,老师推荐给大家的课外读物是清代尤怡的《金匮要略心典》。尤老爷子在自序中说道:“颜曰心典,谓以吾心求古人之心,而得其典要云尔”。这本书挺薄,但点评精简扼要,条理通达,便于我们初学者领会,颇有独到之处。读《金匮要略心典》,尤老是以《内经》的观点来注释条文的。其深厚的古文功底,广博的知识,从简短的点评中不经意间流露于笔端,真可谓“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知人事”。金匮老师鼓励我们在课外诵读《弟子规》、《论语》等国学经典,增加自己的文学素养,于中医的学习也有所裨益。我深以为然,请事斯语矣。

     下面,是我们每日期待的“最好看的篇章”,由本订阅号读者倾情推荐,由中国中医药出版社公益授权。

     入门之道(15):怪病治疗并无奇

     作者:熊继柏

     熊继柏,湖南中医药大学教授,精通四大经典, 是全国当代名医群体中的佼佼者,他的学术水平代表了当代名老中医的学术高度。先后出版了《一名真正的名中医——熊继柏临证医案实录1》《疑难病辨治回忆录——熊继柏临证医案实录2》和《一名真正的名中医——熊继柏中医真谛访谈录》。

     我随便举几个病例,我先讲一个很早的病例,1967年有个病人,是农村的,一个女孩子,还没结婚,开始是感冒,感冒没几天接着就昏迷,被抬进医院,在医院整整四天发低烧,昏迷不醒,跟植物人一样,医院没办法就请我去会诊了。病人牙关紧闭,像抽风一样四肢僵硬,进医院就没讲过话,没吃过东西。我把护士喊来,让她把牙齿撬开我看看,结果牙齿一撬开,一口白涎就流出来了,好厚的舌苔,喉咙还有痰响。我问病家她过去有什么病史,她没有抽风,不是癫痫,又没有半身不遂,又没有口眼歪斜,不是中风,得了什么病呢?我判断是感冒引起的,这就是一个湿热夹痰浊蒙蔽心包证,是吴鞠通所说的“湿热蒙蔽心包”。《温病条辨》里记载邪入心包有两个证,一个是热蒙心包,一个是痰蒙心包,这不就是痰蒙心包吗?热蒙心包一定是胸腹灼热,舌绛无苔;而湿热夹痰浊蒙蔽心包,一定是舌苔厚腻而黄白相兼。就凭舌象,我判断这是痰浊蒙蔽心包。于是我给病人开的是菖蒲郁金汤原方,因为菖蒲郁金汤就是专门治湿痰蒙蔽心包的。处方开了,却发愁这药怎么灌进去,因为病人牙关紧闭呀,我看舌都是用镊子把牙齿撬开的呀。西医说没问题,他们可以从鼻子里灌。于是就这样灌药灌了两天两夜,就把病人灌活了,这个病人现在还活着,跟我年纪差不多,这是一个典型病例。这个病例之所以取得这么好的效果,就是因为望舌,一下抓住了这个特点,就像张景岳讲的“独处藏奸”。

     再举一个特殊病例,我一个老朋友的侄子,在农村当支部书记,今年过年的时候一餐喝了一斤酒,喝第三餐的时候倒了,酒醉了以后12小时没醒,着急了,被人抬到医院。本来是酒醉了进去的,一检查倒好,发现肺上有个肿瘤,转到湘雅附二院,确诊肺部肿瘤没错,再跑到肿瘤医院又一查,确诊肿瘤没错,而且是恶性的,两家医院都敲定了诊断是肺癌。病人就三十多岁,医院查他肿瘤长在一个特殊部位,第一不能手术,第二不能化疗,只能做放疗。放疗了几次以后,病人两只脚象车水一样蹬,乱蹬乱打,坐立不安,于是把他弄回家了。我朋友给我打电话“我侄子得了怪病,没办法,你快来帮我看。”我去了一看,病人把脚放在茶几上乱蹬,他叔叔一说“客人来了,不能这样。”他就把脚放下来在地板上蹬。于是我们开始了问诊对话。我问:“晚上蹬不蹬呀?”他说:“蹬呀,半个月蹬坏了三床被子。”

     “睡觉蹬不蹬呢?”“那要很晚睡着了才不蹬,只要一醒,脚乱蹬乱打,手又不动,只有脚动。”

     我问:“你是怎么要蹬的”,他叔叔说他神经有毛病。

     我又问:“你腿疼吗?”他说“不疼呀。”“腿麻吗?”“不麻。”“腿酸吗?”“不酸。”

     “你为什么要这么搞呢?”“腿要这么搞的,不是我要这么搞的,我不蹬打就不舒服。”

     我说:“他神经没问题呀,我问什么他答什么,我有问他必答,而且反应比较快,神经有什么问题啊?”我当时想:脚就这么蹬就这么打,真是一个怪病。于是我又问他:“你走路走不走得啊?”“走得。”“你头昏不昏啊?”“我不昏。”

