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的决心》—奔向爱欲的伊卡洛斯
2022/11/26 17:29:25 人世租客

     11月25日晚,第43届韩国青龙电影奖颁奖典礼在首尔举行,杭州姑娘汤唯凭借主演朴赞郁的电影《分手的决心》,拿下最佳女主角桂冠,成为青龙奖第一位外国籍最佳女主角。

     截至目前,汤唯凭借《分手的决心》、《晚秋》两部作品便已获得青龙、百想、影评奖、春史奖、釜日奖五奖后,影迷俗称的韩国电影“三大三小奖大满贯”,仅差大钟奖。

    

     《分手的决心》称得上是导演朴赞郁的一次绝佳的创作转向,它的悬疑路数更像是对希区柯克的经典致敬,汤唯饰演的女主角瑞莱宛如蛇蝎美人,对朴海日所饰演的海俊来说,她的存在宛如整个世界的异界闯入者,随着他们情感不断交集,两个人彼此吸引,一种不明确的暧昧流动开来,“警察爱上嫌犯”的猫鼠游戏就此展开。

     但《分手的决心》并不打算将整个故事包装成一个扑朔迷离的案件谜团,汤唯的“佯装式表演”同样也是女主瑞莱在外人面前的伪装,甚至是吸引男主海俊的一种身体方法论。

     就和被玩转的希区柯克一样,同样值得回味的还有本片强悍的技术与风格,摄影锐利,剪辑疯魔,配乐尤佳。

     令人始料未及的是,本年度【迄今为止】最具浪漫色调的电影竟然是一部警匪片,亦或者说是导演有意为之。此外,从未想过导演过《老男孩》的朴赞郁他的歌剧式复仇情节剧,竟也让位于一系列眼花缭乱的巴洛克+希区柯克式的爱情故事。

     其中有着各种各样的“变态”桥段,将两个寂寞任性的灵魂紧紧绑缚在一起——男女主角的存在正构建一部侦探惊悚片的框架。在此情景下,就像显而易见的凶手一般,朴赞郁在《分手的决心》中投入的影像潜能也跃然于荧幕之上。

     令人欢喜的是,《分手的决心》并不是完全一部平庸的侦探片——观众能从男主海俊为破案所做的可悲努力中发掘剧作故意留下的破绽。

     实际上,朴赞郁的高明之处在于,本片对男主角海俊是否了解案件嫌疑人瑞莱毫无兴趣,而更多的聚焦于男主对女主的情感知觉。

    

     出于同样的原因,历经丧夫的女主瑞莱【汤唯 饰】似乎不太在意英俊的“侦探”海俊可能会发现她与亡夫之死有关的一些证据,而是担心他会停止下来寻找这些证据。瑞莱在整个侦探的过程中都保持镇定自若,她并没有为丈夫之死感到悲痛,相反,她正在沉迷于眼前的侦探——海俊。

     瑞莱的内心对海俊有着微妙而隐蔽的报复性爱恋,她害怕有一天海俊会停止与她“调情”式的审讯,或者不再监视她在釜山公寓的日日夜夜,一想到海俊回到自己家中,和他的老婆躺在一张床上,她便受不了。

     或许对于生活在影片中的大部分人而言,他们可能无法忍受早晨笼罩在城市上空的令人沮丧、挥之不去的灰色云层,但也有人和海俊一样,他们唯有被眼前的迷雾【暗指瑞莱】笼罩身旁、心迹之时,才时刻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得到片刻的安宁。

     因此,朴赞郁精心设计了一个复杂的心理分析向罪案过程,讲述了一个骄傲的侦探如何被一个犯罪以及一个嫌疑谋杀犯(她抛下一切,无根无拘)搅乱了他平静的生活。

     原本相当简单的案件很快演变成复杂的状况,朴赞郁利用这些杀戮戏码建构了一场扣人心弦的案件调查,但身处其中的其他警方人员都无力揭开这重重神秘的迷局:男女主将未来唯一的希望寄托在难以释怀的过去,而他们的爱情又何去何从?

     朴赞郁以一种不同寻常的“克制”揭开了谜团,这仅仅是因为它需要终局——更多是一种共同沉沦的意识之举,而不是他早期电影结局经常抛出的“重磅炸弹”——要求这些角色牢牢滞留在现实世界之中,他们要为自己的恶之欲而自食其果。

     但具有误导性的是,不能因为《分手的决心》的剧作不如《亲切的金子》或《小姐》那般精湛技巧,而被打上“低配版”朴赞郁作品的标签,这就像《亡命救护车》里没有马克.沃尔伯格与机器人恐龙搏斗的场景,就把它当做迈克尔.贝的精简版电影一般。这样的讨论语境,都是有失偏颇的。

    

     有人认为,朴赞郁自2000年的《共同警备区》以来拍出一部让人感觉是别人拍的电影,《分手的决心》不再是他平时的御用摄影师丁正勋,而是换成了《甜蜜的人生》的摄影师金智龙。并且以犯罪案件的柔和感淡化了朴赞郁一如既往情节剧的奢华,而为数不多被保留下来的导演痕迹,是海俊和瑞莱之间不正当关系的化学反应——朴赞郁的黑色幽默贯穿了故事的前半部分,那些原本无趣的又大量的审讯室时间。

     此外,本片的摄影毫不胆怯,美术设计也极为大胆——单单是瑞莱公寓里的壁纸,就能让人不禁联想翩翩,想到一片寻求平静的波涛汹涌的大海。尽管《分手的决心》所掀起的“海浪”并不如影迷所期待的波澜壮阔,但更细腻走心。

     朴赞郁和他的编剧郑瑞景在剧本中充分利用”瑞莱“的异域特征,将这一角色分为韩国血统和中国血统,电影中的审讯室又将人物的对话和身体隔离开来,直到他们谈论的内容与真实表达的内容出现岔路。当然,《分手的决心》将审讯设计为一场大型诱惑行为,在世界电影里不为新鲜,保罗.范霍文的《本能》很早就有过类似的尝试。

    

     对于像海俊这样具备高度尊严感的白领侦探而言,对瑞莱的性冲动并没有让他产生动摇,朴赞郁试图表现出两个不幸之人互相暗示对方的想法,就像微弱的耳语,可以帮助两人在夜晚入睡。他们的恋情并不完美,但却越来越透明,这段恋情发生在一场相互求爱的结束时的初吻之后,两个彼此喜欢的人终于可以告诉对方他们一直以来都为对方保留的心事。

     然而事情变得愈发的复杂,主要是因为海俊和瑞莱之间的共同幻想如何置身于冰冷的现实之中,并且没有哪个犯罪故事如此依赖苹果手机、苹果手表以及其他个人电子设备,并以此泄露角色内心更深层次的秘密。这也算得上朴赞郁一直以来总在尝试的把科技融入他的叙事张力之中。

    

     另一方面,《分手的决心》之所以能在最后时刻激起如此巨大的情绪能量,是因为在一过程中,朴赞郁为他的角色创造了复杂的情节,就像海水渗入海上干燥的沙一般,他们同样深陷海俊和瑞莱的角色之中。

     如果《分手的决心》最初探讨的是他们对彼此的感情如何在悬而未决的现实里存活下来,那么影片的高潮就完全被推翻了——这表示它没有其他的方式得以生存。

     爱可以维系一生的平庸,但欲望永不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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