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骨柏林》Vol.2 永远的Kreuzberg
2014/2/23 9:57:36 近似于透明的深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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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的Kreuzberg
柏林很大。因为二战时候城市遭到轰炸而变得面目全非,而柏林墙倒塌之后东西两个城市合并,导致了柏林不像欧洲其他那些城市那样拥有一个清晰的市中心。柏林分了很多区,每个区几乎都有自己眉眼鲜明的风格,各自拥有自己的文化脉络。Kreuzberg是城市西南面的一个区,它很少出现在各种旅游手册上,却毫无疑问地成为柏林最酷的一个区。
柏林的地下文化中心沿袭着那么一个发展规律:土耳其人发掘了远离繁华商业区的贫民窟----因为租金便宜和异域风情,艺术家们和学生们跟随着找到了这里----然后这一带成了地下文化的天堂,充满了各种光怪陆离的小店、咖啡馆和各种露天派对----一个新的乌托邦逐渐诞生了。
Kreuzberg就是这样一步步成了柏林嬉皮文化和艺术中心。投奔柏林的年轻人,十有八九是冲着Kreuzberg去的。现在这里因为各种慕名而来文艺青年嬉皮和艺术家过剩,导致房租上涨得很厉害,于是他们正在寻找新的乐土。
因为某一种巧合,我每次去柏林都住在Kreuzberg,而且都住在同一间公寓里。尽管它的主人换了三拨----最初我去看望在柏林实习的好朋友Romi,她告诉我房东Eli去度假了。之后Eli去维也纳读心理学,我介绍了我楼上的空房间,于是我们成了邻居和密友。后来我维也纳最好的朋友Linda搬去柏林,又租了Eli的空置公寓。三个分别在不同时代住在那套公寓里的好朋友----来自南美亚洲非洲三块大陆的三种肤色,他们和欧洲这间小公寓的故事,也是国际化而人口快速流动的柏林的一个小小缩影吧。

这间小公寓是我在柏林的家
推开窗看到的风景

每天我被阳光投影在墙壁上的光线催促着里醒来。

房子的主人Eli,埃塞俄比亚裔德国人。是我在维也纳时候的邻居兼密友。在那个寒冷抑郁的冬天里,我们消磨了无数个夜晚在小酒馆里讨论各种心理学和哲学。我一直觉得她性感和聪明得不像话。
第一天到柏林,Romi就迫不及待地拉着我体验一下“Kreuzberg style”的夜生活:买了食物,我就就被拉着席地而坐在运河上的一座桥面上。这里的年轻人习惯了席地而坐,每个人都拿着啤酒,三五成群地散落着,而过往的自行车都要曲折而小心翼翼地绕开他们。他们自己带着音箱,大声放着音乐。喝到酣处,不管认识不认识,大家一起开始跳舞。有的时候来个DJ搬来自己的设备开始现场打碟,大家就一直狂欢到天亮,据说这是十分司空见惯的事儿。你可以说这是一个精神病的乐园,我更愿意说这就是柏林的精神---我生造了一个词语,称之为Sharism(分享主义)。陌生人在一起,分享自由的空气,月光,音乐,快乐和朋友。这个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是免费而值得一起分享的,我确信这一点,比如阳光,比如思想。

这座桥在白天阳光下的样子,从傍晚时分开始这里簇拥着年轻人
而Kreuzberg只要充满阳光的白天,运河两岸的斜坡草坪上永远充满了年轻人。 我每次经过小广场上的一个杂货铺换着牌子提一瓶啤酒出来。 和欧洲任何一个城市不同的是,柏林24小时都可以找到这样的小杂货铺,架子上陈列着无数种口味的啤酒和各种千奇百怪的饮料,比如一种叫做Beer mate(啤酒伴侣)的东西,味道类似于黑松沙士;还有一种用啤酒和可乐1:1兑出的奇葩饮料,我在中国常常自己兑着喝以慰“乡愁”。

这是我最爱的一种 樱桃味道的轻度酒精饮料:)

左图是我在阳光好的日子里例行晒太阳的时候的标准配置
提着饮料,晃晃悠悠地走到草地上,仰天躺下。有人在碧绿的草坪上铺开了红色格子的野餐布;有人抱着吉他唱自己新写的歌;有人正阅读;有人什么也不做。每个人脸上都是微笑着的,微笑是最美好的语言,它可以打开陌生人的隔阂,在这里你可以和旁边的人随意交谈,没有人会把这个当作是唐突冒失的行为。到日落的时候,你就可以认识一堆朋友,满载而归。这里很少有人关心你的社会身份,却可以像熟悉已久的朋友那样,分享一段旅行经历和故事,顺便邀请你一起去某个派对或者某个朋友家的小型演奏会。然后朋友再通过朋友,一不小心你就认识了一大群人。我29岁的生日是在柏林度过的,在柏林呆了半个月,居然也能邀请到一小群人来为我庆祝生日。




