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底新冠研究重大丑闻中的三位作者，同一团队2篇文章同日被柳叶刀和新英格兰
2020/6/12 8:24:34 老陈医聊
6月5日，《柳叶刀》(Lancet)和《新英格兰医学杂志》(NEJM)同时撤回了由相同作者团队发表的两篇重量级论文。其中Lancet发表的关于羟氯喹在新冠治疗中无效的结论直接导致世界卫生组织暂停了羟氯喹的全球合作临床研究。
由于羟氯喹本身在新冠中的治疗作用就有极大的争议，而且最近陆续发表的三篇大型临床研究论文也不支持将羟氯喹用于新冠的临床治疗，但是如果是基于假论文而得出真结论的话，那实在就太有戏剧性了。但是，事实远比想象更魔幻，因此Science杂志在事件发生后的文章称其为新冠中爆发的第一丑闻。
更加有意思的是Mandeep Mehra，Amit Patel和Sapan Desai作为这两篇重大研究文章的共同通讯作者，此前从未在同一个机构里工作过，甚至合作写文章也是第一次，但是这第一次合作竟然写了2篇文章，并分别发表在无数医学工作者梦寐以求的两大顶级期刊上，然后又在同一天被集体撤稿。
NEJM前首席编辑Jerome Kassirer说，通常知名论文的共同作者有共同的学科领域或明确的专业联系，这种表面上没有任何交集的合作实在是“completely bizarre”。
首先要介绍的是整个事件的主角：Sapan Desai
Sapan Desai作为Surgisphere数据公司CEO，的确拥有一些与众不同的技能。比如，University of Florida外科系主任Gilbert Upchurch说他从未见过Desai，但仍然远程指导了他，并与他建立了在线友谊。而且Upchurch甚至称赞Desai是“令人惊奇且有才华的年轻血管外科医师”。
Desai曾经写过科幻小说博客，希望找到最便捷的途径，使人类在太空中建立有意义的存在。不过这个博客不再更新了。Desai在学生时期曾获得过美国国家卫生研究院(NIH)的一些小额资助，用于研究前庭系统。
而这次最有争议的公司——Surgisphere，则是Desai于2007年加入Duke University创建的。Surgisphere最初的产品是医疗指南和教科书，不过Desai对外表示公司成立之初就致力于大数据项目。后来，Surgisphere似乎已将工作转移到开发可用于研究的医院记录数据库中。因此，这次新冠爆发时，Desai宣布他的数据集可以回答有关治疗功效和安全性的关键问题。在5月22日Lancet发表了那篇著名的羟氯喹会增加COVID-19患者死亡率的论文之后，他曾宣称，有了这样的结论，难道还需要其他的随机对照试验么？5月25日，WHO果然暂停了羟氯喹治疗COVID-19的临床研究。
但是，在Lancet和NEJM的论文发表之后，研究人员立即发现了数据中的异常现象。除了饱受争议的学术问题之外，人们怀疑，一家只有11个人的小公司怎么去说服遍布全球六大洲数百家大医院提供受到法律保护的患者数据。
事实上，尽管Desai一再承诺允许对Surgisphere进行独立审核，但该公司以保密为由，拒绝发布原始患者数据和与医院的协议以进行审核，因此没有人可以验证其数据库的真实性。而且，到目前为止，没有一家医院承认与Surgisphere公司合作。
Desai关于他声称拥有两个博士学位，一个硕士学位，以及与主要大学和医学院有很好的关系的说法，由于一直没有具体的证据，所以长期受到质疑。目前这些关系中的一部分已从他的网站和个人资料中删除了。著名的医学出版公司Elsevier正在对Desai发表在他们旗下期刊的其他论文进行审查。
关于Desai本人的评价也很分裂。有人说他作为外科医生具有很高的临床能力。有人说他是有风度的绅士。也有人说，几乎每个认识他的人都不喜欢他。
其次是中间人：Amit Patel
Amit Patel的经历也比较复杂。他2008年开始在University of Utah工作。然后2016年开始在Universityof Miami工作，但是他的学术所在地还是University of Utah。Patel也担任心脏瓣膜公司Foldax的医学顾问，公司的网站将他描述为“University of Utah医学院心胸外科分院的外科教授，并担任该大学的临床再生医学和组织工程总监。”Patel在推特上说，他通过婚姻关系与Desai挂上了钩。
University of Utah确认Patel在那儿任职。他的University of Utah档案中显示Patel有100多篇著作，但是诡异的是，近2/3的著作是由他和同样也姓Patel的科学家共同撰写的。不过目前这个页面已从大学网站上删除了。
根据NIH数据库，Patel从未构获得过NIH资金支持。在最近被撤稿的2篇论文之前，他最著名的文章之一是2016年Lancet上的一篇论文，该论文报道了从患有晚期心力衰竭的人的骨髓中提取干细胞然后再注射可以减少导致死亡或住院的心脏病事件增加了37%。这个临床试验据说被称为“迄今为止最大的心力衰竭细胞疗法试验”。尽管取得了这么明显的成果，但是赞助公司Vericel却可疑地不再开发用于心脏病治疗的干细胞了。
