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护老爸 ——中医学院毕业的我陪父亲住院感想
2018/3/6 中医同城
先生2月1-8日住院，我和女儿沫西分别用文字记述了这段经历。今天先发沫西的“陪护爸爸”。为学中医的女儿感到骄傲!
一、我因爸爸气喘厉害第一次拨打了120
2月1日凌晨4︰45，睡梦中的我听到急促的敲门声，外面传来我爸的声音：“不行了，不行了，我气喘不上来。”我一跃而起，慌张地跑到他跟前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他喘着粗气，手放在胸口，边喘边断断续续地对我说：“气……上不来，怎么办？我没办法躺下……躺下就喘得更厉害，很难受。”我扶着他，此刻的他只能端坐着，大口大口地喘气，吸气时还带有奇怪的喘鸣声，在我看来就像是下一口气就要上不来的样子，我有点害怕。这时我妈也从房间跑过来了，她坐在我爸旁边，给他披上毯子，我俩开始帮他按压内关穴和膻中穴，尝试着帮他缓解一下。我爸依旧在喘，看起来非常难受，并告诉我们在叫醒我们之前他已经喘了差不多20分钟了，并自行服用了一片硝酸甘油和八粒速效救心丸，见没有什么效果，又感到实在难受才把我们喊醒。
由于紧张，打120时，自己到现在都不知道腿是在哪撞瘀青的。
看他这样难受的样子，家里的中药来不及熬给他喝了，我们商量决定先去医院。我回房拿着手机拨打了120，十来分钟后救护人员到了，这时候爸爸缓解了很多，几乎不太喘了。他们推着轮椅进了家门，询问爸爸状况并给他插上氧气管送上了救护车。家里的两只猫不知道半夜里发生了什么事，见到陌生人进来吓得四处逃窜。
凌晨5点左右我们到了医院，急诊科已经躺满了病人。护士帮我们空出了个病床，我爸躺好后接上氧气和心电监护仪，接着在我爸手上抽了好几针管血，然后再给了一针利尿剂，这一针下去没一会儿我爸就排了1000多毫升的小便。紧跟着影像科医生来了，把急诊科内所有的患者家属都先请出病区，以免受到不必要的辐射，接着医生帮我爸做床旁胸片和心胸彩超。
爸爸入院后，医生们都很关心他，每次都询问我爸一模一样的问题(主诉、现病史、既往史、个人史及家族史等等)。我和我妈都感到无奈，我爸作为患者本来就是因呼吸困难入院，现在不仅不能休息，还要不断消耗元气来回答各种重复的问题，哎……
爸终于把自己累进医院了。
上午7点前我帮我爸办好了入院手续，此时爸爸的症状渐趋稳定，转到住院楼病房后稍微可以安静下来歇一会。
爸爸是媒体从业人员，从我小学阶段起他就一直是每天值夜班，通常直至清晨报纸印刷后才回家休息。他对工作的热情几近痴迷，工作上的事又力求完美，这13年来爸爸一直没有进医院或保健办体检过，自从我和妈妈这些年学中医后他的身体都由我们来调理，但我跟我妈都清楚，他30年来如此不规律的作息，消耗，身体总有一天会出现问题。
老子曰：“不知常，妄作，——凶。”爸爸的身体终于出问题了。
二、不做心脏冠状动脉造影术源于我对中医的自信
上午9点左右，第一次的验血结果和其余各项检查报告陆续出来后，几位专家主任来到病床前告知我爸这次首先确诊为急性心梗，下一步的治疗方案要和另外几位专家继续会诊。过了没多久，病区的主治医师就把我叫到医生办公室，首先给我介绍了心内科的主任，还有影像科的主任，三位医生边写会诊记录边跟我说：“现在已经确定是急性心梗和肺部感染，这没有什么异议了，他的心肌酶指标比正常值高了接近三倍：肌酸激酶204U/L，肌酸激酶同工酶21U/L，我们怀疑他的冠脉狭窄，建议接下来准备做一个心脏冠状动脉造影术，以确定是否需要直接帮他装支架。”
我听到“装支架”这句话有点恍惚，这就要上支架了？但我当时也没多说什么，耐心听他们说完后，我说我们家人之间再商量一下。其实心里早就做好了决定，无论如何都不能给爸爸装支架，中药调理才能根本解决问题。稍有生活常识的人都知道，一根刺扎进手指，如果不及时拔出，自身也会通过红肿化脓将刺排出。而支架这么大的异物安放在人体最重要的器官，而且没有办法取出，这让会人体的排异功能一直在工作，会耗掉很多阳气。阳气就是人体的抗病能力，当阳气越来越弱时，爸爸身上的问题就会越来越多。这种副作用或许在三五年后才会显现。我担心装了支架，爸爸将旧病未除，又添新病。
