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到底要吹走什么
2022/2/28 经济之声财经夜读

    

     今夜,主播刘静为你读书,点击音频,边听边读

     水的波纹一如湖的笑容;芭蕉叶子转身抖落了一夜的露水;晃动的野菊花仿佛想起难以置信的梦境;

     旗帜用最大的力气抱住旗杆,好像要把旗杆从土地里拔出来——它们遇到了风。

     风同时用最大和最小的力量吹拂万物。它吹花朵的气流与人吹笛子的气流相仿。

     风竟有如此温柔的心,这样的心让湖水笑出皱纹。风从湖的脸上掀起一层皮,让它笑。

     风到底想干什么呢?

    

     风让森林的树梢涌动波涛,让树枝和树叶彼此抚摸。风在树梢听到自己的声音变为合唱,那声音如同发自脚下,又像来自远方。

     风想干什么?风不让旗帜休息。旗帜的耳边灌满扑拉拉的声响,它以为自己早已飘向南极。

     风从世界各地请来云彩,云把天空挤得满满当当,风是手艺人,为云彩正衣冠,塑身材,让云如旧日城堡,如羊圈,如棉花地,如床,如海上的浪花,如悬崖,如白轮船。

     风让云的大戏次第上演,边演边混合新的场景。

     而风,没忘记在地面铺一条光滑的气流层,让燕子滑翔。

    

     风喜欢看到燕子不扇翅膀照样飞翔与转弯,风更喜欢看燕子一头冲进农舍房梁的泥巢里。

     风吹麦地有另一副心肠。它摩挲麦子金黄的皮毛,像抚摸宠物。麦子是大地养育的奇迹之一,黄金不过之二。

     大地原本无好恶,无美丑,无奇迹。大地养育毒蛇猛兽,还会分别万物吗?

     可是麦子不同,麦穗藏的孩子太多,每条麦穗都是一大家子人。

     麦粒变成白面之后,世上就有了馒头、面条。植物里,麦子举止端庄,麦穗的纹样被人类提炼到徽章上。

    

     风吹麦地,温柔浩荡。风来麦地,像把一盆水泼过去,风的水在麦芒上滚成波浪。

     风一盆一盆泼过去。麦浪开放、聚拢,一条起伏的道路铺向天边。麦穗以为自己坐在大船上,在颠簸中航行。

     风从西伯利亚向南吹拂。

     春天,风自苔原的冻土带出发,吹绿青草,吹落桃与杏花的花瓣,把淡红色的苹果花吹到雪白的梨花身上,边跑边测量泥土的温度。

     风过黄河不需桥梁,它把白墙黑瓦抚摸一遍,吹拂江南蛋黄般的油菜花,继续向南。

    

     风听过一百种几里呱啦的方言,带走无数植物的气息,找到野兽和飞鸟的藏身地。

     风扑向南中国海,辨识白天的岛屿和黑夜的星星,最终到达澳大利亚的最南端。

     在阿德莱德的百瑟宁山,风在北方的春天见到这里的秋天。

     我至今尚未见过风,却时时感到它的存在。沙尘不是风,水纹不是它。

     风长什么样呢?一把年纪竟没见过风。

     风与光一样透明,一样不停歇,一样抓不住。不知不觉,风吹薄了人,吹走了人的一生。

     作者:鲍尔吉原野 丨 编辑:晓 月制作:肖 蕾 丨 监制:刘 静部分图片来源网络,在此向原作者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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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主播

    

     中央广播电视总台经济之声主播

     刘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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