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医生的决定:为患者捐肾
2022/7/29 20:39:32 医学界

    

     真“救人一命”

     撰文 | 燕小六

     来源 | “医学界”公众号

     从医近30年后,肾脏移植外科医生阿吉·贾马利(Aji Djamali)“梦想成真”。

     他把自己的一颗肾脏,捐赠给一名没有血缘关系的晚期肾病患者。

     “进入医学院、学习肾脏病知识之初,我就想要捐肾。我认为,这个行为最能体现勇气、爱和善良,是实实在在地救人一命。”阿吉告诉美国“今日医学”网站。

    

    

    阿吉·贾马利(Aji Djamali,右)和患者约翰·贾兹(John Jartz,左)合影,摄于肾脏移植术后。/UW Health

     透析VS移植,目的一样,生存质量有差

     那个获得肾脏捐赠的“天选之子”,名叫约翰·贾兹(John Jartz)。他曾是美国桂格燕麦公司的律师,现已退休。

     2014年,时年68岁的约翰被诊断患有多囊性肾病(PKD)。

     这是一种遗传性疾病。表现为肾脏长出水泡,少则数十颗,多达上百颗,因此俗称“泡泡肾”。患者的肾功能会因为持续产生水泡而逐渐恶化。治疗方法包括透析或肾移植。

     “我接诊过大量肾病患者。透析对其生活质量的影响,或甚于恶性肿瘤。”阿吉用“禁锢”来形容每日十几、二十小时的透析治疗。

     阿吉认为,透析是保守治疗和肾移植之间的“桥梁”,可替代部分肾功能,将多余的废物、毒素和水分等排出体外。但无论是存活率或生活品质,肾移植者都明显好过透析者。

    

    图片来源于UW Health

     约翰也不想做透析。他和妻子拜访了4家位于美国中西部地区的移植中心,想找到一位值得信赖的肾病专家,为其讲解更多关于移植的知识。

     有些移植中心,约翰一看就不喜欢。“它就像一家‘移植工厂’,患者就是流水线上的螺丝钉。和医护交流都是一板一眼的。”

     拜访华盛顿大学医学中心移植中心时,约翰见到了53岁的阿吉。后者时任移植中心负责人。

     “没想到医生会这样。他看起来很有趣,我很想与他多聊会儿。”约翰说,能感觉到阿吉对自己所做的事情充满热情,一言一行间都是对别人的关心。

     “我们一见如故。那是一种很特别的化学反应,很不寻常。”阿吉肯定,这种“来电”的感觉是相互的。

     约翰和阿吉及其团队聊了4个小时。事后,他驾车返回伊利诺伊州的家中,告诉妻子:“就是他了。”

    

    图片来源于UW Health

     移植,终被提上日程

     此后两年,约翰一直在阿吉的门诊随访。

     两人聊过很多事。包括PKD是一种什么样的疾病,会如何发展。

     他们也分享了不少成长经历和私事。两人愈发觉得,彼此有很多共同点:都很幽默,都爱旅行。

     2017年前后,阿吉建议约翰转诊至华盛顿大学医学中心高丽·布塔尼(Gauri Bhutani)处随访。高丽是一位肾内科医生,在肾小球肾炎、PKD等方面拥有丰富的经验。

     约翰同意了。

     但阿吉并没有脱离约翰的诊疗。

     每次跨州问诊后,约翰都会组个饭局,邀请阿吉、高丽等赴宴。他的妻子也会出席。“我们4个人会坐下来,一边享受美食,一起讨论我的病情。”

    

    图片来源于Press Herald

     2019年,约翰的病情恶化。高丽等人评估后,认为是时候做肾移植了。

     约翰想做活体供体肾移植。就是从活体供者身上,取下一个肾,然后移植到肾功能失常的受者体内。

     在美国,约1/3的肾移植是活体肾移植。相较于已故供体肾移植,活体肾移植的并发症发生率低,远期存活率高。据统计,活体肾移植后移植肾的平均存活年限约为已故供体受者的1.7倍。

     正常情况下,每个健康人有两个功能正常的肾脏,都有强大的储备和代偿功能。一侧肾脏能够正常工作,就可以满足日常生理需要。研究显示,活体供肾者由于术前经过筛查、术后常规体检,捐肾后发生尿毒症的几率极低,仅为普通人群的1/3。