我用中医的方法检查爸爸的脉象，以了解他的身体状况。
过了不久，我妈又被医生叫出病房外，并告诉她说医院刚好每周二、四是安排病人做冠脉造影的时间，如果确定要做的话今天下午就帮他安排介入手术治疗。医生们见我妈态度不明确，便又说现在怀疑血管堵塞了，如果不做的话，下一次发作可能后果会更严重，千万别耽误治疗时机。
一直到第二天院方都在不断劝说我们要行冠脉造影术，我爸态度也比较消极，我妈和我也坚持不同意。院方最后拿了一份文件要求我爸本人签字表示拒绝此项介入检查才完事。最后医生们决定给我爸先做一个肺动脉造影，做后首先排除了肺栓塞，但告知我爸双肺有少许渗出性病变，胸腔有少量积液及肺部感染。爸爸入院后病情一直平稳，只是在第一天和第二天下午的五六点这个时间段有过较短时间的喘气难受。
我大学上的是中医学院，大学里和医院实习时学的很多知识却是西医，所以我能看懂爸爸入院后一直打着的都是扩血管、抗感染、抗凝血的针剂，口服药也是每天七八种20多粒。这么多的寒凉药源源不断地进入他的体内，使得他连续两晚睡觉都出大量的虚汗，甚至半夜都需要起来换一次衣服，只要稍微一动就会心率增快。长期的熬夜、缺乏运动也使他气血不畅，堵得厉害，医生不允许他下床活动。当我妈在床边帮他按摩脚上的足临泣和太冲穴的时候，只要轻轻按压，我爸都会痛得不行，我妈和我商量之后，决定从第三天起开始背着医院给他服中药，必须给他扶正祛邪、疏通经络才行。
三、爸爸喝中药后状态越来越好
第三天上午，爸爸便开始喝上了我们的“十全大补汤”。方中重用党参、黄芪以补气血；用沙参、川朴、半夏等以缓解他的喘咳；川芎、附片等温阳化瘀；再加几味例如丹参、茯苓、土茯苓等补益心血和利小便的药物。了解我们调理方向的朋友都应该知道，我们平时喝的药大多是把病邪通过大便的方式排出，但考虑到我爸暂时下床不方便，基本得靠尿壶解决小便的问题，所以这次用药是走膀胱，用通利小便的方式把寒湿之邪祛除。
院方在反复确认我们不愿做冠脉造影术之后，告诉我们还有另一种方式即螺旋CT可以排查心梗，我们都觉得很讶异，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们这种办法，却一直要我们做冠脉造影……于是在第三天下午带着我爸到影像科做了冠脉螺旋CT，冠脉CT的结果很快出来了，显示我爸的心脏内有先天形成的肌桥，其余的冠状动脉都没有异常，并没有他们判断的堵塞，所以早前诊断出的心梗并不是和大多数人一样是由大血管堵塞引起的。回想起来这次半夜发作的呼吸困难，与他一个月前出差去西安受寒感冒有关。跟爸爸一起出差的另外两人发烧感冒后发展成肺炎，而他因为服我们给他配的胶囊，加上泡脚和喝姜水，虽然低烧和喉咙痛，却还挺到了昆明继续出差。回到深圳后，爸爸的症状慢慢消失，于是自认为没什么大事，没有喝药好好休息、调理，继续去单位加班熬夜，加之熬夜时不停地抽烟，最终因劳累而导致这次冠脉肌桥合并肺部感染。
多么庆幸!我们第一二天的坚持是对的，而且医生告诉我们今天的心肌酶指标已很接近正常值，现在他们开始更多的考虑是肺部的因素，决定次日帮我爸再做一次心脏彩超和胸片。
爸爸第三天下午就可以下床走动了。
第四天起，爸爸的精神和气色有明显改善，已经开始可以下床进行正常活动并且不再气喘了。我跟妈妈都很清楚是中药药效起了很大作用。
4日早上，爸爸又做了床旁胸片、心脏彩超。医生说，爸爸还是有胸腔积液，如果想快点恢复，建议做胸腔穿刺抽出积液。我一听吓一跳，大五时我在医院实习，就帮肿瘤患者做过胸腔穿刺引流术，这种创伤性治疗我绝对不允许用在我爸爸身上，学了中医以后我更加懂得，如果体内的环境不改变，积液就算这次抽完了，过不了多久还会再出现，“因”不去除，再怎么治疗“果”都是徒劳的。
在不抽胸腔积液的前提下，医生会诊完后决定改用注射利尿剂将积液加快排出，我们都不想再让爸爸打进更多西药了。于是我们找主任商量，毕竟现在我爸没有任何明显的不适症状，能不能先用药片代替针剂，让他继续多卧床休息，观察一下如果可以靠人体的自愈能力将积水通过自身吸收就最好，实在不行我们再用针剂。主任最后同意了，让护士撤了针剂换成了早晚分别服用螺内酯片和呋塞米片，药片送来之后就被我妈偷偷收起来了。
