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牙签的奇妙旅程-学生和老师眼中不一样的急诊
2017/4/22 9:54:51雨果医生 医学科普与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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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加强医师队伍的建设,提高职业道德和业务素质,保障医师的合法权益,保护人民健康,由全国人大于1998年6月26日修订通过,执业医师法由1999年5月1日起施行。相对上岗准入证多如牛毛的今天,比如修指甲都要持证,甚至还分出许多等级证书,我经常同现在考执业医师的医学生开玩笑,99年劳动节之前的新中国医生是无证上岗。

     记得做实习生的时候,执业医师法还没有出台,轮到门诊时可单独看病,当然遇到麻烦还要请示上级老师。实习生没处方权,有时门诊量太大,带教老师难以应付,就会给我们签多张处方,还记得趁病人去做检查时,会偷偷翻阅教科书,在病人回来之前搞定治疗措施。到了急诊外科值班,男生更是如鱼得水,清创缝合,单独练手的机会特别多,经常忙的不亦乐乎,那时候没有如今这么多的医患纠纷,对于今天的实习生来讲简直是天方夜谭。

     当时我轮到急诊外科实习,带教老师姓简,为人爽快,烟瘾特别大,有一次简老师去值班室抽烟,一个的士司机陪同一位被他撞伤的路人来看病。

     “大夫,好好检查,不要担心花多少钱!”司机一边把伤者扶上检查床,一边殷勤般地与我搭讪,但从眼神表情中感觉到他很担心多花钱。

     详细询问过二人受伤时的情况,我从得到的信息中抽丝剥茧,分析病人可能伤及左胸的可能。

     我开始给病人做体检,退去上衣,体表皮肤末见异常。

     “痛,这里痛!”当我双手轻压病人的胸廓时,病人一边呼喊,一边左手指向右上胸璧。

     我对压痛部位再次详细检查,并没发现更多的异常,于是在病历上写下初步诊断:闭合性胸部外伤,肋骨骨折?之后开具了胸部X光检查单。

     简老师抽完烟归来,我向他汇报了大概情况。一会儿病人回来,X光片显示,右侧第7肋骨折,没有移位,也没气胸,于是老师叮嘱伤者没大问题,回家观察。

     “干的不错!”简老师投来赞许的目光,我心里有些得意。

     两人离开后我发现桌面上多了一包香烟,想必是司机为感谢我给他省了钱而特意留下的。上世纪九十年代初,一包十几块钱的香烟已算是高档,我不抽烟,于是送给简老师。

     “带回去给同学吸”,简老师客气道。

     “我同学也有抽烟的,但没您这么大的瘾”,我知道烟也有老师的一份。

     客气后简老师还是收下,接下来在带我的两周时间里,简老师传授了很多实用的临床经验,记得有一项硬纸壳固定复位后的指间关节脱位的技术,可惜后来做了普外科,没机会再用。

     多年以后,做住院医生,轮到我在急诊外科值班,也负责带学生。那时执业医师法刚刚颁布,但还没有具体严格施行,所以我还是在“无证上岗”。

     一天下午,三个衣着光鲜的女孩子来到诊室。

     “医生,我的牙签找到了,就在这里!”其中一个兴奋地坐下来,指向她的右腿膝盖处。

     “怎么回事?”我不解问道。

     于是大家七嘴八舌介绍事情的原委,原来三人同是一座酒店的服务生,半年前,另外两个恶作剧,把一支竹制牙签放在椅子上,诱使伤者猛然坐下,结果牙签从右臀部插入,并就此消失,到医院也取不出,因为牙签X光下不怎么显影,又可能在肌肉间隙中游走,所以不易定位,这可能是取出的困难因素。

     这一天女孩子突然在右腿膝盖上方的摸到一硬物,疑似牙签,于是欣喜若狂,大家一起火速来到医院。

     做完检查后,我叫来了一位实习医师,让他取牙签,自己去接诊另外的病人。大约十几分钟后,护士把我唤到处置室,只见实习医师帽子的额头部分已被汗水浸湿。

     “怎么不见了呢?”他嘴里不断地在喃喃重复。

     我带上手套,再次检查,起先还能摸到,此刻牙签果然不见了,此得而复失绝不是一件好事!想到这里顿时汗毛乍起,后怕起来,开始也没有向病人交代有取不到的可能,当时的医疗环境还没有现今严峻,但是已经开始有纠纷出现,她们会不会认为是实习医师把牙签搞没了?我不敢再往下想,急传骨科医生过来,毕竟他们对大腿肌肉解剖更熟悉,万幸我那位准副高的博士生同学取出了牙签,但也付出了他满头大汗,半个小时的焦虑,那个夏天确实也太热了。

     两次难忘的急诊经历,分别作为学生和老师,我有不同的感受。

     来自老师会心的赞许让我愉悦,烟送老师,不同于下级有意而为的溜须拍马,老师也于我也是真心传授;关于牙签的事,我也不想去无端责怪实习生把牙签搞丢了,因为那全是我的过失,好在最终过关。

     日益险峻的医疗环境让医者患得患失,难以全神贯注。如今很多病人和家属抵制实习生参与诊治过程,长此以往,恶果显现,高考生弃报,医学生改行,下一代医生如何成长?病患又得到了什么益处?我在不断地问自己,确始终得不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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