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特尔特谁都敢骂,瞭望智库研究员的这位菲律宾“老朋友”到底什么样?
2016/9/16 瞭望智库

    

    

     骨骼清奇的菲律宾总统杜特尔特上台不到100天,已经妥妥地把自己炒成了网红。

     既然是中年网红,我们就叫他老杜吧。

     话说回来,老杜能红,靠的还是他自己嬉笑怒骂的本事。

    

     菲律宾总统杜特尔特

     7月底,美国国务卿克里访问菲律宾,被老杜形容为“疯子”(crazy)。

     8月,老杜说(美国驻菲大使)戈德伯格就是个伪娘。(原词应该是bakla——菲律宾语指“女子气”,不知道被哪个二次元大神翻成了“伪娘”。)

     9月,老杜又警告奥巴马:你必须放尊重点,不要随意扔出问题和言论,妓女的儿子(Son of Bitch),我会在论坛上咒骂你。

     几天前,老杜又给联合国秘书长送了一顶大帽子——“你只是又一个傻子”。

     很有街头范对不对?你觉得老杜就是个容易冲动管不住自己的大嘴巴对不对?

     NO!

     今天库叔就给大家介绍一下库叔所认识的菲律宾总统杜特尔特。

     文︱瞭望智库驻洛杉矶研究员、 前驻马尼拉分社记者薛颖

     本文为瞭望智库原创文章,如需转载请在文前注明来源瞭望智库(zhczyj)及作者信息,否则将严格追究法律责任

     他是一个纯粹的菲律宾民族主义者,不做美国的“跟屁虫”;他貌似粗俗,却有胆有识,即便爆了粗口,也知道如何面色坦然地为自己辩解;他不讲奢华,生活简单得简直不像总统,但是头脑清楚、态度坚定……

     我认识杜特尔特是在2001年,15年后他当选菲律宾总统。看了媒体的各种报道后,我发现他还是当年那个杜特尔特。

     1

    

     穿旧棉衬衫的“天使”

    

     我认识杜特尔特是在2001年采访菲律宾中国人质事件的过程中。当时先后有4名中国工程人员在菲律宾南部棉兰老岛被绑架。从首都马尼拉去工地采访要先飞到棉兰老的最大城市达沃,然后再改乘汽车。那年7月的一天,我就这样第一次来到达沃。

     达沃是菲律宾的第二大城市,南部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当晚,我和一些当地的华人朋友共进晚餐,有人问我:“听说马尼拉特乱,绑架事件特多,你们生活在那里害怕不害怕?”

     我心中顿生疑窦,南部不是比马尼拉乱得多吗?这里有多个穆斯林极端叛乱组织和其他反政府武装,战乱不止,绑架频发,吓得外国人不敢驻足,菲律宾人望其兴叹。怎么这里的人还会表现出一副很同情马尼拉人的神态呢?

     这位朋友的解释令我惊诧,他说:“你不知道吗?达沃是全菲律宾最安全的城市,这里很少有犯罪,因为这里有一位治理犯罪有方的市长。”

     原来棉兰老还有这样一块“安全岛”。

     去南部之前,我一直为安全问题而忐忑不安,看来至少在达沃还能睡个好觉。我急忙打听南部其它地区的情况。众所周知的事实并不假,棉兰老再没第二个达沃好睡觉了,附近的几个省都很乱,达沃的一些商人从来不敢外出做生意,只能等着外省的人上门来取货、送货。

     我于是对这位荫庇一方的市长非常感兴趣。朋友向我介绍,这位罗德里格·杜特尔特市长的父亲以前是大达沃的市长,统辖着包括现在的达沃和周围两个省份的大片地区。

     但杜特尔特并不是凭着父亲的名望当选的,而是凭着其维护一方安全的“特殊能力”。他从1989年开始担任达沃市长,由于其在打击犯罪方面有特殊能力,连任三届,每届三年,因为法律规定不得四次连任,只得“歇”了一届,当了三年众议员。2001年5月他再次参加市长竞选,以无与伦比的优势再次连任。

