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宏还能不能讲真话?
2022/4/2 16:52:22 额滴神

    

    


     骂完张文宏之后,(他们)会忽然发现一个浩荡的真空,没有人可骂了。

     ——六神磊磊

     文 / 巴九灵(微信公众号:吴晓波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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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惊雷”降临,文宏让位?

     3月28日,账号@上海发布的一条微博提到上海市疫情防控医疗救治组组长是邬惊雷,有一部分人拍手称快:张文宏终于被撤职了。

    

     其实是场误会,张文宏是医疗救治专家组组长,几字之差,与新上任的邬惊雷并不在同一岗位。但误会背后,却不难看出,张文宏正在从上海抗疫的名片沦落为上海抗疫的“耻辱”。

    

     张文宏曾提出“与病毒共存”,本意是“陶瓷店里抓老鼠,希望既抓住老鼠,又不要打破瓷器,不要因为防疫对社会生活产生大的影响”,却被理解成是放任病毒传播,甚至有网友认为,上海这次疫情这么严重,都是张文宏“上梁不正”。

     张文宏认为美国辉瑞治疗新冠比较有效,值得引进,但被人质疑是“买办”,操控国家药监局引进辉瑞的药物。

     本轮疫情发生,有奥密克戎易传播的原因、有防疫的疏漏,也有上海本身承接着巨大人口流入的原因。

     但一部分人还是跳过种种可能,把这些原因都推给同一个“元凶”:张文宏。

    

     成为公众人物以前,张文宏已经参与过多次重大疫情的防治,非典、H7N9禽流感,还有听起来并不陌生的肺结核、艾滋病。

     非典疫情大规模暴发的2003年,张文宏拿到了去哈佛大学研读博士后的offer,奖学金35000美元一年,张文宏激动得“眼睛都发绿了”。

     但2003年,非典患者在张文宏所在的上海华山医院出现,老师翁心华问他:“你先去美国还是先去SARS?”他诧异地反问:“这还用选吗?”

     张文宏决定推迟去哈佛大学深造的时间,套上厚重的防护服,在一线接收发热患者。同期他还与翁心华一起主编了我国最早的SARS专著之一《严重急性呼吸窘迫综合征》。

     第一例人感染H7N9禽流感同样与张文宏相关,病人是一个45岁在菜场卖肉的肉贩,高烧不退,几次在生死线上徘徊,时任华山医院感染科主任的张文宏全程参与治疗。

     第一例病人病愈后赠送给张文宏团队一块牌匾,上面写着“也许我是你们职业生涯中的过客,而你们却是我人生的转折。”

     深入一线、搞科研,几乎是张文宏前半生的底色。

     他带着课题组去重庆进行500个肺结核家庭的免疫研究,第一次以国际公认的诊断方法获得了肺结核高危人群的一手数据;2008年,他又带着课题组去云南对HIV感染者进行结核病的研究,这些临床数据,都填补了中国传染病史上的一些空白。

     提起之前的抗疫经历,他很少说起自己的心态和情绪,而是津津乐道地讲如何发现病毒的来源,如何用基因分析序列的方法确定患者感染了哪一种病毒。

     在几次记者试图深挖他个人经历的时候,他不谈家庭,不打感情牌,挂掉母亲的来电,拒绝对塑造个人崇拜有利的一切挖掘。

     他只是谈到和求学相关的经历,温州、上海、美国,他和不同的人探讨医学,怀念在哈佛大学进修时舍弃一顿午饭和教授交流学术的日子。

     不难看出,即便被推举成公众人物的张文宏,也希望大家的目光放在医学和科学本身。

    

     《张文宏说传染》这本书里记录了他的隐忧。

     非典、H7N9这些看起来打得很漂亮的战役背后,只有张文宏知道,每次都是涉险过关。他担心,一次毒性更强、传播力更大的大流行什么时候到来。

    

     比想象中更快。

     2020年新冠疫情发生,把大道理讲得很直白的张文宏,成了老百姓心里的“定心丸”,但这只是张文宏以科学和事实说话,碰巧迎合了大众的期待,可实话未必总让人安心。

     2021年7月,在南京疫情扩散后,他提出了“学会与病毒共存”的观点,并告诉大家,世界上多数病毒学家都认为这是一个“常驻病毒”。

     这次发声不仅被大众质疑,还遭到了原卫生部部长高强的批评。

     高强写了一篇文章,说“与病毒共存”绝不可行。他认为人与病毒是“有你无我、你死我活”的关系。人类历史上从来没有“与病毒长期共存”。

     高强的文章充斥着消灭病毒的必胜决心,让大众对张文宏的愤怒又上了一个台阶。但这篇文章过去半年有余,人定胜天的局面还没出现,疫情已经卷土重来了几次。

     相比于高强的笃定,张文宏对于病毒的传播似乎并不敢有明确的决断。在《张文宏说传染》中,他希望能寻找人类与自然的关系“和自然和好”,他用曾经发生过的例子,告诉人们共存其实并不可怕。

     2014年的脊髓灰质炎疫情警报至今没有解除。在亚洲、非洲等地区还是出现了脊髓灰质炎野生毒株的疫情。一旦全球停止接种疫苗,将会导致严重后果,但不妨碍我们已经通过疫苗基本控制住了脊髓灰质炎的流行。

     中立且科学至上的张文宏,不仅不愿把部分人非理性的狂热情绪推高,反而泼了一盆冷水。

    

     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承受巨大的舆论压力,还能毫无保留地输出科学的观点,比如,美国国家过敏症和传染病研究所所长福奇。

     在面对美媒提出的新冠病毒是否来自中国实验室的提问,福奇多次陈述,新冠病毒来自大自然而不是中国,他拒绝管这种病毒叫中国病毒。随后,福奇迎来了特朗普、美国媒体、美国政客、美国民众的集体抨击。

     福奇一会被骂“灾难”一会被骂“中国小儿子”,“福奇欺诈”的文章在网络上流传,他的妻子、女儿不断受到骚扰。

     在被网暴了一年以后,福奇终于被这种舆论所吓退,含糊其辞地说出了“并不确信”新冠病毒是否来自大自然,支持对中国进行调查。”福奇背叛科学倒向舆论,让不少旁观者乐开了花。

     他和张文宏几乎有着一样纯粹的医学背景,都毕业于知名高校,专心于学术。

     毕业后福奇在清水衙门美国国家过敏与传染病研究所(NIAID)研究艾滋病已有50年,至今仍然是NIAID所长;张文宏在华山医院坐诊、带课题组搞研究,他们几乎参与了21世纪人类的每一场传染病:非典、猪流感、禽流感、埃博拉。

     福奇被升到NIAID所长时,一群艾滋病患者担心自己被抛弃,反对福奇升职,福奇提了唯一的要求,当所长可以,但艾滋病研究不能停。

     张文宏在经历过多次疫情后,他更清楚了一个事实,人类知识自以为拥有无与伦比的卫生体系,实际上是一架有安全问题的飞机。他要做的事,就是保障飞机的安全,在每次颠簸中勉强降落。“能怎样适应就怎样适应,能怎样去拯救生命就怎样去拯救生命。”

    

     无论是张文宏还是福奇,他们的立场和观点被捆绑了太多意义,承载了太多期待,以至于在发表一个以科学和事实为依据的建议时,人们总是忽略,他们才是和病毒最近的人。

     大众可以打倒任何一个人形靶子,但病毒并不会随着大家击倒一个假想敌而迅速消失,这些依然把医学研究当作自己的事业,愿意给出真诚建议的人,不该因为与“舆论”的大风向不符,就被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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