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继柏：银行行长的脱发怪病
2014/11/2 悦读中医
作者：熊继柏主编：刘观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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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继柏：银行行长的脱发怪病
湖南中医药大学熊继柏教授
这个病人37岁，是一个县银行的行长，患泄泻10年，没间断过，一般都是每天3、4次，有时候加重会有7、8次，有轻度的腹满，泻出的没有血，也没有脓，不是稀水，就是稀溏便，如果遇到饮食不适，或者稍事劳累，必然病情加重，严重的时候甚至肠鸣腹痛。另外有一点，泻久了以后就有未消化的食物残渣。这种水谷夹杂的泄泻，中医称为飧泻，这个病名来源于《黄帝内经》，我们现在称为水谷夹杂的泄泻，或者把它形容为完谷不化的泄泻。由于长期的泄泻，所以这个病人特别衰弱，虽然年龄只有37岁，可是来看病的时候，一点都不比我显得年轻，跟我差不多的样子，而且精神还没我好。他背膀弓起来，走路的时候腿是慢慢挪动，说话声低息短，脸上没有一点光彩，皮肤也干燥，瘦瘦的，这样一个老头，怎么看都不像37岁，倒过来还差不多。把帽子一揭开，还有更重要的问题，眉毛一根都没有了，头上的头发要数的话，绝对能数得清。这个病是典型的虚证表现，有两个主症，一是泄泻10年，二是将近半年多的时间里头发眉毛掉光了。
怎么考虑这个病？健脾胃的药，我相信前面的医生肯定会大量使用；消炎的药，所有的西医肯定都用过；甚至于可能还有人开温阳的药，清热的药。那么这个病起源于泄泻，导致了脱发，所以，我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张景岳的《景岳全书》中讲：“虚损，……或先伤其气，气伤必及于精；或先伤其精，精伤必及于气”。现在这个病人就是先由气损，先伤了脾胃之气，而后损到精，损到了肾精，所以先泄泻，而后脱发，这就是由脾损到肾了。但难道前面没有给他补脾补肾的医生吗？我们中医队伍里面不乏高手，未必没有人去给他补脾、补肾，所以我想此路恐怕不通。于是我当时想到另外一个问题，就是脾气不能升清出现水谷夹杂的泄泻，这个时候脾胃功能已经相当的弱了，用现在的话讲消化功能已经不行了，所以现在光健脾胃恐怕不行，我按照《内经》的理论“清气在下，则生飧泻”，去分析他的病证和指导治疗。既然是由于脾气不能升清，所以我就斗胆先升清，估计这个方法前面很少有人用。当然要先治泄泻，先升脾气，然后治脱发，如果泄泻都没治好，又怎么去治脱发？这不是本末倒置吗？
那么用什么方呢？怎么样才能升清？方是要选准的，李东垣升清的方多得很，我选了其中的升阳益胃汤。升阳益胃汤里面有一味佐药，黄连。当然我们讲胃恶燥、脾恶湿，中焦脾胃是一个燥湿相通的地方，李东垣之所以用黄连是有他的用意的。但是现在这个病人，病已经很久了，泄泻10年，下利水谷夹杂，当然不能再用黄连，所以我果断地把黄连去掉了，升阳益胃汤去掉黄连。但我还嫌这个方不够，于是就搬了个经方来，什么方能尽快的止泻呢？就用了张仲景《伤寒论》的“桃花汤”。升阳益胃汤不是《伤寒》的，但这个原则是《内经》的。升阳益胃汤去黄连合桃花汤，这个病人吃这个处方大约不到30付，一个月之内泄泻就完全控制。泄泻控制以后，下一步就可以治脱发了，但是脾胃方面还不能放手，因为泄泻10年，脾胃显然虚弱，尽管用升清、固涩来治疗以后起了效果，但是后期还有蛮大的工程。
这里顺便说一下桃花汤，这个方仲景是用来治疗下利脓血的，不是治泄泻的。如果死读经文“下利便脓血者，桃花汤主之”，但是这个病人不下脓血呀，所以要明确桃花汤所治疗的下利脓血的病机是中阳虚微，这个方是温阳固涩法。而现在这个病人不正好是中阳不能升引起的泄泻吗？当然能够用温阳固涩法，所以这实际上是借用，把这个桃花汤借来用一下，虽然我们祖师爷是用这个方治下利脓血，我现在把它借来治下利清谷也是可以的。
那么这个病人在一个月之内泄泻止住了，再回过头来就是两大工程，第一要健脾胃，巩固疗效，不让泄泻再发，当然还有一些饮食禁忌。另一个，要让他长头发、长眉毛，我就做一付丸药给他吃，用什么方呢？就用完完整整的参苓白术散加鹿茸，鹿茸是用来补精血、长头发的。这付丸药吃了三个月，三个月之后这个病人来了，进门以后我们都没认出他，为什么？一是这个病人站直了；二是脸上的颜色变了；三是说话的声调也变了；更重要的是眉毛、头发都长出来了，也不带帽子了，这谁还认得？这个病就彻底解决了。这就得出一个经验，我们治疗泄泻，不仅是内科泄泻篇所讲的那些包括有外感的、内伤的，有实证、虚证，虚证有脾虚的、肾虚的，不仅仅有这些，还有一个脾气不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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