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李青们只是被柏拉图洗脑了
2017/7/18 卢泓言
第一件事。
16世纪开始，欧洲移民对美洲大陆的原住民印第安人开展了一场以文明剿灭野蛮为名义的种族屠杀。北美印第安人的总数从超过1000万到只剩下20多万。然后在这片土地上建立并且富强了一个号称民主和自由的美国。
美国第四任总统麦迪逊规定：每上缴一个印第安人的头皮，孩子和妇女奖励50美元，12岁以上男子100美元。被后世称为旷世伟人的首任总统华盛顿说：印第安人和狼都是掠食的野兽，仅仅在形状上不同。华盛顿的部队士兵从印第安人身上从臀部往下剥皮，以制作出并腿而长的长统靴。南北战争的英雄谢尔曼将军说：我见过唯一的印第安好人，就是死人。
七项奥斯卡奖得主《与狼共舞》说的就是这段历史。一个美国士兵在战斗中被印第安土著的淳朴感染，调转枪头打美国军队。史上最卖座电影《阿凡达》是《与狼共舞》的翻版，只是把地点从美洲换成了潘多拉星球，抨击的还是“文明人”的冷酷。
第二件事。
腾讯联合创始人曾李青在朋友圈里说，凡是曾经对乐视和贾跃亭发表过好感的人，智商有问题，都不配存在于他的朋友圈里，请自己拉黑，无需本人动手。说这番话时，曾李青自称“帝君”，配了一张玄幻片里帝君的图片。
这两件事的本质是同一个。高智商人群、掌握武器和资本的人的优越感，他们对待他们所认为的低智商以及弱势人群，展示出来的目空一切的傲慢和凌辱。我跟你，不能在一个朋友圈，也不能在同一片大陆，你必须消失。从拉黑朋友圈到种族屠杀，隔了很长一段路，但他们都在同一条抛物线上。他们在心中对他人做出了审判，并且独自执行了惩罚。
这种思路以及行为，其实并没有看起来那么荒诞，他有着深远的哲学以及历史源头。这是我为什么要加以讨论的原因。自以为高智商的暴戾人群一直就在我们周围。我不想成为他们的一份子，但更不想成为被他们凌辱的一份子。
剑桥大学学者Stephen Cave研究了这种思潮的根源，那就是：以智力区分主人和奴隶。
“从柏拉图开始，智力决定人的地位这一观念贯穿西方思想史。这种观念是有道理的：我们希望我们的医生、工程师和统治者不是笨蛋。但这也有其黑暗的一面。当一个人的智力被认定得高或低时，这就不仅决定了他可以做什么，还能决定别人可以对他做什么。在西方历史中，这项判断使得那些被认定为智力更低下的人遭受殖民、奴役、绝育以及谋杀。
柏拉图在《理想国》中总结道：理想的统治者应该是一个“哲学王”，因为只有哲学家可以弄清楚事物真正的秩序。因而他就是在发起这样一种观点：最聪明的人应该统治其他的人，即一种智力的精英统治。这个观点在当时是具有革命性的。在很多地方，统治阶级由世袭精英构成(贵族统治)，或者是由那些号称自己受到神启的人构成(神权统治)，或者最简单地——由强者构成(暴政)。
柏拉图的学生亚里士多德在《政治学》中说：“有些人应当统治，有的人应当被统治——这件事不是必须的，但却是权宜之计。从人们出生的那一刻起，有的人就被画上了服从的标记，另一些人则画上了统治的标记。”
说得简单直白一点：世上存在天生的主人和天生的奴隶，区分二者的标准就是智力。
这一思想得以延续，并成为西方殖民主义逻辑的核心部分：非白人种智力不足；因此他们没有资格统治他们自己及其土地。因而，对其文化的摧毁以及领土的掠夺，就成了天经地义的事，甚至是一份责任，一项“白人的负担”。”
但这套逻辑很明显有一个核心的漏洞，智力决定了一切，但是，道德在哪里？人靠智力屠宰彼此，跟动物靠体力屠宰彼此，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于是西方思想家们又进一步寻找证据：柏拉图的老师苏格拉底说过，知识即美德，无知即罪恶。这就直接把智力跟道德划上了等号。智力更低的人并不享受完全的道德身份，因此对他们的杀戮或奴役就是完全没问题的。这一套逻辑被用于为史上最野蛮的恶行做辩解。