     他究竟有什么秘诀能够在纷乱的环境中保住一方静土呢?在我的强烈要求下,朋友同意帮我约见这位神奇人物。没想到还真约成了。

     采访的地点定在达沃市区一处僻静的小餐馆。下午三四点钟,餐馆里一桌客人也没有,正好便于我聆听神奇市长的独家秘诀。我在心里把他想象成一个令所有邪恶势力望而生畏的正义的化身,一个天使般的人物,因为他能够令达沃130多万市民置身在棉兰老、处于各种武装分子的包围之中而天天享受安全感─—一种在菲律宾许多地方都有点奢侈的感觉,这实在太了不起了。

     焦灼地等待了近一个小时,门外停下一辆外观有些脏破的大客货两用车。三男一女从车上跳下来。我没在意。没想到我的朋友紧张地站起来说:“市长来了。”我连忙起身回头,只见一个身穿旧棉质花格衬衫、休闲裤的中年男子已然走到我的面前。这就是达沃市长?达沃可是菲律宾的第二大城市、南部的经济中心呀!这位市长怎么如此没有派头, 与马尼拉的政客们俨然不同。

     市长先生虽然穿的随便,长得又粗又黑,活脱脱像个干惯了活的工人,年龄大约在四十五岁上下,但言谈举止彬彬有礼,颇具绅士风度。落座之后,他对我关于他治理有方、受民爱戴之类的吹捧丝毫不以为意。

     我于是直截了当地问他有何打击犯罪的秘诀,为什么棉兰老的其它地方不能像达沃这样安全。他坦率地对我说:“我有我的办法。任何人在我的地界里做了坏事,无论是偷窃、抢劫,还是杀人、绑架,我都会亲自带人去把他处理掉。”他用了一个动作和一个象声词解释所谓“处理”的含义──手在脖子上横着一抹,嘴里发出“喀”的一声。

     我二度惊诧!不,应该说是惊骇!一位堂堂市长竟然随随便便坦言自己用这种方法治理社会。坐在桌对面的朋友对我点了点头,肯定这位市长说的是真话。朋友后来告诉我,有人说他把坏人处死后就地埋了,也有人说他总是把坏人带到海上再干掉,尸体扔进大海喂鱼,还有人说他乘直升机把坏人带到天上,再从半空中把坏人推下去。

     我进一步问道:“到目前为止你一共处死了多少人?”他狡猾地一笑说:“这个我不能告诉你,不然可能会成为别人指控我的证据。”他随后又告诉我一个令我惊愕的事实,他毕业于大学法律系,是位注册多年的律师。一个对法律了如指掌的律师竟然用完全不合法的暴力手段成功地维持一个城市的治安,这不是一件很滑稽的事情吗?然而这就是菲律宾南部的现实。

     当市长之前,他当了整整10年检察官,每天“依法办事”,处理各种各样的案子。而当了市长之后,他像换了一个人,立刻变得“无法无天”了。他说:“当市长和当检察官不同。我得想尽一切办法、采取任何有效的手段,保证达沃人的安全。”

     我无需理会杜特尔特市长是否真的不经审判就杀人,这是那些企图给他定罪的人的事情。摆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很清楚的事实,就是他的这种观念和言行在达沃是行得通的,而且受到欢迎。他一次次当选市长就是证明。

     这位市长不仅因为采取这种独一无二的手段维持治安而深受市民拥戴,还有人邀请他到中央政府任职,负责更大范围地区的治安。但他认为在首都没有在达沃潇洒自由,婉言谢绝了。

     有人权组织对这位市长提出起诉,目前还有几个案子在审理中。但所有对他的起诉都没有充分的证据,也许是他的法律知识在保护他。他对这类指控无动于衷,用他的话说:“我们不能因为怕被起诉就不做事了。”