     约翰的妻子想为丈夫捐肾。但其健康状况不佳,没有捐赠资格。

     约翰告诉所有的亲朋好友,自己正在寻找肾脏捐赠者。他还在社交媒体“脸书”发帖,讲述自己的故事。

     “我是一种稀有的B型血,供体很难找。至少我的家人中没有匹配的。”约翰说。

    

    图片来源于UW Health

     新的工作,新的关系

     2021年末,阿吉得到一份新工作:缅因州医学中心医学部主任。

     华盛顿大学医学中心为他组织一场告别晚宴。阿吉邀请约翰出席。

     晚宴快结束时,阿吉告诉约翰,自己认识一个稀有的B型血者,可以为他捐肾。

     “我看着他的眼睛说,那就是我。”

    

    

    2021年,华盛顿大学医学中心肾脏病科召开在线会议。阿吉医生在线发言。/Twitter

     20多年前,还是一名肾脏科实习医生时,阿吉就有想法要捐肾。

     这个初心源自他的导师,法国肾脏移植专家乔治·穆拉德(Georges Mourad)。

     “导师经常说,器官捐赠会创造奇迹。一个人的无私,可以改变另一个人的生命。”阿吉回忆。

     22岁那年,一场意外坚定了他的捐献心。当时,阿吉骑自行车去朋友家吃饭,途中被高速行驶的汽车撞倒,导致多处颅骨骨折、严重脑出血。

     阿吉住院治疗3周,才完全清醒过来。“我几度以为,这就是生命尽头了。”

     这次经历赋予阿吉“患者视角”,也让他得知自己血型稀有。阿吉相信,总有一天,自己会成为“理想的匹配对象”。

     妻子支持他的捐赠决定。但她有一个要求:等孩子成年再捐。

     就在阿吉向约翰表达捐赠意图时,阿吉的小女儿被大学录取,要读一年级了。

    

    阿吉做实习医生时。/UW Health

     此生最好的礼物

     约翰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觉得,自己与阿吉称得上“关系亲密”,但没好到能让对方给自己捐出一颗肾。

     到今年上半年,约翰拿到一份捐赠者名单,上面有10个名字。其中之一是阿吉。

     华盛顿大学医学中心移植中心逐一评估捐赠者,发现阿吉和约翰的HLA匹配度“几乎完美”。

     “对肾脏移植来说,匹配度很重要。这会影响移植肾的存活时间。”阿吉的老同事、肾脏科医生乔什·梅兹里奇(Josh Mezrich)表示。

     乔什表示,阿吉的生活方式非常健康。“这颗移植肾能持续很多年,久到约翰余生可能都不用考虑肾问题。”

    

    图片来源于UW Health

     今年6月29日上午,阿吉被推进手术室。他的右肾经腹腔镜取出。

     当天下午早些时候,阿吉从麻醉中彻底清醒。他躺在病床上,喝了一杯蔓越莓汁。

     同时,在另一间手术室内,医生们紧紧盯着约翰身旁的储尿袋。一股淡黄色的液体慢慢涌入。

     移植肾开始工作。手术成功了。

     术后不到24小时,阿吉获准出院。离开前,他第一时间去看望约翰。

     “我们拥抱在一起,较量谁的尿量多。我看了他的实验室数据,肾功能比我还好。这太棒了。”阿吉说。

     他表示,希望自己的经历能勉励其他人,让更多人知晓活体肾脏捐赠的意义。“很多人至少要等5年,才能完成肾移植。他们等不到那一天。”

     “我此生获得的最好的礼物,是阿吉赠予的‘生的机会’。我永远不会忘记。”约翰说,自己恢复得很好。除了抗排异药物,日常在用的只有泰诺、用来止痛。

     参考文献:[1]Doctor Donates Kidney to Patient. Medpage Today[2]Transplant doctor 'walks the walk' with living kidney donation. Uwhealth

     [3]Maine Medical Center doctor donates kidney to former patient in Wisconsin. News Center Maine

     [4]Maine Med doctor donates kidney to former patient in Wisconsin. Press Herald

     来源:医学界责编:郑华菊校对:臧恒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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