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永年:中国需要什么样的意识形态?
2016/8/24 瞭望智库

    

    

     上周末,华南理工大学公共政策研究院(IPP),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一起,在广州召开了一场名为“当代世界的秩序与治理”的国际研讨会。

     今天推荐给大家的,是会上郑永年教授的一篇演讲,关于意识形态问题。口语化的演讲轻松晓畅。

     以下是发言实录,略有字句更改。

     文 | 郑永年

     本文摘编自微信公众号“侠客岛”(xiake_island),转载已获授权,不代表瞭望智库观点

    

     我想谈谈发展中国家的意识形态与经济发展之间的关系。

     为什么要谈这个问题呢?最近一段时间,我觉得意识形态,无论是对经济发展,还是社会各方面的革命,都有非常大的影响。尤其是最近,无论在发达国家还是在发展中国家,包括左派、提倡全球化的右派、以及反全球化的各种意识形态,在实际的生活中到处可见。

     在西方的学术研究中,意识形态现在越来越不重要了。但意识形态一直影响着我们实际的生活。我今天就先讲几点一般的意识形态的观察,再讲讲中国的意识形态跟经济发展的一些情况。

     1

     关系

     第一,从经验来看,如果把发达国家跟发展中国家比较,我觉得发展中国家意识形态对经济发展的影响要比发达国家深刻。当然,任何一个国家,无论是发达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经济行为都会受到意识形态的影响,不过在发达国家这种影响会比较浅、不是那么深刻。

     这其中首要的原因,是政治跟经济之间的关系。在发达国家,政府干预经济的程度要少一些,尤其是英美国家。当然,日本、德国可能政府对企业的经济的干预会深一点。不管怎么样,发展中国家的政府对经济的干预远远大于发达国家。

     其次,发达国家法治比较发达,法治建设比较好,这意味着政府跟企业之间有一个边界,政府不能随意去干预经济生活。

     第三,发达国家经济领域企业自治程度比较高,企业界有能力抵制国家的干预,发展中国家这种国家干预的能力就比较高,企业抵制政府干预的能力比较低,所以它更受意识形态的影响。

     意识形态也不简单是一个好坏的问题。意识形态是可以对一个国家的经济行为产生正面的影响的,比如中国,1949年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意识形态对中国经济的影响很大;同样的作用也发生在“亚洲四小龙”身上。

     另一个例子是拉丁美洲,意识形态对经济影响也是很大的,一会儿搞左派民粹主义,一会儿是右派民粹主义。从这个角度来说,欧洲的福利主义、美国的新自由主义,都会或多或少对经济产生影响。

     意识形态还有一种道德性的含义。在发展中,我们往往观察到,有一些政治人物,即使政策失败了,还是可以用意识形态为他辩护,所以在某种方面,我觉得意识形态是失败者的有效的武器。

     中国改革开放以前,“宁可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这就是意识形态论证的不合理的经济政策。

    

     2

     需要

     从这个角度来说,中国现在需要思考什么样的意识形态?

     中国实际上走过的两种意识形态。毛泽东的时代,意识形态高于一切、政治高于一切,尤其表现在文化大革命。阶级斗争就是是意识形态主导了一切,最后导致了很多的问题。

     毛泽东早期,1949年到文革以前,尤其是大跃进以前,还是做了很好的新民主主义革命,但是后来慢慢就激进化,导致了邓小平所说的,我们搞的不是社会主义,我们曲解了社会主义,我们搞的是贫穷社会主义,贫穷社会主义是不能搞的。

     邓小平掌权以后,有一个意识形态的转型,当然他的做法是,好多意识形态我们说不清楚,不要去说,直接去做的就行了。

     但是实际上也有一种意识形态——1987年开始,中国共产党十三大,开始有了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理论,这个初级阶段理论,就是为了论证市场经济的合法性。邓小平后来提出,市场经济都是工具,社会主义、资本主义都可以用。

     现在也是出了一些问题,觉得发展高于一切,其他方面好像不重要了。确实,出现了一些问题,正像其他国家一样,因为80年代开始,正好是中国全球化的开始,如果没有中国的加入,很难理解世界的全球化。

     在这个过程中,中国共产党也是配合全球化的浪潮,中国取得了巨大的经济建设成就的同时,也导致了很多的社会问题,不仅有环保的问题,还有社会公平公正的问题,收入差异、社会分化都出来了。

     因此,十八大以后就有了大的转型。以前,毛泽东时代、改革开放的前30年跟后30年之间似乎有一种鸿沟,因为中国的左右派一争论就说,改革开放前后30年,好像把它对立起来。但我觉得,无论是你喜欢也好,不喜欢也好,无论是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作为党的意识形态是客观存在的,而不是互相的取消、互相否定。

     但问题是,未来呢?

     我的理解就是,我们并不是要回到毛泽东的时代搞阶级斗争或者搞分配,也并不是说邓小平的意识形态不用变了,我们可以一直这样下去,我是觉得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本身也要发展,所以我们需要一种能超越毛泽东跟邓小平的意识形态,而不是说简单的把两种加起来,或者重新选择另外一种,这都是不正确的方法。

     中国最好的智慧就是要辩,以前的激进主义走不下去,现在需要的是在经济发展跟社会公平兼顾的意识形态往下发展。

     我来这里之前,新加坡组织了一次国际会议,说我们需要一种新社会主义,我们需要一种开拓的精神。现在的中国是,社会意识形态的多元化已经是一种事实,你喜欢它也好,不喜欢它也好,作为执政党,怎么来管理那么多的意识形态?

     从这个方面来说,还是要回到邓小平的实事求是,我们要有一种开放的精神,对待不同的社会利益、不同的社会思潮、社会意识形态,作为一个执政党,要各方面都兼顾。

     我一直说,中国改革开放以后,中国基本上经济学家治国,把所有的社会领域都商品化、货币化了,你看看医疗、教育,公共住房,中国是最具有商业化的,资本化的,其他国家就不一样。

     我觉得社会主义还是很有效的,但是新的时代怎么样界定我们的社会主义,我觉得是非常必要的,这也是考验中国领导人一个重要的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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