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第一个休掉皇帝的处女皇妃:若灵魂不自由,则肉身亦将无处安放。
2017/12/28 洞见

    

    

     作者:女老师黄小邪

     来源:妳读(ID: niduDJ)

     平凡人最为忽视的,却是她终其一生追求的。

    

     八十六年前,末代皇帝溥仪的淑妃文绣,以决然的姿态签署《离婚协议书》。

     5000年来,她是中国唯一一个公然向世人宣布:“休掉”皇帝的女人,史称“刀妃革命”。

     皇权地位,名利浮华,文绣全都不要了,任凭世人冷嘲热讽,攻击践踏,她始终态度坚决。

     文绣在《大公报》上表下这样的离婚决心:

     “我到现在还是一个老处女,素常受尽虐待,现在唯有请张律师等依法保障我应享的人权罢了。”

     此言一出,惊世骇俗,如一枚炸弹投入遗老遗少族中,自古以来皇权地位根深蒂固,从来只有男人休掉女人,一个妃子竟然要休掉皇帝,真是反了天了!

     文绣在冷宫深院里,曾有过这样的心境:

     女人有三个阶段,懵懂时向往天真爱情,年轻时沉迷名利浮华。真正成熟的女人,才知道,灵魂的自由才是最可贵的。

     她虽时年才24岁,却过了9年的无性亦无爱、备受冷落、牢笼一般的婚姻,生不如死。

     如果身体不自由尚可承受,一个女人心灵上的牢笼,才是最致命的。

     若灵魂不自由,肉身亦将无处安放。

    

     文绣照片

     01

     文绣字蕙心,她自号爱莲,愿自己像白莲一样清澈而自知,她是蒙古族鄂尔德特氏,父系是正宗的镶黄旗,她生于北平方家胡同锡珍府邸。

     童年时,她眼看家中宾客济济,大戏台子看戏,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她是长女,曾过着格格一样金枝玉叶的奢华生活。

     世事难料,父亲去世后,家道衰落,母亲蒋氏带三个女儿析居花市,她们从星辰陨落到平民,甚至是贫民,母女四人自此挑花为生。

     8岁时,母亲送她去花市私立敦本小学,为她取了新名字:傅玉芳。

     她从此爱上了读书。

     先生赞她天资聪颖,机智好学,又深谙事理,不愧是大家闺秀。

     有一天傍晚,她如常和母亲妹妹们一起挑花,母亲忽然放下手中的剪刀,“文绣,你愿不愿意嫁给皇上?”

     文绣愣住了,虽然知道婚姻大事父母做主,媒妁之言,但嫁给皇上,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成为皇上的女人,你下半辈子就能享福了,不用再受苦了。”母亲拿起剪刀,修掉一根玫瑰枝上的刺。

     “皇帝不是退位了?大清不是不在了吗?”

     “不,还在。”母亲的目光灼灼。

     文绣那时才13岁,并不懂嫁人的真正含义,她只知道,格格郡主们出嫁,都是蒙着红盖头,风风光光,体体面面的。

     她想到童年时,四个佣人在侧的幸福时光,懵懵懂懂点点头。

    

     其实,她同不同意根本无关紧要。

     文绣的五叔华堪早就将她的照片送入宫中,在一个沾着潮湿露水的早晨,对男女之事毫无兴趣的皇帝溥仪,在端康太妃和静懿太妃口干舌燥的游说下,瞥了瞥厚厚的照片,看似随意地抽出来一张,用铅笔在上面打了个圈。

     这个女孩不是别人,正是文绣。

     照片中的文绣并不漂亮,却不知怎么的就入了溥仪的眼,用他的话来说,“看她特顺眼。”

     端康太妃并不满意,又拿出一张更漂亮的女孩照片来游说溥仪,他为了尽快结束结婚这件无聊的事,便又在婉容照片上打了个圈。

     两个铅笔画成的圈,让两位素无交集的女人,因为同一个得不到的男人而交锋。

    

     02

     婉容漂亮,文绣不漂亮。

     婉容活泼,文绣内秀娴静。

     婉容是皇后,文绣是淑妃。

     婉容留过学,文绣挑花为生。

     仿佛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的黯淡,13岁的文绣坐上那顶八抬大轿时,并不知道,所憧憬的一切都不会实现。