即便你是个不甚主动的人,在柏林只要认识一个人,马上你也就会认识一群人。有一次我约见从前读书时代一个搬到柏林工作的阿尔巴尼亚的学长。在柏林呆了几个月他染上了柏林的风气,直接让我去他正要拜访的一个朋友家见面。然后我就莫名其妙地在了一个陌生人的告别派对上,和屋子里的某个美国的留学生聊完了二战历史和嬉皮运动之后,觉得气味很是相投,晚上就顺带上了一个刚放下行李搬进来的法国人和另外一个冰岛女生去不远的一个小酒馆里欣赏一场精彩绝伦的小型爵士音乐会。在现场我又遇到另外几个住在柏林的大学学长,意大利英语德语混在一起说得舌头打结。
还有一次正和朋友在街上瞎逛,忽然一辆经过我们的自行车在不远处停下来,用西班牙语回头喊了一声“Hola”(你好)。朋友是西班牙人,立马条件反射地回应。这个土耳其人就笑嘻嘻地说:这里的人什么国家的人都有,我知识想试试----用西班牙语叫一声总有人回应的---很高兴认识你们。我们被他的无厘头搞得哭笑不得,他立马就很殷勤地约我们去参加他正要去的小型聚会----“过来认识点新朋友吧,他们都很有趣的!”

形形色色在太阳和草地下热爱生活的人们。很多生活中的照片我是用卡片机和手机拍的,所以画质不佳,见谅:)
经历了嬉皮雅痞,摇滚的一代,迷茫的一代,垮掉的一代,烂掉的一代...种种亚文化标签之后,现在欧洲的年轻人骨子里是积极的。他们总是挂在口上的话是“I want to meet new and interesting people,wanna have more experience(我希望遇到新的有意思的人,希望拥有更多的经历”)。他们敞开视野和心扉接受一切新鲜事物,不论成败结果,以一种经验导向的态度尝试各种体验。在找到人生方向之前,他们选择以主动的姿态和这个世界短刃相接,从而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而不再是被动地沉沦于迷惘。那些被认为是酷和有趣的、以及受到普遍欢迎的人,和金钱学历外貌统统无关,而是那些拥有丰富人生体验和故事的人。
正如德国Wanklmut那一首在全世界风靡一时的Techno歌曲,有个沙哑撕扯的女声在唱 “穿越过人生的那些苛责,愧疚,痛和伤害,还有遗憾...有一天,亲爱的,我们都会老的,都会老的,但是想一想那些可以被我们讲述的故事” 。这段歌词是如此深入人心,有一年柏林的Fusion音乐节上几乎所有的DJ都重混音了自己的版本。
我们努力生活,去尝试,去体验,为的是老的那一天,我们拥有大把故事可以说,可以骄傲地像杰克凯鲁亚克那样在自己的墓碑上写上“嘿,老兄,他的一生没有虚度”。

在运河边草坪上的那些个下午,你看着蓝的天,白的云, 运河里的天鹅的姿态和身边的人们一样悠闲,这个时候你会发自肺腑地觉得生命真是美好。


当然你也可以沿着河堤散步,不时哪里就飘来一阵人们自弹自唱的乐声,你可以驻足倾听一会,或者干脆加入他们。有的时候我问朋友借了自行车,穿过岸边那些风格不同却都可爱特别的小咖啡馆,遇到阳光正好在哪家的院子里铺下美好的细碎斑驳,可以停下来喝一杯2欧元的拿铁,翻一翻关于地下音乐的杂志和二手市场的信息,和隔壁桌陌生人聊一会中世纪的宇宙观。

Kreuzberg运河边如诗一般惆怅的暮色
树林里总是会有几张桌子组成的、简陋的、德国人叫做啤酒花园的地方,那么坐下来要上一杯, 有的时候能在邻座能打听到哪家人正在搬家贱卖家具,可以立马决定就去看看,往往能以极低廉的价格淘到你喜欢的小玩意。

啤酒花园(Biergarten)图中是好朋友Giulia和Ingo Photo by Romia
再往前走是一段散布着废弃工厂的小路,那些工业主义风格的建筑都被改造成了艺术家的工作室或者是独立的小酒吧,还有贩卖一切你穷尽想象力才能想到诡异物件的小店。


