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目!一个癌症妈妈的悲惨故事
2017/8/11 医学界

     我的癌症病人白萍的真实生活。

     作者 | 南阳一砖

     来源 |"医学界"微信号

     白萍说,我儿子都上幼儿园了,我却不敢去看他。

     我问她为什么?

     她说,我生下了他却没有养育他。

     “那他爸爸呢?”我追问道。

     “他没有了亲妈,却早也没有了亲爸”

     “那他爸爸不在了吗?”

     “我不敢看他是希望他有一个完整的家”。

     她答非所问...

     一

     白萍是我的一个病人,乳腺癌切除术后的放疗病人,有一天她突然给我讲这些,并不是希望我去同情她,而是那天下班,她看到了我和女儿开心的嬉戏玩耍。

     白萍说:

     那年我28岁,汶川大地震不久,我生下我们的儿子,本来以为这是幸福的开始,然后可以像你一样陪着女儿幸福的成长。

     生下儿子的那段时光,我和儿子,还有他爸爸,是我这辈子最值得记忆的幸福时刻;可是时光会流走的,世事在变人心也会变的。

     她沉默了一会儿,我明显感觉出来她背后应该有一个故事,但是她在犹豫......

     我没有接着问,因为这样的病人太多了,她不愿意说我也没必要追问。

     许久,她慢慢的说:

     在我母乳喂养儿子的第六个月,我发现我的右侧乳房有个硬结,起初我并没有在意。

     家里老人们都说,是母乳喂养时聚奶的原因,我当时也就疏忽放松了警惕。

     后来感觉明显疼痛了,我才决定去医院做检查。

     那天,在医院照了一个钼靶片,结果出来之前,医生把他爸爸单独叫进了办公室,好久才出来。

     后来我问他怎么样?

     他默不做声,回家好久才跟我商量要去省城大医院再做检查。

     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看着儿子我只有祈祷上天保佑我平安幸运。

     去省城的早上,儿子哭得厉害,有种生死离别的闹腾,我看在眼里苦在心里。

     省城医生看了之前的检查结果,建议我住院等待病理穿刺检查。

     三天后,结果出来了:右侧乳腺浸润性小叶癌。

     说到这里,白萍看起来很淡定,心中似乎极其的平静,因为她说噩梦就从那里开始了...

     二

     白萍说:

     我陷入了极大的恐惧之中,我还没看到儿子会站、会走、会去幼儿园、跟我说再见和晚安;那时我真的希望时间能走的快一些,儿子快点长大一些。

     按照医生的治疗方案,我很快做了右侧乳腺根治性切除术,医嘱交代接下来的将是一系列的放化疗和对症治疗。

     手术后回家休养的那几天,我逐渐的发现,他爸爸对我越来越冷淡,我也明白我的病是个吸钱的无底洞,对于一个城郊结合部的乡镇家庭来说,想想以后肯定有点难以负担,我忧伤起来,我抱着儿子,想想自己,看看家庭,内心愈发的痛苦起来。

     终于有一天,我跟他吵了起来,原来他不希望我去化疗,不希望我去服用那些靶向药物,因为这些都是金钱,即使医保报销也不会省下很多;起初我并不在意什么,因为我的内心已经做好了,等待那一天来临。

     有天,他爸爸跟我谈到儿子时说,儿子将来会不会跟我一样患上癌症,我当时很是诧异,难道你这是在诅咒儿子吗?

     他说我母乳喂养了儿子好几月,我可能已经把癌细胞喂给了儿子;

     多么奇葩的理由,我无比的愤怒,去找公婆说情,后来发现他们是站在一个队伍里的,奇葩的理由还是一起商量出来的。

     终于,在某次激烈的争吵之后,我带着儿子离家出走了。

     为了儿子,我需要更加坚强,2009年底我跟他离了婚,但我还是希望把孩子留给对方;我反复多次跟他们解释:医生说过小孩子不会有问题的,不要担心;可是他们还是不太乐意接受儿子的留下。

     后来才知道因为他要再结婚,所以担心女方嫌弃他有孩子,我的心底绝望至极,最后作为补偿我获得了8万元钱带着儿子净身出户。

     为了更好的治疗,我把儿子托付给亲戚朋友,在医生的建议下去了某军医大学附属医院做了四个周期的化疗,之后由于费用的问题我还是回到本地医院继续治疗。

     长时间的化疗和反应,我与之前的容貌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儿子对我也逐渐陌生起来,突然有天我开始考虑我和儿子今后的生活和打算,突然发现我的那一天总会来临,我的那一天总要离别儿子。

     那儿子怎么办?那今后他的人生怎么办?我痛苦地想了好久,痛定思痛我决定把儿子送人,毕竟当时他还不满两岁记忆的内容不多,他应该需要重新的生活,我也希望他重新的生活,因为我要对他的人生负责。

     2010年底,我在朋友的介绍下决定送走儿子,当时我的想法是只要人家对儿子好,我若想他,让我能看他一眼就可以,我什么条件都不要求;能把儿子养大成人对我来说恩情已是无以回报的。

     送走他的前夜,儿子竟然不哭也不闹,我给他买了几件新衣服,打扮的像个待嫁的新娘一样,他安静的睡着,而我抱着他整整哭了一夜。

     后来,那个家庭了解到我的情况之后也挺感动,为了我能安心顺利的治病,他们硬生生的给我塞了两万块钱,也委婉的提出了一个附加条件:以后不要来看儿子,因为他越来越大,记忆力也就越来越强。