     她早婉容一天入宫,嫁给溥仪,不过是为了在婉容和溥仪大婚之日,跪下来迎接皇后行大礼。

     人生若只如初见,那该多好。

     一切停留在那张打了圈的照片上,也不会有那么多龃龉。

     文绣在养心殿第一次见到溥仪,他是个极其瘦削的少年,眉目疏冷,她诚惶诚恐地行了三拜九叩之礼,抬起头来,他只冷冷地看她一眼,“下去歇息吧。”

     新婚之夜,溥仪也未曾来过赐给她的长春宫新房。

     文绣看着长春宫的红烛一点点燃尽,红嫁衣未脱,她和衣而睡,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很惶恐,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虽然尚不懂男女之事,却又隐隐觉得不该是这样的。

    

     婉容就不是这样的。

     她常常听到婉容和溥仪的笑声,留声机的靡靡之音,他们在跳舞嬉戏,欢笑声刺耳。

     文绣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多余的。

     宫里的日子很漫长,她每天早上梳洗完毕,就先到溥仪的寝殿问安,再给婉容皇后请安,还有四位太妃。

     人人都赞淑妃贤惠内秀,却不知她心头愁苦万千。

     请安过后,她回到长春宫,早晨的阳光正好倾泻在琉璃瓦上,映得她人面桃花相映红,却始终无人来赏花。

     他不会来,他永远不会来宠幸她,他无爱也无能。

     她只能落寞地关上宫门,拿起一方刺绣打发时间,更多时候,她会读书,教宫女们识字。

     许是愧疚于自己对文绣的冷落,知晓她爱读书,溥仪为她请来了英语老师和儒家大师,文绣便更加沉迷于读书。

     她读《黛玉葬花》,自是可怜又可叹,自己也如黛玉一般丧父飘零。

     她读《警世通言》,杜十娘怒沉百宝箱,她哭了又笑了,可笑自己还不如杜十娘,毕竟她得到过爱情,而自己连失去的资格都没有。

     她学诗词歌赋,亦读英语,古今中外莫不贯通。

     在没有养分的深宫生活中,书,成了支撑文绣活下去的食粮。

     清烛明月下,她看书成痴,视力一点点的坏下去,心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如同丢入水中的雪耳一样,正在膨胀开来。

     蜡炬成灰泪始干。

     凉薄无情却有情。

     她阖上书也合上眼,三更天了却还是无法入睡,过一会儿,该给皇后请安了。

     林微因读书芳华绝代,陆小曼读书艳绝风月,杨绛读书腹有诗书气自华,而文绣读书却是为了抵御来自外界的刺,去寻觅内心深处的宁静和柔软。

     书中的世界,却让原本柔若无骨的文绣汲取到力量,生出了棱角。

    

     03

     溥仪这个悲催无能末代皇帝,一生无法给身边的任何女人安全感,甚至到最后,连最后苟且偷生的皇城都不保。

     1925年的天津,溥仪带着婉容和文绣避难到天津,下榻在张彪私人花园。

     那是一栋三层的白色洋房,农历除夕的晚上,窗外白雪皑皑,万家灯火。

     溥仪和婉容在二楼跳舞,文绣独自一人住在楼下。

     她枯坐在大厅里,没开灯,欢乐的音乐和婉容刺耳的笑声,像是刀子一样,刀刀扎心。

     她想着这样不被珍爱地活着,不如死了算了,便拿起了剪刀刺向小腹。

     公公急忙去敲溥仪的门,音乐声被打断了,被扫了兴致的溥仪有几分不悦,张口就是:“她惯用这伎俩吓唬人。谁也不要理她!”

     文绣听溥仪这样回禀时,屋檐上的残雪忽然簌簌掉下来一大块,落到池塘里不见了,却好像落到她心里,那样冷,寒心彻骨。

     她看了看手中的剪刀,发出凄寒又凛冽的光芒,这光芒像是一道利刃,插入她心里。

     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了。

    

