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孩子：去大海｜译林名著有声涂色版
2018/4/29 22:00:00 中国好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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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大海
汤姆现在完全变成两栖动物了。简单点说，就是汤姆既能在陆地上生活，也能在水里生活。更重要的是，汤姆现在很干净，他第一次知道身上什么都不穿会有这么舒服。对于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汤姆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这种感觉让自己非常享受。在这种情况下，他忘记了自己以前的脏，也忘记了以前的饥饿、挨打、劳累，总之曾经的烦恼他都忘记了，就连葛林姆斯先生、约翰爵士以及那个白嫩的小姐都被他忘记了，甚至就连那些从野孩子们那里学到的脏话，他也全都忘记了。
这其实很正常。人们总说前世今生，但是有哪个人在这辈子还记得前世的事情呢？对于汤姆来说，过去的他和现在的他其实就相当于前世和今生，所以他忘记了过去。
在陆地上生活的时候，汤姆的工作非常劳累。现在在水里生活，则过得非常快乐，一点儿都不累。所以，他刚到水中生活的很长一段时间内，一直都在自由自在地玩耍，什么事情都不做，似乎在为曾经失去的东西做一些补偿。他就这样尽情地享受着。
有时候，汤姆会沿着铺满沙子的平坦水路行走，看看那些在石头中间钻来钻去的水蟋蟀。有时候，他也会爬到礁石上去，看看那成千上万的沙禽晃脑袋。有时候，他会躲在角落里观看某些生物像人们吃东西一样啃树枝，或者是看它们用吐出来的丝或者黏液造房子，以及一些在汤姆看来很可笑的事情。
有时候，汤姆会跑到河水中那些幽深安静的地段，目的是为了看水森林。在人类的眼中，所谓的水森林只不过是水中的小野草而已，但是以汤姆那和鲇鱼差不多的个头来看，那些野草其实就是森林。
汤姆还在水森林中看到了穿梭在树枝之间的水猴子和水松鼠，它们的动作非常轻盈。水森林中还有很多形状各异、缤纷美丽的水花，它们是有生命的，没办法摘取。每次汤姆碰到它们的时候，它们都会缩起来，样子和果冻差不多。总之，汤姆发现水世界里的东西比他想象的要丰富得多。
其实，水里的东西都是会讲话的，只不过说的话和我们说的不一样而已，它们同类之间是可以交谈的。它们说的话，汤姆很快就听懂了，而且还可以和它们进行交流。只是很可惜，汤姆并没有能够和它们成为很好的玩伴，因为汤姆和其他的小孩子一样，很调皮，总是喜欢抓捕和虐待水里的动物，目的仅仅是为了好玩儿。当然，像汤姆这个年龄的小孩子调皮、喜欢玩儿，都是正常的，但是这些坏毛病其实都可以控制住。汤姆没有控制，反而总是找水里面动物的麻烦，对它们大声叫骂，态度嚣张，最后弄得所有动物都畏惧他、躲着他。汤姆没有了说话的对象，也没有了一起玩儿的伙伴。
水里面的那些小仙女很想帮助汤姆，看到汤姆难过，她们也很难受。她们希望能教育汤姆，让他改正错误，也希望能和他一起玩耍。可是她们不能这样做，因为汤姆必须自己去体会犯错的后果并改正错误，这样他才会真正懂得其中的道理。
后来有一天，汤姆发现了一条躲在屋子里面不出来的石蚕。以前汤姆从来没见过带门的石蚕的屋子，很想看看里面是什么样子的，于是这个喜欢多管闲事的小家伙就强硬地把人家屋子的那扇镶满了水晶和丝线的门砸成了碎片。当汤姆向屋子里面看的时候，石蚕抬起了像小鸟一样的脑袋看着他，并没有说话，因为她的嘴和脸都被包裹在一层粉红色的薄膜里面。她虽然没说话，但是其他的石蚕都指着汤姆，像猫一样叫了起来：“你这个讨厌的脏孩子，为什么又干这样的事情。只要她继续睡上两个星期，就能长出美丽的翅膀，就会到处飞翔，还会生下蚕宝宝。现在她屋子的门被你砸碎了，她什么都做不了了，只能等死。到底是谁让你到这儿来害我们的性命的。”