无意中看到的小店门口,三种颜色冲撞看起来很像一面倒过来的意大利国旗。

墙面上都是花花绿绿的涂鸦,柏林高密度的艺术家群体和特殊的街头艺术氛围让柏林的涂鸦艺术价值特别高,比如柏林墙的遗址,被邀请而来全世界的艺术家填满,成了一座以“西岸画廊”命名的艺术走廊。你常常能在街头的涂鸦上看到名家之作,或是那些能让你灵感迸发、会心一笑的妙语神作。我和Romi某一天就因为发现了我们在意大利读书那个城市最有名的艺术家的涂鸦而激动不已。

这幅Watergate俱乐部门口的巨幅涂鸦,作者来自于我和Romi读书的那个城市的艺术家Blue,他被Bologna的年轻人认为是城市的骄傲
这里簇拥着全世界各地的人,那些街边的小店里,你可以找到任何东西----土耳其开的烤肉铺,意大利人开的衣服店,vintage的首饰,印度和尼泊尔的香料,美国的模型, 西藏的音乐CD,日本的漫画,希腊的肉串,中国的炒面...更多的则是各种手工制作的原创。 街口有一家提供价廉物美的自助早中饭(brunch),到了周末我和朋友就来饕餮一番。在柏林的时候,我和这里的年轻人一样不修边幅,穿得自在随意,披着一块破布当作披肩,朋友就笑我捧着碗坐在路边的样子仿佛是一个流落街头的乞丐。对面有一家卖韩国炸鸡的店叫做crazy chicken(疯狂的鸡),Crazy的级别代表着辣的程度的不同,不过我从来也没有勇气尝试那个Extremely crazy chicken(非常疯狂的鸡),我怀疑我吃了也变成一个极度疯狂近而歇斯底里暴走的女人了。

我的流落街头造型

我极度怀念柏林周末阳光下的Brunch Photo by Linda
G?rlitzer Park里有因为从前二战轰炸柏林的时候留下的弹坑的痕迹而形成的很大一块凹陷,而现在被绿茵覆盖,仿佛战后和平和自由的气氛落在满目苍夷的战争的创口上,如今看不出一点痕迹。这里和运河边一样,草坪上坐满了年轻人,各种国籍各种肤色,大家悠闲地晒太阳,弹琴唱歌掷飞盘喝酒读书。





Linda,出生于亚洲,长大于非洲,现在生活于欧洲:)我们在维也纳一见如故。
一个阳光浓郁的午后,我和一群驻扎在柏林的来自全世界各地的艺术家们相约一起来公园里野餐,草地上铺满了波兰的炖鸡,葡萄牙的馅饼,阿根廷的甜点,德国的香肠...当然还有我做的中国的蛋饼。大家海阔天空地聊创作聊生活聊各种文化背影的冲撞,我还记得那个来自葡萄牙的新媒体艺术很诚恳地看着我说“你知道你不是一个人在坚持,我们都要加油!”

然后我又被附近一对抱着吉他的土耳其少女的歌声吸引,加入她们一起唱歌。这就是很平常的一个在柏林的下午。


Romina,我们亲昵地简称她为Romi,一个伟大的戏剧演员。来自阿根廷,是我读书时代最好的朋友,最有共鸣的灵魂伴侣。她是我见过最有正能量最具有博爱精神的人。
后来我在中国遇到来自柏林的Flo,因为Berliner的鲜明特征,我们几乎在第一时间就成了好朋友,还在去年夏天一起搭顺风车穿越丝绸之路。他曾经在公园入口的那个咖啡馆打工,我一愣说“你是说那家我总是去借厕所的咖啡馆?没准我当年问的就是你!”

Flo,我严重怀疑从前在柏林的时候我总去借厕所的时候问的就是他。这张盗用他FB头像,他在柏林的照片。
出了公园沿着Heckmanufer小路一直走,旁边是一大片废墟,几处令人惊艳的巨大涂鸦,这里是街头艺术家的乐园,你永远可以看到拿着颜料走来走去的人们和踩着滑板呼啸而过的少年。




再走几步就是Spree运河,穿过砖红色双层的Oberbaumbruke大桥就是从前的东柏林的华沙大街了。

Oberbaumbruke大桥

从东柏林远眺Oberbaumbruke大桥和Kreuzberg,从前这就是两个世界。

而在Kreuzberg的另外一头,被称为Kreuzberg心脏是一个小小四方街区,遍布着各种小酒馆小咖啡馆和柏林最出名的同性恋俱乐部。我和Eli常常就坐在沿街的那一家她少年时代打工的小咖啡馆里聊天,看着过往各种打扮古怪的行人走来走去。Eli抱怨“艺术家总是找便宜的街区,虽然他们把这里弄得很酷,可是有一天我看见双层旅游大巴都开进来了还是被震撼得很错愕。”
艺术家把这里弄得很酷,Kreuzberg从来不缺乏艺术气息浓厚的地方。比如过去几个街口中心有一片被弃置的荒地,几个艺术家把它们改造成一个种植有机蔬果的大棚(这可是在市区!)搬来几个集装箱改成舞台和售卖咖啡的吧台,定期举办露天的小型独立音乐会,咖啡和简单的素食都以低廉的价格出售。他们公开义务招募志愿者对菜园进行管理,蔬果对他们低价出售,出售得来的资金用来运营这个地方