不过显然，这一套逻辑是有根本性缺陷的。从休漠，到尼采、弗洛伊德，直至后现代主义，很多哲学都在对以下这个观念提出挑战，即：我们真的如我们相信的那样聪明？以及智力真的具有最高美德？”
上面这两个问题，是曾李青们不妨再好好想一想的。以公开羞辱自己的朋友们为傲，真的是高智商的人干的事吗。
被誉为“近史以来最伟大的历史学家”的汤因比说过：拯救21世纪人类社会的，只有中国的儒家思想和大乘佛法。这个英国人对中国的感情非常深。日本思想家池田大作曾问汤因比希望出生在哪个国家，汤因比说，希望出生在公元1世纪佛法已经传入的中国新疆。显而易见的是，远古的中国人对待智力跟道德的态度跟西方的传统有所不同。
中国人说“天人合一”。具体到老子，“天地与我同根，万物与我一体”。我非常尊敬的一位老法师曾说，这表示老子达到了明心见性的境界，在这个境界里，智慧与道德是融为一体的。既然万物与我一体，我又如何会伤害、奴役他人，对待万物皆是对待自己。老法师还说，佛家的最高智慧，也是自然包含了慈悲，两者也是一体。这跟苏格拉底的说法也是契合。儒家说人皆可为尧舜，佛法里众生皆有佛性，更是道出了在潜力上的人人平等，并无高下。
问题是，在没有证得最高智慧之前的凡人，并不具备相应的道德。一个智商200的人并不会比一个智商100的人更道德，都是糊涂蛋。以智力相对更高为理由审判和伤害他人，只是证明你还是一个糊涂蛋。只有糊涂蛋才会以为，我有审判并伤害笨蛋的权力，却不会再想想，比我智力更高的人，是不是也可以审判并伤害我？其实，这里欠缺的正是孔孟思想的核心，推己及人。
于是中国的先贤选择了一套亚里士多德们不同的路径。孔孟的路径是，“孝悌谨信，爱人亲仁；行有余力，则可学文”。说白了，是先讲道德，才有资格学知识。没道德有知识，是衣冠禽兽。知识越多道德越高，那是瞎扯蛋。欧洲白人漂洋过海屠杀印第安土著，建立“民主富强”的国家，正应了孔孟说的衣冠禽兽。
由印度传入而后在中土发扬光大的佛家，其路径与孔孟类似。释伽牟尼的主张是，因戒得定，因定开慧。戒杀盗淫妄，戒贪嗔痴慢，对应的是孔孟的道德。用佛家的话说就是慈悲为本。你有了这个本，自然心就定，心定了，就自然会得智慧。释伽牟尼真是个大伟人，在实现路径上把次序定好了，也把道德和智慧在一脉相承中都融合了。老人家把话说得特别的明白。
以智力为准绳，造就了西方的侵略性和殖民史。为道德为本，形成了东方相对柔和的做派，于是被人屠戮，有了鸦片战争和火烧圆明园。就连被西方驯化后的日本，也来了一趟南京大屠杀。这是以德为本这条思路的一个致命缺陷，你必须比人更强大，大家才能相安无事。一旦你弱于他人，就会被杀戮。
这就好理解，今天这么多曾李青式的人物。其实他们不坏，他们还非常的勤奋和率真，他们太想强壮起来，太想免遭印第安土著被屠杀灭族那样的悲剧，他们在建功立业的过程当中深刻的领悟了实力的致命的重要性。他们只是在一条深刻的教训里战斗了太久，于是偏激了。当《王者荣耀》进入欧洲市场的消息披露时，很多人转发的一条评论是：鸦片战争的债该清算了，殖民全世界。
于是我更加明白了汤因比的远见。他认为，以中华文化为主的东方文化和西方文化相结合的产物，是人类未来最美好的新文化。也就是，当中国在对智力的推崇上学习西方，在实力上后来居上之后，还能守住道德为先、慈悲为本的传统。这样，弱小民族将免于被殖民和奴役，世界将可能把这种平衡的文化和格局延续下去。而不是任由弱肉强食的动物规则把这个世界打个稀巴烂。
这一切需要以习大所说的“文化自信”开始。停止以智商为理由凌辱和拉黑自己的朋友们开始。
沿路卖唱混口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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