听完这些，汤姆非常内疚，拔腿就跑了。他觉得自己就像是那些犯了错误不敢承认的孩子一样，比以前更淘气了。
之后，汤姆遇到了一群小鳟鱼，他又试图抓住并虐待它们。可惜，那些小鳟鱼跑得很快。在追赶的时候，汤姆遭到了一条巨大的褐色老鳟鱼的攻击，差点被撞死。
汤姆很生气，也变得更寂寞了，他只能继续向前走。在一道河堤下面，他发现了一个又丑又脏的东西，滑稽的脑袋，驴一样的脸，两只大眼睛，还长了六条腿。汤姆说：“嗨，你可真丑。”说完，他还把脸凑了过去，做起了鬼脸。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那个驴脸突然消失了，一双带着钳子的长长的手臂伸出来，一下子就把汤姆的鼻子夹住了，夹得很紧，汤姆根本就挣脱不开。
汤姆连忙大喊，要对方放过自己。
结果对方表示自己正在蜕皮，想要安静一会儿，也希望汤姆放过自己。
汤姆保证自己会保持安静，于是就被放开了。之后，他问：“为什么你要蜕皮？”
“因为蜕皮之后我就能像我的兄弟姐妹一样变成有翅膀的美丽动物了。不要和我说话了，我马上就要蜕皮了，我一定会成功的。”
汤姆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观看了那个东西蜕皮的全过程。最终，看到了一个全新的生命从原来的身体里钻出来，并慢慢爬到了伸出水面的水草上。汤姆也跟了上去，想看看接下来还会有什么事情发生。结果那具新的身体在阳光下发生了美妙的变化，他变得强壮，变得五颜六色，还长出了翅膀。
汤姆觉得他蜕皮之后非常漂亮，于是就伸手去抓。结果没抓到，因为他飞到了空中。之后，他又从空中落了下来，停在了汤姆的身边，他说：“我现在是蜻蜓，飞虫之王，你抓不住我的，不要费力气了。我现在要去自由翱翔，做我自己的事情了。”说完，他又重新飞到了空中。
汤姆连忙喊道：“美丽的家伙，你赶紧回来。我现在很孤单，没人和我一起玩儿。你要是能回来的话，我保证一定不抓你。”
蜻蜓说：“反正你也抓不到我，我才不在乎你有没有抓我的想法呢。等我吃完饭，再到周围转一圈，就回来和你聊聊我看到的事情。”
就这样，那只蜻蜓飞走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又飞了回来，并开始和汤姆说他这一路上的见闻。他说得滔滔不绝，汤姆也听得津津有味。就这样，没用多长时间，他们就成了好朋友。
这一天，汤姆也算是接受教训了。在这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水里面的动物都没有再遭到他的虐待，所以石蚕开始和他亲近起来，小鳟鱼们也和他和好了。只是汤姆偶尔还会去抓那些飞虫玩儿。但是到最后，汤姆连抓飞虫的事情也不干了，因为他和一只飞虫成了好朋友，发现飞虫也很有趣。
有一天，汤姆又经历了一次新的冒险。当时，汤姆和他的蜻蜓朋友正坐在水莲叶子上看蚊子跳舞。突然，小河的上游传来了一阵很奇怪的声音。汤姆抬头一看，发现一个巨大的圆球正翻滚着从上游滚下来。奇怪的是，它一会儿像是一个褐色的柔软皮毛团，一会儿又像是一个闪亮的玻璃球。可是，它却并不是一个球，因为有时候它会散开来变成一片一片的，之后再重新聚集在一起。那些奇怪的声音就是从那里面传来的。