负责布莱根妇女医院心血管介入项目的知名研究人员Deepak Bhatt说他不认识Patel。耶鲁大学小儿心胸外科医师PeterGruber曾经在他的LinkedIn页面上认可了Patel，但是他说那是大约十年前，他与Patel有过接触，不过不了解他的详细工作。
总之，Patel看起来是个真实的有一定名望的人物，不过当需要确认的时候，这个人物又好像在哪里都不那么真实。University of Utah发言人说，Lancet和NEJM撤稿的当天Patel就离开了学校。
最后是老实的受害者：Mandeep Mehra
在这三人中，Mandeep Mehra是最货真价实的科学家了。Mehra发表了200多篇学术论文，是The Journal of Heart and Lung Transplantation的编辑。2012年之前是Universityof Maryland心脏病学系主任，现在是著名的哈佛大学布莱根妇女医院(BWH)心脏外科教授，在心血管病学和心脏移植方面享誉国际。
Mehra是两篇撤回论文的第一作者，也是三人组中唯一发表个人道歉声明的人。Mehra说他了解Surgisphere是一家私有公司，据称拥有来自世界各地医院的数据，他觉得可以利用这些数据来回答Covid-19大流行时提出的重要公共卫生问题。Mehra说：“对于我来说，现在很清楚，我希望在迫切需要的时候为这项研究做出贡献，但我没有做足够的工作来确保数据源适合这种用途。为此，无论是直接还是间接的破坏，我都感到非常抱歉。”BWH和哈佛大学拒绝透露是否会对Mehra在论文中的角色进行进一步调查。
Mehra在BWH提供的声明中说，他首先遇到了这个三人组中的Amit Patel，然后Patel将他介绍给了血管外科医师，Surgisphere的创始人Sapan Desai。不过也许Mehra和Patel之间不是简单的认识，期刊上的披露也表明，Mehra曾经获得过基因治疗公司Triple-Gene的一些补偿，而Patel则是这个公司的创始人。
考虑到Mehra的学术声誉，很多研究人员并不认为他会去有意识地去参加造假。也许他只是“天真”地相信了朋友的一些话。如果考虑到Surgisphere公司数据库中的海量数据，很难想象有人能制造出这么多的东西。因此，Mehra也许是无辜地被利用了？
不过很多科学家也指出，也许Mehra确实对朋友毫不怀疑，但他毕竟是一名科学家，并且打算使用数据完成一个具有重要意义的项目，那么他应该在一开始就知道数据意味着什么，而他自己有什么样的底线。
这么看来，整个事件好像是一对连襟忽悠了一个教授。不过，雪崩之下，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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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信息来源：
https://www.thelancet.com/journals/lancet/article/PIIS0140-6736(20)31324-6/fulltext
https://www.nejm.org/doi/full/10.1056/NEJMc2021225
https://science.sciencemag.org/content/368/6495/1041.summary
https://www.wsj.com/articles/authors-retract-study-that-found-risks-of-using-antimalaria-drug-against-covid-19-11591299329
https://www.theguardian.com/world/2020/jun/10/surgisphere-sapan-desai-lancet-study-hydroxychloroquine-mass-audit-scientific-papers
https://www.the-scientist.com/news-opinion/lancet-retracts-surgispheres-study-on-hydroxychloroquine-67613
https://www.sciencemag.org/news/2020/06/whos-blame-these-three-scientists-are-heart-surgisphere-covid-19-scandal
https://www.usnews.com/news/top-news/articles/2020-06-04/study-authors-retract-influential-lancet-hydroxychloroquine-article
https://www.statnews.com/2020/06/07/researcher-involved-in-retracted-lancet-study-has-faculty-appointment-terminated-as-details-in-scandal-emer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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