     我于是又让他走几步给我看看。他一走就摇摇晃晃,就象喝酒喝醉了走路走不稳那种感觉,他实际上还是腿走不稳。我又问他有没有肺癌的症状,结果肺癌的症状他一个都没讲出来,没有胸部闷、胸部疼、咳嗽、气喘、吐血,根本没有肺癌的症状。就是两条腿像跳迪斯科舞一样地这么拍打,速度很快,打得地板呱啦呱啦响。

     观察了半个小时,我发现他脖子以上冒热汗,热气腾腾,象蒸蒸笼一样的,热气就这么冒。我问他是不是一天就这么头上冒汗?他说:“我一天就这么冒汗,就头上热。”我一查脉是一个细脉,细而略弦。舌苔是一个正常苔,舌苔薄白。

     这是什么病?这就要辨证了。西医认为就是肺癌以后做了放疗开始的,放疗以后就出现这么一个怪症状。这个蹬腿的症状怎么解释?兼证就是头上冒热汗,走路摇摇晃晃。这是什么病呢?这就只能按照中医的逻辑思维去分析。他没有典型的寒象,又没有典型的热象,也没有典型的瘀血象,没有典型的痰饮象,这是什么病?

     这就是风,“风胜则动”,“风性善动”,“诸风掉眩,皆属于肝”,是肝风内动。我没有其他办法,只能给他作肝风内动治。辨证是肝风,用什么方呢?好多方都可以用。天麻钩藤饮是治肝风的,大定风珠是治肝风的,补肝汤是治虚风的,镇肝息风汤也是治肝风的,钩藤饮也是治肝风的,羚羊角汤也是治肝风的,选哪一个方?没有典型的热象,他有头上冒汗,是虚阳上亢,那不就应该用镇肝息风汤吗?于是我就用一个标准的镇肝息风汤。

     开完了药以后,我加了一味药,我加这味药是出于两种考虑,一个考虑他是肺癌,我们治肺癌要用犀黄丸,犀黄丸里有麝香,有犀牛黄。我不需要麝香,我选了一味犀牛黄;第二个考虑是犀牛黄有很好的镇痉作用,也只是多几块钱。并告诉他叔叔我开了3克犀牛黄,分10天冲服。我让他先吃十付药再说。

     十天之后,电话打来了,病人吃完第七付药两腿蹬动停止了,十付药吃完了,腿完全好了。

     几个月以后,我的学生小谢去湘雅附二院问那个主任医生,医生说那是“虎眼征”,是外国病名(Hallervorden-Spatz综合征)。这个病名虽然我是第一次听到,却治好了这个怪病,这就是辨证论治的功夫。

     中医如果不能辨证论治,像这样一些非常古怪的病,你怎么治?所以,中医如果离开了辨证论治,是不可能体现真正水平的。无论是内科、妇科、儿科,包括皮肤科、外科,都是一样的,都是必须辨证论治的。这才是中医真正的精髓,真正的核心。

     我还讲一个病例,去年来了一位女病人,45岁,浑身发痒疹。在当地治疗,几天后痒疹就变成疱疹了,变成疱疹以后马上就送省湘雅附二医院。几天以后这个疱疹就开始脱皮,全身皮肤大面积剥脱,医院通知病危。我当时看的时候病人全身有60%都是脱皮的,特别是四肢、胸背,除了面部还好以外,其他地方都是脱皮的。疱疹脱皮,西医称之为大疱性剥脱性皮炎,这是危重病症,所以附二院下了病危通知。这个病人是用担架抬到我门诊部的,根本不能起来,我在担架旁给她看脉,看的时候我把她的衣服稍微动动她都哎呦一叫,因为她没皮啊,又是穿的布衣服,那真的是惨不忍睹,皮肉鲜红,夹有血渍。病人发低烧,舌绛红无苔,还有鼻出血,牙齿出血,口干,便秘,身上还有稀疏的斑疹。

     这不就是热伤营血吗?我用的是犀角地黄汤合增液汤。你可能怎么想都想不到犀角地黄汤合增液汤怎么能治疱疹呢?怎么能治脱皮呢?因为病人的家离长沙很远,于是拿了一个月的药回去。一个月后病人自己走进诊室,全身都长皮了,长的全是黑色皮,疱疹已经没有了。

     这就让人捉摸不透了,犀角地黄汤合增液汤哪里有记载能治疱疹呢?哪里有记载又能够治脱皮呢?儿科里面有个初生儿无皮,这个病我曾经治过一例,我当了五十几年医生也只看到一例初生儿无皮,而且不是全部无皮,只是很多地方没有皮,皮很嫩。按照《医宗金鉴》的记载,是因为大人有梅毒,才造成出生的小孩无皮。初生儿无皮跟这个病人也不一样啊。那我这是针对什么治的呢?我是甩开她那个疱疹症状,针对她那个疾病的本质。病邪是热,伤的是阴血,伤了津液。于是用增液汤增津液,用犀角地黄汤清血分的热。这样居然把那个疱疹治好了,这就是辨证施治的奥妙所在。

     所以我们中医真正的本领就是辨证施治,精髓就是辨证施治。只要真正掌握了辨证施治的本领,临床上的功夫和作用是不可估量的。

     (更多精彩,明日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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