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懂了李鸿章,你或许就读懂了大国盛衰、天下兴亡
2023/3/18 7:50:11 牛弹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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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道光三年正月初五日(公元1823年2月15日),李鸿章生于安徽省合肥县东乡磨店乡。今年是李鸿章诞辰200周年。李鸿章是个极富争议的人物。

    

     第一位为李鸿章做传的学者梁启超说,“李鸿章为中国近四十年第一流紧要人物”,在梁启超看来,“夫李鸿章果足称为中国第一人与否,吾不敢知,而要之现今五十岁以上之人,三四品以上之官,无一可以望李之肩背者,则吾所能断言也。李之死,于中国全局有关系与否,吾不敢知,而要之现在政府失一李鸿章,如虎之丧其伥,瞽之失其相,前途岌岌,愈益多事,此又吾之所敢断言也”。对于李鸿章,大家的第一感觉就是他是那个签了一系列晚清屈辱条约的人,是个名副其实的“卖国贼”。但如果细读中国近代史,你会发现他是一个争议很大的人物。李鸿章之位置,乃晚清专政之朝。李鸿章之时代,乃三千年未有之变局。后人每论及李鸿章未尝不提,洋务、海军、条约。于其评论多为“弃战保舰、丧权辱国。李鸿章的宠辱,与传统中国的兴衰一脉相连。梁启超认为,如果不深入了解中国政治两千年变迁的大势及其近代际遇的本质,就不足以全面客观地对李鸿章做出评价。纵观李鸿章一生,其早年追随曾国藩,虽是一个读书人,却通过战功有了进身之阶;他盛年办理洋务、处理外交,是当时世界舞台上不可缺少的“中国角色”;他晚年割地赔款、丧权辱国,国人皆曰可杀,却能得到“文忠”的谥号。他在军事谋略上“成也淮军、败也淮军”。他创办淮军,使用洋操、洋枪训练军队,并运用部分西方军事制度管理军队,在国内战争中优势凸显、所向披靡,可以说在一定程度上,成为了国家军队近代化的开端。但他却练兵不练官,不学习西方战法。但在作战时,仍由淮军官员自己指挥,按照传统方法调度,军队平日所学先进军事知识基本上都没有用处。这也致使当时的国防主要力量--淮军在清法战争、中日甲午战争这两场对外战争惨败。兵是好兵,但将非好将,李鸿章的军事改革就在这两场战争中输得一败涂地。今天小编要推荐的这套书,是由肖仁福撰写的历史小说《李鸿章》。肖仁福的《李鸿章》还原了李鸿章个人的生平,李鸿章身处的时代,在中国历史上是一个极其重要的时期,不仅是新旧王朝的交替,也是民主主义与独裁统治的斗争期。

     李鸿章身为旧时代的代表,他的思想其实是颇为开放的。但是受制于教育和传统观念,他无法跳脱出固有的思维。在新旧交替的时期,凭一己之力,左右朝堂,让这个腐朽的王朝为自己和身后的家族带来荣耀。

     腐朽的制度终究会被历史的浪潮所推翻。身处历史浪潮中,他无疑也是一个悲剧人物。在种种重大历史事件之下的李鸿章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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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国藩门生故吏成百上千,真正被其认可的关门弟子唯李鸿章一人。李鸿章二十岁投奔曾门,随师学习理学和为人处事方法,继中进士,做翰林,仕途顺风顺水。曾国藩回乡丁母忧时逢太平军兴,受诏组建湘军,与敌苦战。

     师徒联手,化解一个个政治和军事危机,湘军得以发展壮大,步步走向辉煌。

     后在老师栽培下,独立门户,率淮军东征,保沪平吴,廓清金陵外围,湘淮楚三军共同发力,消灭太平军,挽清廷于倾倒。

     同样由曾氏扶持组建楚军功成名就的湘人左宗棠,在失去共同敌人太平天国之时,竟翻脸不认人,与曾国藩闹掰,势同水火,李鸿章却因湘军裁撤,成为老师替手,以淮代湘,承担起剿捻和国家防务重任。难能可贵的是,随后李鸿章身处高位四十年,三句不离我老师,致使曾国藩身后名声竟高过生前。

     李鸿章找对贵人,成就一生伟业,曾国藩选对替手,衰荣崇隆,人亡政不息,真可谓有其师,便有其徒,一时传为美谈。

    

     安徽在金陵眼皮底下,无论太平军北伐还是西征,皆首当其冲。李鸿章又为人裨将,做不得主,难有作为,却还是因功由七品编修步步升至三品按察使衔,算是没有白白浪费数年光阴。