     溥仪这样一个凉薄的男人,就像是一个黑洞,无论多温暖的光到了他身上,转瞬间就吞噬不见。

     九年来,她无时无刻不想着逃离这场荒唐皇室婚姻的牢笼,却有几分眷恋。

     他毕竟是她唯一的夫君,虽然距离始终是遥远的。

     她无数次的幻想他来爱她,满心欢喜最后熬成了一次次失望,失望到了最后就成了绝望。

     他软弱又无能,自私又冰冷,他不甘心失去皇权,却毫无能力改变历史的洪流,只能仍由自己堕落,出卖灵魂,甚至屈从于日伪政府,只为他光复大清江山的白日梦。

     他甚至,愿意做一个满洲里的傀儡皇帝,婉容也自是随他沉沦,甚至抽上鸦片。

     饱读诗书的文绣心里却跟明镜一样,大清已经亡了,跟日本人做交易是丧权辱国的事。

     她一次次苦口婆心向溥仪劝诫,不能和日本人为伍,不能沦为日本人的傀儡。

     政见不同,溥仪对她的冷淡变成了厌恶,甚至唾骂她侮辱她,冷酷极了。

     溥仪冷落了她小半生,读过的书却不会辜负她,她是一个精神上有追求的女人。

     她终于顿悟,以前那些放不下的,所谓皇妃的地位、身份,不过一场虚名而已,什么都没有,唯有自由才是最重要的,无论肉体还是灵魂。

     她向溥仪提出离婚。

     她要做革命的“刀妃”。

     她要自由。

     溥仪大为震惊,他怎么也没想到,一向沉默寡言的文绣会主动提出离婚。

     虽是亡国之君,但他无法接受被离婚,他感觉自己的尊严受到了辱没,大清皇室也受到了辱没。

     “刀妃”却是如此决绝,她甚至在《大公报》等多家报纸登出了申明:结婚9年,她仍是一个处女,受尽虐待和冷落,必须离婚捍卫人权。

    

     文绣与溥仪的离婚证书。

     消息一出,遗老遗少们纷纷挑出来指责她,辱骂她,唾弃她。

     甚至连她族兄文绮也修书骂她,劝她自杀谢罪。

     她却是这样霸气的回应:

    

     虽身为末代皇妃,文绣思想却是进步的,解放的。

     而同为末代皇妃,皇后婉容在鸦片的瘴气中堕落沉沦,文绣却在书中汲取到勇气和力量,成为前无古人的时代新女性。

     溥仪为了颜面不愿离婚,这一场离婚官司旷日持久。

     为了早日获得自由,文绣答应了溥仪“永不再嫁”的要求。

     04

     离婚后的文绣,回到北平,皇妃的盛名,让来提亲的人络绎不绝,她一一拒绝。

     为了坚守那纸终身不嫁的约定,更因为害怕再度失去自由。

     24岁,她心如止水,在家专心读书。

     坐吃山空,地头蛇又频频敲诈,她很快回归赤贫。

     生活露出了它狰狞的面貌,为了维持生计,文绣彻底抛下所谓的体面,去学校教书。

     填写履历表时,她工工整整地写上很久前先生取的学名。

     从此以后,世间再无鄂尔德特?文绣,她的名字是傅玉芳。这个名字,代表了文绣的新生,和灵魂的自由。

     和天真的孩子们在一起,与书香笔墨为伴,她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吃够了生活的苦和酸,新生活似乎是张着翅膀来了。

     她终于拥有了从前在深宫之中,梦寐以求的自由。

     自由却是她一生最为渴望,却又最难得到的珍宝。

     文绣在心里早已卸下了皇妃这个包袱,但周遭好事之人却仍然津津乐道,他们堵在学校门口观摩“沦落皇妃”的尊容,对她指指点点。

     “呸,长得真丑,就这模样还当皇妃?”

     “听说皇上都不碰她,离婚还是处女呢。”

     潮水一样的流言蜚语,蜂拥而来的记者和民众,严重干扰教学,文绣不得不放弃这份喜欢的工作。

     摘下写有“傅玉芳”的铭牌时,文绣眼里努力噙住的泪水滚滚而出:“天下之大,我竟然连自由都没有!”

     平凡人最为忽视的,却是她终其一生追求的。

    

     苦捱了四年,文绣想要的宁静和自由却迟迟未到,不断有人骚扰她,求婚的、观摩的、看热闹的、采访的、咒骂的,络绎不绝。

     走投无路的文绣,终于彻底醒了,最艰难时,她寄居表哥家。

     为了生计,她糊纸盒卖钱,提着烟盒在大街上叫卖,甚至连挑灰、递砖之类泥瓦工才干的粗活都悉数揽下。

     她完全没有了皇妃的模样,一双柔荑磨砺到如农妇般粗糙,前半生享过的骄奢,后半生都悉数以百倍的辛苦代价奉还了。

     正如奥地利作家茨威格《断头皇后》中的一句话:

     她那时候还太年轻,不知道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历经生活种种磨难,文绣是懂了这个道理,婉容却不懂,依然赖在所谓“满洲国”,斜躺在卧榻上醉生梦死。

    

