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定摄像头节目的前世今生
2015/5/4 传媒1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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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曾荣：传播学博士，英国威斯敏斯特大学媒体、艺术与设计学院研究员、威斯敏斯特大学中国传媒中心中国事务代表、《急诊室故事》总制片人
密淼：传播学博士， 英国威斯敏斯特大学媒体、艺术与设计学院博士后研究员、《急诊室故事》副总导演
本文原载于《广播电视研究 2015年春季刊》(创意厨房)
固定摄像头节目类型与拍摄手段在中国的首次运用，是由深圳卫视在2014年5月播出的《来吧，孩子!》。2014年12月26日在东方卫视开播的《急诊室故事》，引发了业界对固定摄像头节目的强烈关注。湖南卫视的《一年级》和《奇妙的朋友》也似乎很大程度上借鉴了类似的概念。而在英国，固定摄像头节目已经如火如荼的发展了十余年，从技术到制作已经非常成熟。固定摄像头节目的“老大哥”1999年，固定摄像头拍摄手法最早出现在荷兰播出的社会实验性娱乐真人秀节目《老大哥》(Big Brother)中。随后，以富有创新精神而著称的内容播出平台，英国第四频道(Channel4)很快购买了该节目的模式，播出后风靡世界。 《老大哥》把一群陌生人，或素人，或明星，请进了布满摄像头和麦克风的大房子，记录他们日常生活的点点滴滴。经过提名、竞赛、投票、淘汰等种种环节，参与者竞夺留到最后的机会以及获得巨额现金奖励。这个节目每周7天，每天24小时不间断拍摄选手们的日常生活，由此带给一些电视制作者两个重要的收获——
第一，他们发现和验证了运用大量固定机位在讲故事以及塑造人物时具备明显优势：即对拍摄对象的打扰最小。尤其对没有任何表演经验的普通人来讲，能够捕捉到他们最自然的状态，极大地增加节目的戏剧性；能够轻松记录多个人物和多个故事；通过大量捕捉细致特写，画面能够形成巨大张力，镜头风格独树一帜。
第二，由于节目产生大量音、视频素材，使得创作者开始摸索和建立一整套技术与制作流程，以对海量素材进行有效管理，提升录制、存储、剪辑的效率，降低成本。
而基于以上两个优势，《老大哥》之后，以固定摄像头为主要拍摄手段的观察式纪录片的诞生，可谓是顺势而生。除此之外，另一个重要原因则是，英国广播电视在多年的公共服务传统之下，真实反映社会生活各个领域的电视节目培养了大量稳定的受众群体。他们稳固的收视习惯进一步激发了英国电视从业人员对观察式纪录片的发展进行持之以恒的探索。英国固定摄像头节目的发展自2000年开始，《老大哥》连续播出11年，共11季，收视率最好时有990万观众(英国人口约为6000万，业界公认的标准是，300万观众以上的节目是高收视)。而播出《老大哥》之后，英国第四频道尝到了甜头，更是一如既往地大举支持英国独立制作行业在题材以及拍摄技术上的创新，并作为立台之本。他们将固定摄像头的焦点从人为创造的环境，挪向更广阔的真实生活状态下的“私域”与“公域”，这其中包括：
1 2008年开播的《家庭》(The Family)——首季采用21路摄像头、16路麦克风，记录生活在英国肯特郡一栋半联体别墅里的五口之家的日常生活。
2 2009年开播的《每分钟诞生一个新生命》(One BornEvery Minute)——首季运用40路摄像头，每天连续24小时、连续七周进行拍摄，最终剪辑为九集节目，聚焦于最不为常人所了解的产房内外，刻画了一个个家庭迎接新生命诞生的那一刻。
3 2011年4月开播的《酒店》(The Hotel)——首季聚焦于湖区一家名叫Damson Dene的小酒店，连续拍摄5周，剪辑成为八集节目，以“老戏新拍”的方式，复活了英国人对90年代一档风靡英国的同名室内电视肥皂剧《酒店》的热爱(类似于我国的《编辑部的故事》)。
4 2011年5月开播的《急诊室24小时》(24 Hours in A&E)——首季运用70路摄像头，将触角伸向普通观众并不熟悉、但却每日繁忙不止的伦敦大学国王学院急诊部，连续28天每天24小时不间断拍摄，剪辑成为十四集节目，每集浓缩呈现一个连续的24小时里，急诊部里发生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
