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菱洲歌③【雅音欣文·雅欣读红楼梦曲】
2016/12/20 子曰师说

    

    

    雅音欣文·雅欣读红楼梦曲


     《红楼梦》插曲《紫菱洲歌》

     曲 作者:王立平

     阮 弹奏: 杨 青

     撰写/讲述:曹雅欣

     曹雅欣

     空负金闺

     迎春虽不够出彩,但她也绝对不是呆若木鸡、污浊愚昧那样的人。判词里有一句说她“金闺花柳质,一载赴黄粱”,作者就是在惋惜地表达着,这本也是个冰肌玉骨、花容月貌的水做的女儿,但是却没能出落成这份资质应该能够形成的精彩。

     看宝玉在《紫菱洲歌》中提到的两句:“不闻永昼敲棋声,燕泥点点污棋枰。”第一句是在表示说,迎春平时喜爱下棋,常执黑白敲棋落子,可是如今紫菱洲人去楼空,再也听不到闲敲棋子的声音了。其实擅棋的人应该是思维矫健细密、善于布局谋划,然而这些思考力和谋略性却在迎春的身上丝毫不见。相反,她老实到几近木讷的性格,却恰恰是社会提倡和表彰的妇女德行。

     而“燕泥点点污棋枰”这一句,暗示着由于斯人已去、棋枰空置,时间一久,燕子时常在上面逗留玩耍,留下点点泥污的爪痕。这句诗的意象是从杜甫诗句“江上燕子故来频”,以及“衔泥点污琴书内”化得的,都是自然界的动物来参与了人的玩具。此时此景,宝玉在荒寂的紫菱洲明明是看到了很萧索的场景,然而他的笔下却不自觉地隐隐呈现出了一种大自然的雅趣——这就是作诗的宝玉,与诗咏对象迎春的区别。宝玉能让悲哀的生活也化有诗意,而迎春能让诗样的生活也充满悲哀。

     外在的表现不同是源于内在的心性不同,而此刻的心性不同是源于长期的修养不同,平常的修养不同又是源于思想的意识不同。宝玉在意识上,有意避免着使生命污陷到他所鄙视的世态炎凉、功名利禄里,而对自然、对生命、对性灵特别地加以关注。我们看到的其他那些优异的女孩子,在意识上,也是有意对自己的素养进行修炼,着力提升生命格调,比如探春会主动想要组建诗社,锻炼诗文、浇灌诗心;比如宝琴会时常回忆和讲述她幼年随父亲四处游走的经历,博闻强识、切磋交流;更别说香菱学诗的不甘庸碌、黛玉葬花的行为艺术。思维引导着行为,在这样有意要求提升自我的思维引领下,她们的生活方式、情感深度,便与迎春有了千差万别。

     但是,也不该责怪迎春。社会的主流教育没有鼓励她去开发自己的才智、发现自己的生命,而她的无知无觉还正好符合着男性主权社会对女性作为从属者的要求。她的无能,反而成了一种正常。

     再比如王熙凤的女儿巧姐,当我们看到,原本可以活泼健康的一个女孩子,却被奶妈成日的抱在怀里,书中凡有对她的描述,不是在睡觉,就是连进一趟花园也要病倒,这样把生命力全部溺死的养育,怎么可能生长出一个有思想、有见识、有骨气、有灵性的人?而迎春的生命力也是这样被溺亡的,就算资质本是“金闺花柳质”,在思想上,也是不许自由呼吸、不许茁壮成长,于是终于是长成了一个草木一般无知的人。这样的人,对社会是安全的,对自己却是悲哀的。

     由此可以想象,曾有多少女子,空抱金玉质,枉作棉絮人。

     这些女子的生命,就像一朵花开到最后,连落地枯萎,也是寂静无声、瞬间埋没,而没有能力发出丝毫属于自己的声音。

     就像《紫菱洲歌》里说的“蓼花菱叶不胜愁,重露繁霜压纤梗”,压迫这些红颜的,不是具体的哪一个事件,而是整个的生存环境;那么,压倒迎春的,也不仅是所托非人、嫁给了恶霸孙绍祖这一件事,而是从一开始她就没有选择好坏的可能、她就没有走向光明的希望,在这样的生存环境里,如此无力的一个弱女子,不被孙绍祖欺凌而死,也会随时被更多可能降临的厄运欺压而亡。她们生而被塑造成一朵弱花,而不被培养成一棵苍木;她们生来要承受主权阶层的风雨,而不能健康面向公平的阳光,所以,凋落是早晚,好坏是运气,默默无为是必然。

     她们深重而无言的痛苦,来自于,她们深陷的泥沼不是具体生在了哪一家、嫁入了哪一家,而是层层密密包裹着她们不能自由喘息的整个社会。

    

    

    

     杨青

     中国文化网络传播研究会副会长

     国乐中心主任

     代表作:

     《琴梦红楼》

     《琴颂诗经》等

    

    

    

     曹雅欣

     中国文化网络传播研究会副秘书长

     代表作:

     《琴梦红楼》

     《国学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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