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情感叫：我爱你，但与你无关……
2019/2/10 9:44:37 应鸣阅读与写作
我爱你，但与你无关
文丨王清铭
去年今日此门中，
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
桃花依旧笑春风。
这是唐代诗人崔护的诗歌《题都城南庄》。崔护在最美的时候遇见了最美的人，一个最美的转身，就是一年，就是一辈子，留下的是最美的忧郁和最深的惆怅。
很多的爱情没有故事，很多的故事没有结局，崔护的邂逅应该就属于这一种的。诗中的人面在最美的时候转身离去，留给崔护一个最美的身影和最美的忧郁。如果桃花依旧，人面没有离去，或许就是一段平淡的爱恋或婚姻，就没有了诗中那种浸透整个心灵的诗意和忧郁了。一个转身，却如一个反复播映的特写镜头，在诗人的脑海中闪现了一生。
诗中的“人面”是谁？崔护未必清楚。喜欢编造浪漫爱情故事的古人给了她一个名字——绛娘(大概从桃花是红色的联想的吧)，还虚构了这样的故事：
绛娘遇见崔护相思成疾，奄奄一息，得知崔护再次到来，神奇般醒转，与他倾诉衷肠，后结成连理。明代后的故事版本更神奇，绛娘当时已病逝，崔护叫了几声，她竟然复活了。
我不否认爱的神奇，但也不可能神奇到可以死而复生的程度。中国人喜欢虚构爱的故事，但对爱的理解似乎不很透彻。
有一种爱不是相守，是心灵深刻的感受，这种爱，只需一眼，或者一句话，就可以穿越人的一生。片刻的交互，犹如雷电，足够照亮以后的生平。中国人喜欢大团圆的结局，很少有人知道，没有结局的爱或许比厮守更能摇曳心旌；更少的人知道，有一种爱，与相聚的时间无关，与誓言无关，甚至与对方无关。
刘若英有一首歌《原来你也在这里》，我反复听了几遍，也弄不懂歌词要表达的意思。不过，我知道歌词的蓝本是张爱玲的一篇只有一二百字的短文，那是一个真实的故事，故事里也有桃花，只是张爱玲没有具体说桃花是如人面绽放还是如岁月飘零。
一个美丽的少女，立在后门口，对门住的年轻人走了过来，离得不远，站定了，轻轻的说了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吗？”她没有说什么，他也没有再说什么，站了一会，各自走开了。这个女子没有想到，我们也不会想到，只是这句话，还有这么站了一会，会演变成她一生最美丽的回忆。后来这女子多次被拐卖、转卖，历经沧桑，老了的时候她还记得从前那一回事，常常说起，在那春天的晚上，在后门口的桃树下，那年轻人。
张爱玲在文章的最后强调邂逅的难得：“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在我看来，这其实也是一个跟崔护相似单恋的故事，只是故事中的她最难忘的是那一句话，那句话平淡，却意味深永，穿透了她乌云密布的一生，仿佛是一线照亮她黯淡生平的光明。
爱是感性的，最不需要理由的，根本不能用理性去衡量。有些人厮守了一生，但能够记住的片段很少；但也有一些人只需一个片段，就足够用一生来记忆。一个简单的片段，一个动作，一句话，却能够一生取暖。有人在火炉边感觉寒冷，有人却用一星火温暖一生，一炉火和一星火，那个更能照亮人的一生？有一种爱，让人忽略所有奔涌的河流，记住了草尖上的那一滴晶莹的露珠。
我爱你，但与你无关。这种爱，确实很像歌德诗歌中所说的那样：“它只属于我的心。”爱，剪不断，理还乱，但不要以为作茧自缚就是痛苦，有一种爱，是美丽的忧郁。让我引用歌德的一段诗来结束全文吧：
“我爱你，与你无关
即使是夜晚无尽的思念
也只属于我自己
不会带到天明
也许它只能存在于黑暗……”
图片均来自“视觉中国”，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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