     我万分的痛苦和不舍,毕竟人家也对以后的成长好;最后还是看在我可怜的份上,我们都妥协了:如果想儿子,你可以远远的看一眼,不能说话,不能抚抱。

     对此我感动的泪如雨下……

     半年后,我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为了防止癌细胞的复发转移,我在医生的建议下,切除了双侧卵巢;我的目标很明确,只要能多活一天,就能多看儿子一眼。

     儿子不闹了,儿子长胖了,儿子终于要去幼儿园了,我每每听到这些心里都是无比的喜悦;他终于融入了新家,终于可以开始新的生活,终于可以让我这个患病的妈放得下身后的牵挂。

     三

     有一天我又想他了,于是我决定去看他,我趴在幼儿园门外,看着那个白白胖胖的儿子,我是多么的想抱他,跟他说说话,问问他吃的好不好,睡得香不香,还有就是多想再听他喊我一声妈。

     我的想象游出了神,直到发现他远远的盯着我看,我才吃惊的明白他应该凭着模糊的记忆想起了我,想起了他的妈妈。

     我们对视了大约1分钟,我们彼此最熟悉又最遥远的亲人,直到老师喊到他新的名字,他才不舍的离去,在他回过头恋恋不舍的看我最后一眼的瞬间,我的心都崩溃了。

     晚上朋友带来消息,老师告诉了家长,有个陌生女人趴在幼儿园外看着孩子出神了好久,还留下了礼物,他们看起来又很熟悉,问她是谁她又不说。

     家长没有说其他的话,只是让朋友带话给我,以后再看孩子尽量不要让他看到我,毕竟越来越大,记忆力越来越好了。

     四

     白萍自言自语的说了好久,我也认认真真的听了好久;

     终于明白她刚开始说的,我儿子都上幼儿园了,我却不敢去看他;然而这一切都源于她患癌背后的故事。

     她手术之后恢复得挺好,然后在医生的建议下在某军医大学附属医院又做了4个周期的化疗,为了防止复发又在医生的指导下,做了双侧卵巢切除术,坚持服用靶向药物,可是好景不长,在2011年底她还是出现了腰椎转移,来到我们科做放疗定位的时候,才发现一个31岁的年轻女人,在卵巢切除之后皮肤松弛的犹如一个老太太,没有一点年轻女性皮肤的光泽和润滑;她说只要能多活一天,就能多看儿子一次,这些都无所谓了。

     其实她说的看儿子,大多数时候是她偷偷地看儿子的照片。

     主治医生能理解,我能理解她,我们科室能理解她,医院也能理解她,尽量给她减免医疗费用,可这又能怎么样呢?

     2012年她全身出现了多发转移,放疗是她治疗的主要手段,照射腰椎、照射骶髂关节、照射耻骨、照射颈胸椎、照射全脑;这些我都参与了进来;除了尽心尽责外,作为医务工作者我还能做什么呢?

     毕竟,有些疾病医生也束手无策,即使病人砍杀我们也都无济于事;

     谁不想让病人妙手回春?

     谁不想让病人药到病除?

     谁不想让病人健康长寿?

     谁不想让像白萍这样的病人母子能团圆?

     五

     白萍在做第二次放疗的时候,遇见了刚参加工作不久的长峰,长峰29岁,著名大学研究生毕业生,未婚,刚刚参加工作半年,因为阵发性头晕、头痛去医院做了一个脑部核磁,诊断怀疑为脑干肿瘤占位,后在权威专家那儿得到了证实。

     作为高级知识分子,他知道这种病凶多吉少,家里又担负不起大城市高额的医疗费用,最终还是决定回家治疗。

     父母是地地道道的农民,本来盼望着儿子大学毕业,工作以后成家立业,却等来了这个消息。

     长峰说,我不为别的,十几岁就常年在外地读书学习,这次我希望多活一天;

     因为我多活一天就能多陪一天父母,足矣。

     放疗的缘故他们熟识了,相同的年龄段,相似的遭遇,以及他们共同活下去的信念:一个为儿子多一天,一个为父母多活一天。

     所以,我经常见到他们并肩坐在楼道顶上看夕阳,讲人生经历,讲世事变迁,讲人情世故,讲自己身后百年……

     他们大多时候是相互鼓励和说笑,可是有一天我看见了他们抱在一起痛哭……

     六

     2013年春节过后,我和家人第一次去超市购物,远远的看见白萍坐在超市门前的长椅上,神情黯然的看着来往的人流,迷茫的眼神藏着绝望。

     她看见了我,努力的挤出微笑,可眼神中却藏不住浓浓的忧伤...

     一个月以后,听说她拎东西胳膊骨折了,因为病理性骨转移导致的肱骨骨折。

     两个月以后,在医院走廊里看见她柱着双拐,因为病理性骨转移又导致的股骨骨折。

     三个月以后,

     就是三个月以后的一个早上,她全身多发性转移伴多脏器衰竭去世了。

     陪护她的小侄女哽咽着跟她爸爸打电话说:爸爸,俺姑姑走了。

     七

     现在她的儿子,应该上小学二、三年级了,不知道他的记忆中是否还能隐隐约约的记得,记得那个曾经孕育他的那个人,是否还能记得那个曾经最牵挂他的那个妈。

     岁月如流,不久我也离开了那个医院,往事也早已烟消云散。

     关于白萍的故事,我能知道的似乎也只有一半,还有一半,

     天知,地知,她知,人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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