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四川凉山木里森林火灾和我国应急救援的思考
2019/4/9 21:00:00陈安 中国科学院北京分院

    

    2019年3月30日，四川省凉山州木里县境内发生森林火灾。火灾发生地点为海拔4千余米的原始森林。

     3月31日下午，四川森林消防总队凉山州支队人员和地方扑火人员共689人展开火灾扑救行动。在扑救过程中，受风力风向突变影响，突发林火爆燃，造成27名森林消防人员和3名地方干部群众牺牲。

    

     在世界范围内，森林火灾造成大量扑救人员牺牲的事件较少。因而，此次四川凉山木里森林火灾引起了广泛的关注，森林火灾和应急救援成为了热点话题。

     首先，消防指挥是非常专业的工作，应由专业人员负责。即使由非专业的工作人员临时指挥或联合指挥，也应通过专业人员的审查。

     在应急管理部成立前，我国的消防事业属于武警序列。公安部设有武警消防局，省区设武警消防总队，地市设武警消防支队，县市设消防大队或中队。2018年，应急管理部成立后，设立了隶属于应急管理部的消防救援局和森林消防局，分别作为消防救援队伍和森林消防队伍的领导指挥机关，承担相关火灾防范、火灾扑救、抢险救援等工作。消防指挥既要结合部队作战的特点，又要有抢险救灾的背景知识。

     指挥森林火灾救援，需要将军队指挥理论和火灾科学技术紧密结合、巧妙运用。这就使得森林火灾救援工作具有了专业性、综合性、系统性，需要专门从事森林火灾消防的工作人员进行应急指挥。即使由具备其他应急指挥经验和专业背景的工作人员进行森林火灾消防指挥也是远远不够的，在指挥工程中仍具有很大的不适应性，将面临很大困难和严峻的挑战。在这样的情况下，具有专业知识和丰富经验的消防指挥人员参与行动就显得尤为重要。

     第二，应急指挥是风险决策而非理性决策，决策的后果是难以预期的，现场决策是否合理也难以在事后加以评判。

     早在2015年，在天津滨海新区爆炸事故的抢险救灾中，就曾出现过公安消防人员24人、天津港消防人员75人、公安民警11人牺牲的惨剧。在当时的舆论中和后期的研究中，天津滨海新区爆炸事故救援指挥决策的合理性就曾被广泛质疑。在熊熊大火面前，是否应该派遣救灾人员进入危险区域抢险扑火？是否应该采取控制燃烧范围、等待火势自然消亡的策略？

     在此次四川凉山木里森林火灾的扑火救灾过程中，决策者也面临着同样的考量。大火无情，牺牲在所难免，救援人员的牺牲与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总要有所取舍。在自然灾害、事故灾难面前，无论做怎样的选择，后果都难以预料。在天津滨海新区爆炸事故和此次四川凉山木里森林火灾中，决策者都选择了积极应对火情、组织抢险救灾。虽然最终造成了救灾人员的牺牲，但由作为救灾人员本身的决策者承担了后果，社会舆论就不应该再有所质疑。

     最后，我国有关森林火灾的机理分析和技术研发尚不成熟，需要加强森林火灾相关的科研投入和产业支持。

     森林火灾突发性强、破坏性大、处置困难，在我国时有发生，是需要密切关注的自然灾害之一。而现阶段我国森林火灾的灾害机理尚不清晰，森林火灾的应急机制尚不明确。

     在此次四川凉山木里森林火灾中，对于直接造成救援场面失控、救援人员牺牲的林火爆燃现象有诸多解释，风力增大、风向变化、植被茂密、地势陡峭及其综合作用都被认为是林火爆燃的原因。但这些都仅为推测和猜想，并不是准确的解释。

     在此次救灾过程中，没有相应的设备对风力、风向、可燃物进行科学合理的检测与计算，不能预判林火爆燃的可能性。在林火爆燃后，仍只能进行常规的搜救，没有专业的设备处理突发情况。

     我国森林火灾的相关研究和实践演练都尚有巨大的提升空间。强化政策诱导力度，加大科研投入，培养专业人才，都是防范和抵御森林火灾的有效路径。

     反思此次四川凉山木里森林火灾造成30名救灾人员牺牲的事件，在我们哀悼牺牲人员、惋惜火灾损失的同时，也应清醒的认识到我国应急管理救援指挥和技术手段的不足。培养专业指挥人才、科学决策指挥、加大科研投入，是我国森林火灾防灾减灾的必由之路。

     (中科院科技战略咨询研究院研究员 陈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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