     05

     36岁那年,文绣灰暗无边的生活忽然有了彩色。

     娘家泥瓦匠表哥为华北日报社修缮房屋,报社正招聘校对员便举荐了文绣,社长同情她并念及她的才华聘用之。

     文绣以为是做梦,终于确信不是,可以捡起书卷来,再闻一闻那纸墨香,最重要的是,这份辛苦但喜欢的工作,可以养活自己和表哥一家人。

     从灰暗无边的赤贫中走出,文绣再次拥有生活的底气,也有了挑选幸福的可能。

     抗战胜利,那一纸“永不再嫁”的离婚协议早已失效,生活这么苦,好心人劝她再嫁的心意,她不是没有触动的。

     人生总是要在得到又失去中,才能触摸到灵魂的弧度,才能明白自己倾尽一生追寻的,到底是什么。

     文绣拒绝了络绎不绝的求婚,她要找寻的男人,必须是未婚,或是无儿女的鳏夫。

     她渴求的爱情就如书里的一样,她想得到丈夫真挚而唯一的爱,他心头只能容她一人栖息,她也将与他灵魂相守。婚姻不再是爱情的坟墓,而是彼此灵魂的避风港。

     倘若寻不到这样一个人,文绣宁可孤独终老,死而无憾。

     这个人,很多人终其一生都找不到。

     幸运的是,文绣在饱经生活的暴击后,寻到了这样一个他。

     刘振东是李宗仁部下,出身穷苦,戎马生涯,四十未娶,为人直爽,从无沾花惹草。他爱文绣,爱得坦荡荡,毫无保留。

     文绣在冷漠薄情的旧世界里修的一颗冰冷心,终究是被铁汉柔情的温柔心给融化了。

     结婚前,他把20多年来积攒的全部家当都悉数交给了文绣,为她置办衣物,在北平最富盛名的“东兴楼”开了十桌鱼翅宴,给了文绣一个体面的婚礼。

     品尝咀嚼过生活最苦滋味的文绣,一身缎面旗袍,满脸少女样的娇羞,挨个向宾客敬酒。

     在那个瞬间,她有恍惚的错觉,好像又回到了大婚的夜晚,她身着华服,梳着一丝不苟的旗头,娇羞又不安地等着溥仪,等着幸福。

     这一等竟然这么久,整整28年,幸福,是终于被她等到了。

     婚后,她梳着时髦的卷发,旗袍包裹着曼妙身姿,他们挽着手去大栅栏看戏、吃炒肝,兴头上她还会哼唱几句京剧小曲,嗓音清澈。

     但,这样的幸福并没有持续很久,局势突变,家道中落。

     丈夫做了清洁工,在贫困中,却依然爱她如初。

     1953年,44岁的文绣因为心脏病突发猝然离世,贫困的丈夫没有钱厚葬她,竭尽所能用四块木板打造一口棺材,没有墓碑。

     但相比草席裹尸的婉容,文绣的结局虽不体面却好很多,也是她倾尽一生追寻的完满。

    

     年少时,曾读过这样一段话:

     女人有三个阶段,懵懂时向往天真爱情,年轻时沉迷名利浮华。真正成熟的女人,才知道,灵魂的自由才是最可贵的。

     荣华富贵,繁华落尽。

     文绣本是贵族的落魄女,遭受了这个世界上最冷酷的嫌弃和龃龉,连一介平民的日子都是奢求。

     文绣身上总有这样一种力量,柔弱温婉,却坚韧有力;岁月静好,又野蛮生长;心无旁骛,又渴望自由,一如如今被命运所戏弄,被生活暴击,却不曾屈服的现代女性。

     她一生向往的都是自由,自由却总是与她背道而驰,她又何时真正拥有过自由?

     自由也许从13岁那年,她坐八抬大轿抵达皇宫,掀开轿帘,打量璀璨辉煌的皇宫那刻开始,就永不再来。

     而生在当代的女人,不管你曾经遭受过婚姻的冷漠,爱人的负心背叛,但你始终比文绣幸运,你完全有能力选择自由,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只要你愿意醒来。

     人总是这样,失去过什么,才最渴求什么。

     幸好,在那些没有自由的日子里,有书伴着她,有希望支撑着她,勇敢地活下去。

     生的美丽的女人不如活得漂亮的女人,靠夫家富贵荣华的女人不如自己有本事的女人,依附别人的菟丝子不如倔强野生的荆棘,因为后者拥有最珍贵的自由。

     女人一生最渴求的不是名利,不是地位,不是荣华富贵,而是灵魂的自由。

     (* 文中插图来自电视剧《末代皇妃》剧照)

    

     本文转载自:妳读(微信号:niduD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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