5 2011年9月开播的《埃塞克斯郡的教育》(Educating Essex)——首季运用65路摄像头，连续拍摄七周，剪辑成为七集节目，记录了埃塞克斯郡一个普通高中生以及他们的老师们在迎接会考(GCSE)前所经历的校园生活，第一次以如此真实、自然的方式让英国观众了解到自己的孩子到底是怎样度过高中生活的。
6 2014年9月开播的《拘留所24小时》(24 Hours in Police Custody)——首季采用超过80个固定摄像头，并结合游机，连续拍摄六周，制作出七集节目，将焦点潜入矛盾、冲突、悬念、情感丰富的警察局拘留所，以维护公共利益为出发点，揭示了英国社会的种种矛盾。
此外，第四频道还委托制作了一些规模较小、集数不多的固定摄像头节目，例如布置了11个摄像头的小制作《酒吧的厕所》以及《炸鸡店》(The Fried ChickenShop)。后者就通过一个小小的街边小吃店，折射了餐厅老板一家以及英国工薪阶层的社交生活。
上述提到的每一档采用固定摄像头为拍摄手法的观察式真人秀节目，都取得了巨大的收视成功。其中，《家庭》共播出三季，24集, 收视率维持在270万人左右；《每分钟诞生一个新生命》共播出七季，67集，首季最高收视率达330万人，占同时段12.9%的市场份额；《酒店》共播出四季，33集，最高收视率达225万人；《24小时急诊室》共播出七季，79集，收视率最高达320万人；《埃塞克斯郡的教育》系列共播出三季，27集，最高收视率达470万；《拘留所24小时》已播出2季，20集。在第四频道播出的以固定摄像头为拍摄手段的观察式纪录片时长总量，已超过200个小时，第四频道也专门开辟周间9点时段以及周日10点时段，作为纪录片节目的专门时段，冠名为“第四频道纪录片”(Documentarieson 4), 自2013年起由汽车品牌Honda独家冠名这一时段，从而使得“纪录片”这一节目形态以及“固定摄像头”这一镜头风格，更为固化地成为英国观众电视内容消费习惯中的一份子，同时增强了第四频道在这一节目形态领域的品牌知名度。
上述节目所涉及的题材天然具有巨大的社会影响力。同时，以固定摄像头为主要拍摄手段的观察式纪录片，因为其手法新颖，操作非常复杂，体现了极高的电视制作专业化水平，而屡获英国电视、电影行业大奖。其中多档节目获得英国电视电影学会奖提名、爱丁堡电视节奖项以及人民选择奖等。《每分钟诞生一个新生命》更是斩获首播当年英国电视电影学会奖(BAFTA)中的最佳纪实类节目(Factual Programme)桂冠。世界其他国家的固定摄像头节目目前，英国电视业界对这种拍摄手法的掌握，已是越发的炉火纯青。最初，《老大哥》采用遥控摄像头拍摄人为设定的室内场景和固定的真人秀演员，到后来进入学校、医院急诊室、产房等，每年都有至少四档这类的观察式纪录片在英国第四频道播出，已经形成了一套工业化的生产流程和精细化作业的标准，从而保证在有限的拍摄周期内，通过刻画来来往往的“陌生人”和瞬间真实发生的故事，将未知的精彩呈现给观众，用已知的方法控制质量和制作周期。
而近期，与《老大哥》出自同门的《乌托邦》，在荷兰把固定摄像头节目做到极致，15名个性迥异、价值观有着天壤之别的选手被安排住进了一个与世隔离的废弃军事基地的仓库中，凭借仅有的资源，包括1万欧元、两头牛和一窝小鸡，以及一个只有25元欧元额度的手机，他们要在一年不间断的时间里，在没有法律和规则的情况下，创造出一个全新的迷你社会——属于他们自己的“乌托邦”。节目设置了100多个摄像头，24小时网络直播的同时，每天播出半小时的电视精华版。目前，《乌托邦》已经在登陆美国、土耳其、罗马尼亚、加拿大和德国。在荷兰，1700万全国人口中有500万人次访问了《乌托邦》网站，收视率虽然从第1周的8.48下降到第31周的3.87，但仍是相当不俗的数字，创SBS6电视台6年内无剧本节目的最高纪录，18-49岁收视份额高达25.2%(来自节目官方数据)。而在美国，《乌托邦》却由于在福克斯电视台收视率不理想，遭到了停播。目前，英国电视台仍在观望，没有消息表明某家播出平台在考虑购买该节目的版权。毕竟，花掉5000万美金制作《乌托邦》的福克斯电视台是纯粹的商业机构，公共服务体系之下的英国电视台很难撑起如此大的预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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