     我又问他怕不怕犯罪分子报复?他说:“我是个天主教徒,尽管我一年才去一次教堂,但我相信只要做自己所能做的事情就够了,其它的事情让上帝来管吧。”我不禁有点感动,他把保护达沃市民当作自己的责任,却把保护自己的责任交给了上帝。

     我问他手下有多少人,他说只有五、六个。这支队伍就是全菲律宾闻名的“杜特尔特敢死队”,只要杜特尔特一声令下,就立刻出发去把目标干掉。我又问他为什么不让警察来做抓人的事,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很明显是有难言之隐。

     南部的犯罪分子往往有反政府武装的背景,如果摩伊或新人民军的武装分子在达沃犯案,他会怎么“处理”呢?要知道这两支反政府武装是目前菲律宾最大的两支,人数都在万人以上,雄霸一方,中央政府都拿他们没辙。他回答说:“我不管什么摩伊、新人民军,我和他们的头目都谈过,只要他们在我这里作案,我就会当一般犯罪一样‘处理’。”

     杜特尔特说他有四分之一的中国血统,祖母来自中国广东。但从他颧骨高耸的黑脸上一点也看不出中国人的遗传基因。后来我们又谈到了南部的安全问题,使我对中国人质事件发生的社会背景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

     交谈过程中,我一点也没觉得他可怕。 分手的时候,他盛情邀请我再来达沃玩,我也希望能够与他在马尼拉相见。然后,他又跳上了那辆脏兮兮的客货两用车,一溜烟地开跑了。

     回到马尼拉没两天,我在报纸上读到这样一则消息:“达沃市长发出警告:‘你见过没有双手的小偷吗?也许很快就会见到了。谁要再敢偷手机,被我抓住,我会毫不留情地将他的双手砍掉’。”我脑海里浮现出杜特尔特发出这番警告时威吓又不乏幽默的表情,不禁为之莞尔。

     其实不光抢劫、杀人这类的罪案他会亲自过问,就连有人卡拉OK声音开得太响吵到邻居、男人酗酒醉倒街头这类的事他也管,往往发出一些夸张的威胁,起到震慑作用。但是,当他看到迫于生计站在路边等待客人光顾的妓女,却总是充满同情地掏出钱包,给她们一点生活费,让她们买些吃的然后赶快回家。

     2

    

     “教父”市长

    

     没想到没过一个月,我们就又见面了。这次见面使我充分地认识了他的权力与威严。

     一天,我接到达沃那个华人朋友打来的电话,说达沃市长这个周末要来马尼拉开全国市长会议,想约我吃饭聊天。我很痛快地答应了,约定周五的晚上在香格里拉酒店的大堂见。

     到了周五的晚上,我如约来到香格里拉,果然见他深陷在大堂的一张沙发里,愁眉紧锁。我问他为什么精神那么差,他叹了一口气说,太多的人有太多的问题找他解决。他说一起吃饭的还有几个朋友,问我喜欢中餐还是日本料理。我选择了中餐。于是我们就往香格里拉的香宫餐厅走。他身后十步远总跟着一个白衣黑裤的随从,他一招手就立刻过来,听完吩咐马上去办,黑裤腿煞煞生风,办完事又马上回到他身后,继续保持十步的距离。

     同桌吃饭的共有男男女女十个人。我听不懂他们用菲律宾的他加禄语交谈,但很明显,每个人都对他毕恭毕敬。他则像“教父”那样,倾听每个人的申诉,然后答应给他们解决各自的难题。我的任务就是帮大家点中国菜,然后喂饱自己的肚子。