这个“试验田”里用集中箱改成的舞台,经常举办小型演出
还有一些千奇百怪的酒吧和咖啡馆。有一个优雅的中国女人开的一家咖啡馆里每一把椅子都是不一样的,她说她经常去各种二手市场收集复古椅子,也会跑去东欧四处寻找带有明显冷战年代风格的旧沙发。我的学长带我去过一家冷战时期艺术家工厂改造的酒吧,肮脏破旧,可是细节处处让人会心一笑。旁边有一家出售据说是全世界最好吃的土耳其肉夹馍,要排队2个小时才能等到,也算是Kreuzberg壮观的一道景色。



最后一张是这个每一把椅子都不同的咖啡馆,可惜这里看不见各色椅子。我很喜欢这里的冰块,看起来好像荔枝。
艺术家的工作室散布在Kreuzberg,每个月有一天是政府举行的艺术家工作室开放日,所有的工作室将免费对公众开放,如同一个个小型画廊。你会惊喜地发现原来楼下的家具店旁边的那个永远关着门的房子里住着一个做奇怪装置的艺术家。第一次去柏林的时候朋友Romi业余在为土耳其艺术家Koken当助理,于是我那一阵子就厮混在他们的艺术家群落。一年后我们又一起为Koken在瑞士Wintertur的市立美术馆的展览做助理。Koken的态度特别触动过我,他说----我不在乎我是不是一个成功的艺术家,在那之前,最重要的是我们应该先做好一个真诚而善良的人,一个不辜负所承受之爱好朋友。

在瑞士Koken的展览上,左起:好朋友Marco,Koken,Romi和我
艺术家和留学生构成了柏林庞大的流动人口,我在上面之所以不厌其烦地方罗列各种国籍也是为了说明这一点。这两个群体加上土耳其人、近几年大量政治移民的西班牙人,导致了这里消费低廉。土耳其超市出售价廉物美的产品;一般超市每天也会把那些包装破损或者即将过期的食物整齐地放在某个指点地点供需要的人免费领取。柏林人不认为去捡那些食物是一种令人不好意思的行为,相反,这样做既省钱又环保,非常实用主义。运河边每到周四还有一个市集,贩卖人们自己生产的蔬菜水果和肉类,还有来自各个国家的小贩制作的特产小吃(你甚至可以买到新疆的馕!),也有流浪的吉普赛人打扮的嬉皮们出售手工的饰品,衣服以及尼泊尔印度风格的传统衣物,以及街头艺术家的弹唱---身边总是围坐着其乐融融一起大声唱歌的人们。重点是到了三四点左右,所有的东西都以极度惊人的折扣出售,比如一欧元(8元人民币)可以买到6个芒果或者一大盒猕猴桃。

好朋友Bea在市集上,她是一个在德国出生长大的意大利人,从前也在柏林生活过。(Photo by Romina)

市集上的街头艺人,大家就席地围坐着欣赏。
这几年大量涌入的西班牙大多是因为经济不景气和丧失民心的政府而被迫背井离乡的。他们也没有闲着,每天都在Kreuzberg的中心区域Kottusser tor一带煽情演讲控诉西班牙政府,要不然就大街小巷的游行抗议。Protest culture(抗议文化)也是外来移民众多的Kreuzberg以及柏林整个城市的特色。柏林每天都有人在组织各种各样的抗议,这是民主的一种体现,内容从政治事件,人权,种族,到拆不拆一堵建筑。那些口号和宣传极尽感染力,柏林的反骨在此反应得淋漓尽至。人们见怪不怪,有旁观的,有被煽动加入他们的,更多的不管主题就来凑热闹的,仿佛只是找借口在一个盛大的流动派对上肆意撒野。于是我就收到过那么一张明信片,画面上是各种各样的抗议游行图片,中间写着“来自柏林的问候”。

钉在我墙上的这张“来自柏林的问候”的明信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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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轶
摄影师,策展人。从事影像创作(摄影&Video),Audiovisual arts(Visuals & DJ) 以及写作。嬉皮风格的旅行者是她的终身职业:)
曾游学欧洲多年,毕业于意大利博洛尼亚大学艺术管理专业,曾在奥地利维也纳从事Audiovisual arts.
热衷于研究社会学人类学心理学以及跨文化跨学科研究,在各种大学里把理工科文科艺术科以及经济管理都学了一遍,是个书呆子气十足的技术宅,立志当一个呆萌的学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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