汤姆和蜻蜓都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于是汤姆就走了过去，决定自己看一下。汤姆走近之后，那个圆球一下子变成了四五个比汤姆都大的动物，原来是水獭，他们正四处游玩打闹。其中最大的一个看到汤姆之后，立即大喊：“孩子们，快过来，这里有吃的。”说完便露出一口锋利的牙齿向汤姆冲了过来。发现这种情况，汤姆拔腿就跑。他原本的想法是这个动物真美丽，现在的想法则是这个动物没有看上去那么美。他跑到了两棵睡莲的茎秆之间，一边摇晃茎秆，一边做鬼脸，让人觉得很没有礼貌。
最终，水獭们放弃了对汤姆的追捕。一只水獭对周围的同伴说：“走吧，那就是一只肮脏的水蜥蜴，我们才不会吃他呢，就连最粗鄙的梭子鱼都不会吃他，更不值得我们去吃了。”
汤姆说：“我没有尾巴，不是水蜥蜴。”
水獭说：“我看到你的爪子了，你就是水蜥蜴，你还有尾巴。”
汤姆说：“我说了我没有尾巴。”说完他还转了一圈。
水獭说：“我说你是你就是。你不配被我和我的孩子们吃掉，只能等着鲑鱼来吃掉你。”说完她还怪笑了起来。
汤姆问她什么是鲑鱼。
水獭说：“一种很大的鱼，是鱼类中的王者，不过是我们的食物。”
汤姆又问：“鲑鱼从哪里来呢？”
“他们会从广阔的大海来到大河里。我们也会到大海当中去捕捉他们。如果不是人类太坏，大海里的生活也是不错的。”
汤姆继续问：“人类是什么？”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刚问完，似乎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人类就是一种长着两条腿的动物。如果你不是长了尾巴的话，和人类也差不多，只是你太小了。人类是我们的克星，我的丈夫就是被人类杀死的。”
后来，水獭走了，汤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再见过她。这期间，他经常会想到水獭对他说过的大河和大海，他很想到那里去看看。并且，想得越多，他对现在所处的小河就越是不满意。他真的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有一次，他决定顺流而下，结果因为小河太浅，导致他受到了太阳的炙烤，不得不回到原来的地方，休息了一个星期才缓过来。
之后，在一个炎热的夜晚，他又看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汤姆那一整天都贴着鳟鱼那凉爽嫩滑的腰肋发呆和打盹，因为河水实在是太热了，他感觉很不舒服。可是到了傍晚的时候，天空突然出现了一片乌云，一下子就暗了下来，紧接着就是电闪雷鸣，下起了大雨。汤姆抬头看着闪电，觉得这是他这辈子看过的最壮丽的景象。
雨越下越大，没过多长时间，小河的水面也开始上涨，水流越来越急。汤姆在河水里都快要站不住了，只好躲到一块石头后面。但是他身边的鳟鱼却没有躲起来，而是从石头后面冲了出来，开始疯狂地吃着漂浮在河面上的各种虫子。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闪电让汤姆看到了一个新的情况。一些肥大的鳗鱼挤在小河的底部，正顺着河水向下游游去。原本这些鳗鱼是躲起来不出来的，这次却全都出来了，气势汹汹的，这让汤姆产生了恐惧。汤姆在他们游过自己身边的时候，听到了这样的对话：“这场大雨来得真是太好了。”“我们要借助这个机会快点儿游到大海里去啊。”
在鳗鱼的后面，是水獭和她的孩子们，他们也在快速向前游着。路过汤姆身边的时候，她对汤姆说：“水蜥蜴，你的机会来了，可以出去见见世面了。”之后，她又对自己的孩子们说：“我们要加快速度游到大海里去，明天就可以吃上鲑鱼了。”
这个时候，又一道明亮的闪电划过天空。借着这道闪电，汤姆看到了三个穿着白色衣服的美丽小姑娘，她们也在随着水流向下游漂去，一边漂还一边唱道：“去大海里啦!”
“你们慢点儿，等等我。”汤姆高声喊着。但是她们已经漂出去很远了，并且越来越远。然而，汤姆却仍然能听见她们美妙的歌声穿过风雨传到自己耳边：“去大海里啦!”