     正吃着,杜特尔特的女友特丽萨来电话了,杜特尔特让她加入我们的宴席。不到半小时,这位美丽性感的德国混血女郎出现了。我们已是第二次见面,所以很热情地打招呼、拥抱、行“贴颊礼”。一落座,特丽萨就抱怨昨天又丢了一只手机。我同情地开玩笑说,应该让杜特尔特去把小偷的双手砍下来。她却并不以为这只是一个玩笑,带着深深的遗憾说:“可惜这儿不是达沃。”仿佛如果真是在达沃,杜特尔特就可以抓住小偷,帮她解恨。

     在菲律宾人的眼里,杜特尔特是个性独特的官员。有人说他太“黑”,简直比黑社会还黑,因为他打击贩毒、强奸、抢劫、偷窃等犯罪的手段之狠辣连黑社会都望尘莫及。可是他是坏人的克星,是他把曾经名列全国犯罪率榜首、治安最差的达沃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以至于一些人宁愿在达沃享受安全而不愿去马尼拉发展。

     他出身名门,名校毕业,社会地位卓著,可是走在达沃的大街上,他显得那么普通,经常是一件洗得发白的棉质花格衬衫,一条牛仔裤,以至于我无法想像他穿巴龙衫或西服的样子。

     他就是这样一个既简单又丰富,亦正亦邪,充满矛盾的复杂人物,在他的眼睛里,可以读到“善良”“狠辣”“聪明”“狡诈”“果敢”“玩世不恭”等许多种冲突的个性。

     所有人都对他望而生畏,因为见到他就会不由自主地联想起那些可怕的杀人传闻。

     特丽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杜特尔特的大名,她上中学的时候杜特尔特就当上了达沃市长,她亲眼看着杜特尔特把达沃治理得井井有条,她欣赏他。特丽萨说在达沃没有人不怕杜特尔特。我突然间恍然大悟,他之所以愿意和我这个小记者做朋友,可能就是因为我这个初来乍到的外国人不像其他人那样怕他。他太聪明,太强悍,所以他的内心一定十分孤独。

     在菲律宾,维护一方平安并非一件十分容易的事,不仅要和匪徒斗,还要和军警、政府官员中的腐败现象斗、和某些有影响的社会势力斗,这需要超凡的勇气和智慧。所以菲律宾再没有第二个像达沃这样安全的城市,因为没有第二个杜特尔特。前马尼拉市市长阿尔弗雷德·林曾说过:“要是菲律宾有20个杜特尔特,社会治安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可惜,天底下有谁敢像杜特尔特这样冒险、疯狂、玩火而不自焚呢?为了在动荡不安的南部保住达沃这一方静土,不知道他处决了多少犯罪分子,而且做得不留痕迹,让人抓不住把柄,巧妙地躲开了许多明枪暗箭,至今仍屹立在南部,成为一杆维护稳定与秩序的大旗。

     杜特尔特长着一双小眼睛,眉毛外侧有点往下耷拉,小眼晴一眨就有了主意,眉毛一动就露出一脸“坏相”。正是因为聪明机智,他才能绕过许多陷阱。

     有一次在接受电视台访问时,女主持人问他:“如果由你负责在全国范围内打击犯罪,你还会用以前的手段惩治坏人吗?比如把坏人从直升机上推下去之类的。”杜特尔特立刻意识到这其中有“陷井”,因为无论他回答“会”或“不会”,都等于当众承认他以前做过类似把坏人推下去的事,那会给想要指控他的人提供证据。

     他立刻回答说:“你在误导我。”并不是所有政客都能如此清醒,埃斯特拉达(菲律宾第13任总统)就曾在接受漂亮女主持人电视采访时,一不留神承认了自己曾用假名签署银行文件,让指控他的人抓住了重要证据。

     2001年12月的一天,我突然看到一条消息,有人扬言要暗杀杜特尔特,我连忙打电话给他,他的回答显得很无所谓:“他们说有人要暗杀我,我根本不在意。没事儿,放心吧。”结果一直到现在,他真的没事儿。

     他曾对我说:“不管一个人是否害怕,他随时都可能没命。死神降临的时候,身边有多少保镖都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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