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演医丨美国、日本和中国的行医比较
2014/10/26 创新医学网

    

     文丨陈罡

     我在北京协和医院肾内科工作,有幸在实习期间参观过日本东京女子医科大学和东京大学医学部,又在住院医期间到美国UCSF进行数月的交流。与国内行医比较,感触颇深,在此撰文,虽不免管中窥豹,但愿意与大家分享我所瞥见的那一“斑”。

     先看装束

     在美国医院,白大衣大致分为三款。医学生穿齐腰的短款白衣,到了实习医生和住院医,就可以体面地穿上齐膝的长款白衣。到了研究员和主治医阶段,长款白衣的背后还有一个束腰带。医院里一个诊疗组通常包括一名住院医,一名研究员/主治医,两名实习医生,以及1-2名医学生组成。当大家穿着层次分明的白衣查房时,颇具一种威严和专业的感觉。

    

     在日本医院,低年资的医生通常要求穿着风格统一的白衣和白裤,到了高年资,就可以定制自己喜欢的风格了,甚至有些女医生可以穿得很“可爱”。到了助教授、教授的时候,常常看到有人直接穿着白色西装来查房。但不管是哪一种白衣,给人的第一感觉是:干净。他们的袖口、领口总是一尘不染,白大衣的袋子里也只是放着记录用的纸和笔,不会有手机、纸巾、钱包等“杂物”,显得相当平整。

     社会地位

     勿容置疑,在美国和日本,医生是十分受人尊敬和羡慕的职业。在美国,提及医生,人们总是将其和“聪明+有钱”划等号,虽然美国民众也对他们的医疗制度和医疗保险怨声载道,但对医院和医生却充满了欣赏和感激。在日本,人们总是在医生的名字后加上“先生”两个字,享有这一尊称的职业只有医生和教师。

    

     在国外说自己是医生是一件自豪的事情。在旧金山时,一次外出吃饭,结账时发现忘了带钱,跟老板解释说自己是在UCSF学习的中国医生,一会把钱送过来,老板立刻微笑地说:“An UCSF doctor will be OK!”无独有偶,在东京时也有一次类似的尴尬,深夜跑进地铁站时,刚好看到一辆地铁要开了,于是匆匆忙忙地跑过去,结果被地铁的警察拦住:原来那是辆“女性专用车”(日本夜间为女乘客安全考虑而开设的车)。在接受警察质问时,我说到自己是一名医生,警察的态度立刻大扭转,向我鞠了个躬,还自豪地和我攀谈说他孩子也是学医的。

     在中国,医生正处于黎明前的黑暗中,我相信医生早晚会等到拨云见日的一天。

     团队合作

     “医、教、研”是每一所教学医院永恒的主题,医院的基本职能必然是以临床工作为主,以患者安全为中心,而要实现这一目标,离不开良好的团队合作。

    

     UCSF的分工合作充满了人性化。先说医护合作,每天早晨,护士都会提供一份关于病人生命体征变化的清单。查房时,医生有什么需要特别交待护士的,护士都会认真地做记录,医学生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或找不到的记录,护士也会很热情地给予帮助,医护非常和谐。UCSF的医嘱系统很灵活,可以开出很多带条件的医嘱,比如“患者失眠时给予地西泮”,“肝素初始剂量××U,此后按××U/h泵入,4小时后测APTT值”等等。UCSF还有一些级别较高的护士,胸牌上写着NP(nurse practitioner),扮演着介于医生和护士之间的角色,具有处方权,甚至遇到心衰的患者,在医生来之前可以凭自己的判断下医嘱给西地兰。除此之外,在平时的医疗中,她们很重视对患者的宣教。

     再说一下医生和药师的合作。我在UCSF的普内科、感染科、姑息治疗组轮转时,查房的队伍中总有一名临床药师。他们负责检查医嘱中是否存在用药禁忌,对肝肾功能异常患者调整药物剂量,同时向住院医讲述一些药物应用的指南。

     最后说一下临床辅助科室。印象最为深刻的是UCSF的放射科,每次临床医生到放射科阅读片子时,放射科的医生总是放下手头的工作,很热情地打招呼,认真听临床医生讲述的临床表现,耐心地为临床医生讲解影像学的表现。细菌室的医生们也很友善,总能应临床医生的要求,调阅各个标本,遇到疑难病例时,还会参与到和感染科的联合查房中。

     说到日本医院的分工,体会是一个字:细。在科室里,医护之间的分工甚至细到了诸如“深静脉置管处护士每日换药,若发现穿刺处发红,则每天由医生换药”等等。尤其是东京女子医大,每一个细节都有明确的管理,比如除了静脉抽血,所有的有创操作包括扎套管针都是医生的活,而在操作之前的器材准备和完成操作后的收拾都是由护士完成。每一件事情都有明确的规定,每个人都知道自己的职能。当然,个人而言,我更欣赏UCSF的那种氛围。

     Less=More?

     初闻UCSF的平均住院日不到一周时,不禁感叹他们的诊疗效率。到UCSF后才知道,和协和的相比,病人的治疗终点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鉴于住院期间的费用极其昂贵,许多病人在获得诊断、开始用药后就准备出院了,而社工会负责安排他们出院后进一步的治疗比如:无家可归者会被安排到一些可以提供初级护理的旅馆,需要长期照顾的病人会被安排到特护疗养院,而肿瘤晚期的病人则被安排到安宁疗护接受姑息治疗。

    

     和协和医院相比,我在UCSF并没有见到太多疑难病例,住院医在收治病人时,十分讲究询证医学,对于不少常见病和多发病都按照既定的workup list来制定检查和决定治疗方案,在临床上遇到问题时,也总是第一时间打开uptodate进行查询。因此,UCSF的住院医可能不能准确说出狼疮肾的分型,甚至讲不全狼疮的11条诊断依据,但总能随时迅速地从uptodate上找到答案。便捷的查询工具对UCSF的住院医而言,如虎添翼,但并非无往不利。遇到复杂病例时,协和的住院医往往能通过分析和集体讨论,迅速把握问题的切入点展开诊疗计划,就像我们在起点处远远地眺到了终点的影子,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迅速地往那边跑。而UCSF的住医院往往要经历一轮又一轮的查房和会诊,慢条斯里地去摸索答案。

     UCSF的住院医每天对病情的观察十分细腻,十分留意一点一滴的变化,每次查房时总是仔细查体,认真去比较体征的变化。在那里轮转时,我十分佩服他们的心音听诊。并且他们还能发现一些很有意思的体征,诸如:冠心病患者的耳垂常常会有一个横行的皮肤褶皱;黑人的慢性肾衰患者指甲内表面呈红褐色,外表面呈白色,层次很清晰。这些体征都是我从未关注的。

     日本的医院也是一样,高度的信息化和便捷的查询工具使得临床工作变得方便,但分析复杂病例时,似乎没我们迅速。东京女子医科大学是日本的心脏病中心,地位有一点类似于阜外,我在那里的心外科轮转时,常常觉得他们的效率低,手术奇慢无比,当那边的一个医生很自豪地说他们心脏的年手术量有接近600例的时候,我忍不住神气地告诉他们阜外医院大约能达到6000例。接下来那位医生说了一句让我觉得很挫败的话:“数量不能说明一切吧,中国的结核病人那么多,可到头来治疗方法还得到国外学习。”

     也许真的是这样,我们从10个病例上学到的东西,别人在1个病例上就学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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