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海归越来越不值钱?
2017/11/30 瞭望智库

    

    

     小时候,故乡小城对于我们来说就是一座城市,在想象中从一端到另一端,就是一段极为漫长的跋涉。而如今,随着互联网的兴起,时代陡然加速,世界开始折叠压缩,对于我们来说,世界也如同记忆里的故乡那座小城一样,小的可以随时四处游荡。随着距离的缩小,身份、学历、模式的红利开始消失,海归不再值钱,只要你足够优秀,你就能在世界微缩成的舞台上成为主角。

     本文转载自微信公众号“摩登中产”(ID:modernstory),不代表瞭望智库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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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2年,北京电视艺术中心做了一件石破天惊之举。

     中心把大楼抵押给中国银行,只为能贷到150万美元。

     当时,拍摄一集《渴望》,每集经费不过2万,整个中心全年制作费也只有180万。筹款150万美元,只拍一部电视剧,无疑是豪赌。

     然而,即便押上了办公大楼,中国银行依然犹豫。北京电视艺术中心的美工冯小刚,给中央领导写了封信。

     他的《编辑部的故事》刚播完,据说领导挺爱看。

     贷款终于批下来,电视剧开拍,名叫《北京人在纽约》。姜文男主角,冯小刚是导演之一。

     这是中国剧组第一次到美国实景拍摄。剧组租用曼哈顿东村一个简陋地下室作为主场景。道具师从垃圾堆里捡来了冰箱、洗衣机、衣柜和一台40寸的彩电。

     为了省钱,剧组在纽约四处游走,有时看到长街无人,马上驾机拍摄,拍完就跑,免得警察发现后要钱。

     戏中故事和戏外一样窘迫。姜文饰演的大提琴家,一下飞机便迷失于英语丛林。

     地下室内压抑的四壁,打工餐厅后厨如山的盘子,纽约生活如同冰冷的梦境。

     厨房窗台上的洋葱,插着刀叉,从刀叉缝隙望去,是曼哈顿被锋利分割的天空。

     1993年,电视剧首映,万人空巷。灰暗的铅壁被凿出孔洞,刘欢那句“千万里,我追寻着你”倾泻而下,如同大洋彼岸吹来的浩荡长风。

     电视剧每集开场,都会打出那句话:如果你爱一个人,送他去纽约,因为那里是天堂;如果你恨一个人,送他去纽约,因为那里是地狱。

     无论是天堂还是地狱,对于国人而言,都是别样人间。人们挤在电视机前,如同管窥一个遥远的平行世界。

     那个世界陌生且充满诱惑,当时正值出国热潮,人们将出国视为改变命运的手段。

     然而等待他们的,注定是一场艰辛的旅程。所有的过程都漫长且封闭,所有的起点都卑微且孤单。

     《北京人在纽约》最后一幕,冯小刚出镜,扮演一个从北京来投靠姜文的新人。

     姜文领他到曼哈顿那个地下室,借给他500美元后,扬长而去。

     冯小刚呆望下地下室,返身跑回地面。纽约夜幕沉沉,世界孤单陌生,他在街头怒吼:我操你姥姥。

     电视剧至此戛然而止,那句骂声,最终消散在时代的雾气中。

     六年之后,冯小刚拍了电影《不见不散》,依旧讲述北京人在美国的故事。

     此时,他已经是当红贺岁片导演,电影中的美国也不再阴冷,开始有了大片蓝天白云。

     葛优饰演的主角,虽然初到美国时依然狼狈,但好歹有了笑容和调侃,并最终能调教美国警察,集体高喊“为人民服务”。

     彼时,出国的主题,已是淘金和镀金。大洋两岸的信息不对称,造就着一个个财富传奇。

     千禧年后,互联网兴起,时代陡然加速,世界开始折叠压缩。

     地质学上,板块间的重聚或许要等待亿万年,然而在网络层面,距离早已模糊。

     拉斯维加斯的枪声,我们可以第一时间听闻;华尔街股市的震荡,我们可以第一时间得知。那些在海外读书的孩子,随时可以和家中微信视频,生活与生活之间,只隔了一层屏幕。

     国庆时,在米兰和佛罗伦萨的中国游客,已熟稔地骑上了摩拜单车。

     红色的车轮碾过古老的街巷,巷中的名店橱窗内,挂着支付宝标识。世界正在重叠之中。

     很小时候,我以为故乡小城是一座极大的城市。从城市一端到另一端,在想象中是一段极为漫长的跋涉。

     长大后,我发现世界也如同故乡那座小城。当时代把我们不断举高,世界已缩成一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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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世界被缩小之后,那些因距离产生的红利开始消失。