汤姆想：“大家都要到大海里去了，我也要去大海。鳟鱼，再见了。”之后，汤姆就开始沿着快速流淌的小河前进。汤姆一直在不停地游着，他不能停下来，也不想停下来，因为他想要尽快看到下游的世界、鲑鱼、浪花以及汪洋大海。
汤姆一心想着到广阔的海洋里去，对其他的河流没有任何兴趣。终于，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来到了一处水流平缓的宽阔河面上，宽到根本就看不到边。汤姆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到大海了，他害怕自己继续向前游会迷路，所以决定往回游一段，回到了河流入海的地方，等待能给他指路的东西。
但是在这个时候，他熟悉的动物，比如水獭、鳗鱼等，都已经游出很远了。所以汤姆等了很长时间都没等到一个路过的动物，最后竟然睡着了。
醒来之后，汤姆看到了一条大鱼，一条比鳗鱼还要大十几倍的鲑鱼，比汤姆要大上一百倍有余，他正逆流而上，恰好路过汤姆的身边，看起来行动非常轻松。在他路过自己身边的时候，汤姆仔细观察了一下那条鱼，觉得就像是一个国王在巡视自己的领地一样，这才是真正的“众鱼之王”。
汤姆很害怕，他很想找一个地方躲起来。然而这是没有必要的，因为鲑鱼都是绅士，他们从来都不会伤害别人，甚至不会去和别人吵架，总是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鲑鱼看了一眼汤姆，只是看了一眼，之后就游走了。紧接着，开始不断有鲑鱼从汤姆身边游过去，一条接着一条，偶尔还会有鲑鱼冲出水面，鳞片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汤姆觉得，就算每天都待在这里看着他们，一定也非常有趣。
最后又是一条比其他鲑鱼都大的鱼，这是那条鲑鱼之王的妻子。她似乎很累了，所以鱼王正在关心和安慰她，叫她休息一下。就在这个时候，鱼王又看见了汤姆，他用凶狠的目光盯着汤姆，说：“你是干什么的，为什么会在这里？”
汤姆说：“你不要伤害我，我只是看你们太美了，想多看看而已。”
“哦，我知道你是谁了，我也曾经见过两个和你一样非常好的人，其中一个还帮助过我，我一直想回报他。我们只是在这里休息一下，一会儿还要继续前进，希望不会打扰到你。”看，这是多么有素质的鲑鱼啊!
汤姆问：“你是说你以前见过和我一样的水孩子？”
鲑鱼说：“见过几次。昨天晚上还见到了一个，他还提醒我们注意河口的网。”
汤姆很高兴，说：“这么说来大海里也有水孩子了，这真是让人高兴啊，我终于能找到玩伴了。”
鲑鱼夫人问：“难道小河里面没有水孩子吗？”
汤姆说：“没有，我只能和石蚕、蜻蜓还有鳟鱼一起玩耍。”
鲑鱼夫人说：“你的玩伴确实不怎么样。”
鲑鱼先生说：“不能这么说。虽然他的玩伴不怎么样，但是他并没有从他们身上学到坏的东西。”
鲑鱼夫人说：“他真是不幸，石蚕、蜻蜓和鳟鱼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汤姆问：“你们怎么会讨厌鳟鱼呢？”
“他们虽然和我们是亲戚，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我根本不希望提到他们，他们真是太丢我们的脸了。很久之前，他们和我们还是一样的，但是他们那自私、懒散、贪婪、没骨气的性格让他们永远留在了小河中，因此变得越来越丑。更可气的是，他们居然还要吃我们的孩子。”
鲑鱼夫人说：“他们之中居然还有人向鲑鱼小姐求婚，真是太不要脸了。我们怎么可能让他们和我们联姻。”
鲑鱼先生说：“我希望我们家族中不会有任何鲑鱼答应这样的求婚。如果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会当场杀死他们。”总之，鲑鱼眼里是根本容不下鳟鱼的。
选自《水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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