     直到进入曾幕,由曾师奏建淮军,挥师东征,才犹如狡龙入海,方显英雄本色。湘淮楚三军合击金陵,大功告成,曾国藩封侯,曾国荃、李鸿章、左宗棠三人封伯。

     受封四人里,曾国藩能帅不能将,曾国荃能将不能帅,李左既是将才,又是帅才,实在难得。后曾国藩统兵剿捻,铩羽而归,李鸿章接过老师手里帅旗,仅用一年半时间,先后消灭东西二捻,声震朝野,更是无人能及。

     后来甲午一战,兵败如山,声名扫地,被人说成内战内行,外战外行。此战很吊诡,除光绪急于一战取胜,树立皇威,摆脱慈禧控制外,无人不盼北洋败北,好看笑话。

     也怪李鸿章雄居北洋二十五年,被朝臣视为盯中钉,肉中刺,都想借日军之手,灭掉北洋海陆防军,才极力怂恿少不更事的光绪,逼以防为主的北洋出兵朝鲜,与备战十年势在必得的日军决战。

     李鸿章心知朝臣用意不善,却迫于光绪压力,孤注一掷,以致全军覆没。朝臣皆大欢喜,对日本心存感激。战争祸首伊藤博文卸任首相后,有人竟提出重金聘其来华总理大清朝政。伊藤得闻,西渡来华,朝臣感其打散北洋海陆两军,由衷欢迎,盛情款待。

     湖广总督张之洞还把伊藤请到武昌,大开中门,敬若神明,不惜花费十数万两白银,日日欢宴,夜夜笙歌,弄得伊藤不好意思,大呼无功受禄,太过奢侈。张之洞笑而不语,心想你帮大清君臣灭掉北洋两军,拉不可一世的李鸿章下马,功莫大焉。

     由此看甲午之战,李鸿章以一人敌两国(日本国和清国),虽败犹荣,并不能掩其统军高手本色。

    

     李鸿章率淮军至沪伊始,便迅速组建洋枪队,在保沪平吴诸战中发挥出巨大威力。洋枪洋炮太贵,开支不起,又自设洋炮三局,仿制洋枪洋炮。

     后美商出售能造洋器的旗记铁厂,李鸿章赶紧接盘,与三局合并,成立江南制造局,开创中国洋务大业。

     从此李鸿章走到哪里,就把洋务办到哪里,中国自主经营的首条铁路,首根电报线,首座机器挖煤的矿山,首家机器纺织厂和造纸厂,首支股票,首家海外商店,甚至首盒国产火柴,等等等等,皆由其倡办。

     国人只知詹天佑主持修建中国第一条自主设计施工的京张铁路,被誉为铁路之父,不知詹天佑系曾李师徒奏派首批公费留美幼童,学成归国后,又是李鸿章把他招往直隶,安排到铁路总工程师英国人金达身边参与修建唐胥铁路和关东铁路,才本事渐长,后袁世凯总督直隶,让其独立自主修成京张铁路。

     詹天佑即是铁路之父,李鸿章自是铁路之爷。清廷能实现同光中兴,无疑得益于蓬蓬勃勃的洋务运动。洋务带来的好处多多,扩充军备,提升实力,还能增加就业和税收。

     因制造、航运、商贸的兴起,晚清财政收入成倍增加,富国强军目标基本实现,不然朝廷也不会动念修葺颐和园和圆明园,尽管此事遭受非议不少,但从侧面体现兴办洋务,确实给国家带来不少看得见摸得着的实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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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属农业大国,习惯关起门来,自给自足。军事上也只善陆战,不擅海防。遇到战事,最多在内陆江湖建几支水师,配合陆军作战。

     事实也是帆船时代,万里波涛胜过万里长城,不必担心海上来敌。谁知洋人发明蒸汽机,改帆船为轮船,开向中国沿海,要求通商贸易。

     天朝不进油盐,洋人以枪炮说话,国门因而洞开。李鸿章意识到大清仍欲闭关自守,独立于海洋时代之外,已绝无可能,奏建近代海军,固我海疆,同时加强外交斡旋,施展一硬一软两种手段,确保国家安全。

     北洋海军应运而生,大清一跃而为亚洲第一和世界第七的海军强国。奇怪的是清廷态度暧昧,白天视北洋海军为国家海防力量,夜里又觉得属李家军,担心李鸿章拥兵自重,公器私用。朝臣窥知清君矛盾心理,时不时找个借口向李鸿章发难,说他居心叵测,阴图不轨。