     最先消失的是身份红利。

     因为国人对优越生活的憧憬,早期海归总带有别样的光环。

     唐骏1986年回国时,老家的亲戚朋友和同学,包了一辆大巴车从常州到上海虹桥机场接他。虽然他只是留学生,但欢迎场面如同迎接奥运健儿。

     洪晃在美国读完中学和大学后,回国带着骄傲“从国外回来的人刚开始都有点优越感,走在王府井茫茫人海中,我们总觉得比别人高一截”。

     然而,随着时代快速演进,海归不断增多,这种优越感很快消失。

     海外经历令履历增色,但不足以让人仰视。

     接下来消失的是模式红利。

     当信息洪流还被大洋阻隔时,海外的先进技术和商业模式,搬回国内,便是财富。

     杭州海博翻译社的翻译马云,在西雅图目瞪口呆地看着新鲜的互联网;深圳润迅工程师马化腾,深夜研究着以色列人发明的通讯软件ICQ。

     对互联网一窍不通的张朝阳,决定把雅虎照搬到中国,起个仿名叫搜狐。雅虎域名是yahoo,搜狐早期的域名干脆叫sohoo。

     搜狐的天使投资人尼葛洛庞帝,1998年访问中国。发布会现场,青年张朝阳向媒体介绍,这是我的天使。

     现场记者一片哄笑,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叫天使?大家对风投模式全然陌生。

     而今,信息不对称鸿沟早被填平。硅谷任何风吹草动,都能纤毫毕现。很多时候,海外已开始山寨中国的互联网创意。

     最后消失的是学历红利。

     千禧年前后,第三波留洋浪潮开启,中产阶层开始将子女送往海外读书,风潮愈演愈烈,并绵延至今。

     然而,当少年们学成归来,却开始遭遇就业困境。

     除了顶级名校的学历依然坚挺,更多的海归毕业生,淹没于求职的人潮中。

     《2017中国海归就业创业调查报告》显示,如今,44.8%的海归收入在6000元及以下,83.1%的海归认为专业与工作岗位不契合。

     世界已被缩小,当你还用旧思维向世界索取,收获的只会是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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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旧红利消失之后,新的时代红利开始诞生。

     世界既然已被压缩,那么意味着我们离许多机会更近。

     那些收拾好行囊,准备去印度创业的人们;那些研读财报,深夜搏击美股的人们;那些观察科技动态,开启新领域创业的人们;那些布局海外房产,规划未来移民的人们……

     这个时代,你未必能留下全球性足迹,但势必要有全球化思维。

     当你用世界化的视角,重新审视人生,命运或许悄然转弯。

     热映电影《天才枪手》中,少年们用飞越时区作为作弊的手段。故事的原型,其实是中国的枪手学霸。

     在这一代年轻人眼中,时区恍如郊区,地球不过村落。

     这仅仅是个开始。

     谷歌正用人工智能耳机,撕裂语言的藩篱;马斯克正用火箭旅行,缩短飞行的航程,5G时代已箭在弦上,AR外设正叠加虚拟和现实,未来的世界会更小,你需更新的思维适应。

     事实上,转变早已发生。

     我们依旧喜欢闯荡异乡,只是不再赌博式地扎入陌生国度,而是谨慎地翻阅世界,寻找最适合自己的机会。

     我们依旧推崇海外读书,只是不再纠结学历和文凭,而更看重思维体系和国际视野。

     我们游历的身影遍布海外,但已不光排队在奢侈品店前,开始进入文化馆和博物馆,享受世界被压缩后,所带来的文明便利。

     罗马机场二层候机厅,有一架公用钢琴,候机的乘客可以随意弹奏。

     国庆假期时,我在机场转机,有个中国中年男子,走到琴前,放下背包,安静坐下。

     他微笑从容,数首曲目流淌而出,其中就有那首《千万次的问》。

     五洲四洋的过客,围绕在钢琴周围,俨然如同微缩的世界。

     他们或许不知曲中的倾诉和惘然,但依然在曲终时,为美好的音乐鼓掌。

     世界已微缩成舞台,而每个优秀的个体,都会成为主角。

     总监制:吴亮

     监制:夏宇

     责任编辑:戴丽丽 李逸博

     编务:李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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