因为开了利尿药，护士要求我们这几天要详细记录爸爸饮食和排泄的出入量，我妈也调整了药方，加了几味药，改变了原有的剂量，更加偏重于温肾阳、利小便。《金匮要略·痰饮咳嗽病脉证并治》：“短气有微饮，当从小便去之。”张仲景治疗痰饮病的治则便是“当以温药和之”。这么一来，在不吃利尿药的情况下，爸爸胸腔积液的状况也越来越好了。
结 语
除了第六和第七天，爸爸每天上午都需抽九管静脉血和一管动脉血做血气分析继续观察各项指标。爸爸即使身体不适入院了胃口也一直很好，二便也正常。只要他能吃能喝能排，指标再不正常，我和妈妈都不慌。因为，最大的病是吃不下饭，而不是其他的检查结果。
见爸爸精神越来越好，可以自己在房间随意走动和洗漱，我才把晚上陪护的任务交给妈妈。
喝中药后，爸爸的小便量在没吃其他利尿药的情况下不减反增，护士来看过好几次出入量的记录，发觉他喝的水量虽然正常，但小便量怎么超过了这么多。护士担心再这样下去会水电解质紊乱，报告给医生后，在5日又帮他复查了一次彩超，这一次的结果比4日的好很多，积液量明显减少。医生们认为这是利尿药的作用，于是帮爸爸把医嘱里的利尿药减量了，到7日则完全停掉。我跟我妈乐呵呵，心里明白这些结果都是中药扶正祛邪的效果啊。
第七天开始完全停掉利尿药了。
中医治病，目标就是平衡阴阳，《内经》：“谨察阴阳所在而调之，以平为期。”我的师父赵老也曾说过：“只从短期和局部而言，正确的治疗不一定得到最好的治疗结果，错误的治疗也会有偶尔的疗效或短暂的舒缓，但从整体和长远看，疗效必须着眼于人的本源即元气和人体的自愈能力。一个负责任的医生，他一定会重点关注病人的元气、正气，他不会满足于短暂的疗效和症状的消失。”
我爸入院前几天血压和血氧按照指标来看一直很不稳定，除了每天服用高血压药外也一直卧床吸氧，后面几天虽然血压控制得非常好，但血氧饱和度在医生们看来还是不够，在7号检查后他们得出最后的诊断结果：我爸属于间质性肺病。但西医目前对这类病症还没有什么更好的治疗办法，建议通过日常的调养和护理、戒烟等方法缓解这种肺病带来的不适。其实在中医看来这个问题就是阳气弱，肺气虚引起的，但进了各大医院也就只能先把你折腾一番，用上各种先进的仪器设备辅助检查，找不出个原因不罢休。
人生病后，想要恢复，首先要有一个安静的环境，要静下来把一切都放下，再加上中药的调理，身体内部就会有自我治病的功能慢慢产生出来。其实，在医院那几天，我爸有再多的工作也被迫放下了，连烟都可以不抽，每天都规律作息。有时，人只有通过一次疾病，痛苦、难受了，才能更好地体会健康的重要性。工作虽重要，但身安才能爱家报国。真希望爸爸明白这些，这次病才没有白得。
第八天一早，抽完最后一次动静脉血，指标基本正常，在我爸的要求下科室主任同意我们带药出院。这八天来，共做了三次超声、两次胸片(本来想做第三次，担心短期内次数太多辐射量太大的情况下我们强烈拒绝而罢休)、一次肺动脉造影和一次冠脉螺旋CT。可能读到这里，有些朋友会觉得我们是“不听话”的患者，总是不服从医生的安排，但其实我们并不是在跟医院对抗，他们是按照他们所学的、且认为是科学的、标准化的操作来治疗，这并没有什么错。但我们担心爸爸会此受到“医源性损伤”，所以不希望爸爸被大家认为是正确的、规范化的、标准化的检测、治疗继续下去。
从2月9日开始，我每天早上都陪爸爸晨运。
出院后，我爸天天喝中药，从医院带回来的西药一粒未吃，并且天天锻炼，状态越来越好。出院后第四天，爸爸脸上和手臂上出了一些红疹，我们很高兴他体内的毒素因为正气足后被赶到皮肤表面。
出院至今，爸爸已基本上纠正了通宵熬夜的习惯，每天早上坚持快走一小时，体重已减掉4公斤。农历新年元宵刚过，希望我爸能彻底调整作息，一直坚持下去管理好自己的身体。
通过爸爸这次住院，我对中医更有信心，更加相信中医师承的力量。我为自己选择学中医，能为家人的健康发挥作用而自豪。最后，祝愿所有的朋友们身体健康。
版权声明
本文来源“从道者医托丹娜”，作者/沫西，编辑/半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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