     翁同龢甚至借帝师权威和执掌户部便利,停拨海军年费和购置费,致使北洋海军很快被后起的日本海军超越。

     直到借日本力量,灭掉北海海陆两军,翁同龢之流才松下一口气,睡上安稳觉。不过不管怎么样,李鸿章开创近代海军先河,为后世建设新式海军打下基础,积累经验,做出范本。

    

     大清自视天朝上国,觉得洋人是未开化的蛮夷,根本没放在眼里。

     后被洋炮轰开国门,又畏洋如虎,谈洋色变,谁都不敢正面与洋人交往。唯李鸿章不怕洋人,觉得洋人比国人好打交道得多。

     有人说,李鸿章怕慈禧,慈禧怕洋人,洋人怕李鸿章。

     李鸿章为啥不畏洋人?

     用中国老话说,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只是李鸿章不愿跟洋人战,只愿跟洋人和,以便有利同分,有福共享。

     换言之,李鸿章知洋人,洋人也知李鸿章,彼此才谈得来,不像其他国人,不屑接触西学西物,与洋人观念不同步,思维不同频,也就鸡同鸭讲,猫跟狗辩,没法谈到一起去。谈不到一起就会闹别扭,相互掐架。

     洋人拥有坚船利炮,其实并不想打架,主要想为经商赚钱保驾护航。只有谈不拢,没法沟通,才不得不用枪炮说话,中国人再愚妄,枪炮声还听得懂。

     李鸿章深知洋人想法和做法,与洋人交往时才不卑不亢,只管围绕利益二字,讨价还价,能为国家争得一分是一分。

     满朝文武,为何只李鸿章一人知洋人,懂洋人?

     其实没啥奥妙,无非阅读人家。就在君臣埋首四书五经时,李鸿章坐在书房里,用耳朵“听读”美人毕德格用汉语译读欧美各国著作。

     一“读”就是八百多种,让李鸿章对世界大势和国际法则了然于心,与洋人交往时才毫无障碍,有时世界观比洋人还全面。

     李鸿章周游欧美各国,跟洋人聊制造,聊政体,聊民主,聊新闻自由,句句在行,头头是道,令人叹为观止。怪不得重武力更重智力的洋人敬仰李鸿章,把他与德国首相俾斯麦和美国总统格兰特并称为十九世纪世界三大伟人。

    

     李鸿章的角色太多,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其实李鸿章最重要的角色,还是工业文明的开创者。

     江南制造局和上海轮船招商局,是洋务运动标志性成果,意味着中国从此超越农耕文明,正式进入工业文明。

     工业文明使生产力得到大大提升,保障官民和军队供给,也提供大量就业岗位和活命机会,土地没法养活农民时,可以离乡进城务工,赚到比耕田种地更多的收益,犯不着聚集一起,杀富济贫,推翻朝廷。

     西器西技的输入和洋务运动的兴起,不仅保住大清,开创同光中兴局面,更让中国社会实现工业化,从此改变农耕文明周期性崩溃的宿命。

     面对特殊的历史时期和特殊的历史人物,妄下结论总显得浅薄,还需拉开时间长度和空间广度,以不同的方位和视角,进行多维观察,才有可能获取真相,认清本质。

     作者肖仁福,湖南省邵阳市文联原副主席,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国家级少数民族文学奖“骏马奖”获得者。

     写过多部影响深远的长篇小说,又修过方志,勤习文史,潜心钻研晚清史和曾、李师生事迹,穷十年之功,写出了五卷本《李鸿章》。

    

     清朝结束至今百余年,中国已非当时的中国,世界亦非当时的世界,有了从高处和远处回望晚清及其人物的条件,再以固有的一朝一代的兴亡为标准,拘泥于一时一事的得失和成败,用忠与奸、功与过、正与邪、爱国与卖国之类二元对立概念,贴标签,画脸谱,难免天真和荒谬。

     不得不说,在数千年农耕文明的强大惯性下,李鸿章及其同道们以巨大的勇气和智慧,把傲慢无知、自大幼稚、肥胖虚弱的中国推向工业文明,融入世界大潮流,实乃不幸中之大幸。

     硬要给李鸿章下结论,也只能说他既是儒家传统的卫道士,又是西洋理念的接盘侠;

     既是破败清室的看家狗,又是紧闭的国门的开锁匠;

     既是固化的旧秩序的维护者,又是破冰转型的新时期的拓荒牛;

     既是抱残守缺愚昧讨打的替罪羊,又是在满汉洋多种文明相互碰撞击杀的刀尖上跳舞的悲情英雄。

     从文明发展的角度看,李鸿章是推动中国大变革的具有划时代创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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