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高考阅读丨等得花儿都开了……(美文拾粹第一辑)
2019/3/10 10:33:04 应鸣阅读与写作

    

     等得花儿 都开了

     文丨王清铭

     雪化了肯定是水,但完全可以说是“雪化了是春天”。春天来了,温度升高,雪自然就化了,反过来,雪化了,春天当然来到了。

     春天和化雪本来就蛋和鸡的关系,先按下不表。有一句话以前很流行,说等待太久是“等得花儿都谢了”。有花谢自然也有花开,花从枝头辞谢了,果实可能结出。我就想,为什么不改作“等得花儿都开了”?

     林黛玉感慨“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怕的是“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好像在她的心目中时光是不断凋零的花瓣,是游丝软系都系不住的。她大概不会想到时光既然如花,会凋谢自然也会盛开,为什么不换个心态,让光阴象花朵一样绽放得姹紫嫣红呢?毕竟一年三百六十日,并不都是风刀霜剑的。

    

     感慨时光流逝的诗词中,我最欣赏的南宋蒋捷的“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在那风又飘飘,雨又萧萧的季节,他的内心没有风雨大作,而是给流逝的时光染上了色彩,樱桃的红和芭蕉的绿。

     读泰戈尔的《飞鸟集》,里面有这么一句:“我今晨坐在窗前,世界如一个路人似的,停留了一会,向我点点头又走过去了。”这里的“世界”理解为时光时光更为贴切,时光如路人悄然走过,但留给泰戈尔的不是冷漠的背影,他内心安静地坐在床前,看见时光在向他点头,那一刻窗子就如画框,框住一幅美丽而安详的心灵风景。还有一句:“我的白昼已经完了,我象一只泊在海滩上的小船,谛听着晚潮跳舞的乐声。”内心安静了,才能如小船听到时光在潮水跳舞的音乐声,时光的流逝有自己的旋律,就看我们是否张开了心灵的耳朵。

    

     转回到说等待,等得花开或花谢都是一种心态,花谢是失望,而花开是希望。感觉等得花儿都谢了的人,时光也如飘落的花瓣,希望也随之渐渐飘零。他们可能忘了一句诗“化作春泥更护花”,花谢了还可以转换为来年花盛开的养料。感觉等得花儿都开了的人,心头永远有一角春天,即使是在朔风凛冽的冬天,他们也坚信春天就紧跟在冬天佝偻而瘦削的背影之后。

     从感觉等得花儿都谢了到花儿都开了,这是心态的转换,希望也在眼前展开了缤纷的色彩。马丁·路德·金说:我们必须接受失望,因为失望是有限的;我们也不能放弃希望,因为希望是无限的。很多时候,失望和希望是可以转化的,你得学会耐心去等待,哪怕是百花肃杀的秋季,你要等到那些花儿都开了。至少,在最艰难的时候,在冰天雪地里,你得让心花先期怒放。什么花朵都可能凋谢,只有心花怒放,才能让我们拥有永恒的春天。

     所以在等待的时候,就不必念林黛玉的《葬花吟》,成功是花,希望是花,你要等得花儿都开了。雪化了自然变成水,你要把化雪看作春天,春天来了,花就开了,等待总会有结果。

    

     【照片来源:“音乐画册”公众号】

     爱是岁月的书签

     文/包利民

     从家返回的途中,躺在卧铺上,她打开没看完的书,书签静静地夹在那里。拿下书签刚想夹在书的后面,忽然发现书签上有几行字。她一愣,随及心底涌起巨大的感动。

     “孤身在外,遇到选择,不要从利益出发,要从自己内心真正的喜好出发!”

     那是母亲的笔迹。离开家乡这么多年,很少回去,即使偶尔回家,也不再带着一本书。可是,母亲依然记得她夹书签的习惯,依然记得在书签上给她留下温暖的只言片语。

     她从小就喜欢看书。那时常自己制作精美的书签,看到哪一页,便夹在那儿。而母亲第一次在书签上写字,却是小学四年级时。那时她正看一本《安徒生童话》,那一天正好看到《海的女儿》,回来继续看时,就见到书签上母亲写了一句:“如果你是那条美人鱼,你会怎么做?”那个晚上,她想了这个问题许久,她都为自己的想象力而惊讶。

     可是,她并没有告诉母亲答案,母亲也没有问她。后来,母亲就常在书签上给她留字,或是提出问题,或是提醒学习,而她,有时也会在书签上写下自己的困惑和疑问,母亲都会及时作答。这成了母女间的默契,平时说话从不说起这些事,而她也常常更换书签。

     读初中时,她迷上了琼瑶的小说,心中对那些童话般的爱情极为向往,少女的心事也因此绮丽多姿,那么多的忧喜美丽而又无奈。甚至有一段时间,她有些喜欢上了班里的一个男生,年少的心里便多了一份牵念。那个晚上,写完作业,她打开那本《我是一片云》,看到书签上有字迹:“先成长,先欣赏,再开花,再芬芳。”自从读初中以来,她极少在书签上写下自己的困扰了,而母亲依然能看出她的心事,在最恰当的时间,给予她小小的温暖与帮助。

     然后的时光就匆忙起来,学习和繁忙,使得整个高中三年,她看书没有以往一年多。常常一本书没看完,便被扔在那里,渐渐遗忘。可是每当想起,重新翻看,依然能看到母亲的话,虽然隔了许久,却是温暖依旧。

     大学第一年的寒假,她带了许多书回家。而没看几本,便被偶然发现的一件事扰得心思难静。有时想让心沉入书中的情节以忘忧,却是逐字看去,头脑中没有一丝痕迹。《百年孤独》只看了一小半,虽然每天都拿起,可书签依然固定在原来的位置。她在书签上写下了无数个“孤独”,那一天终于看到母亲的回话:“我们一直在!”

     她又换了一枚书签,写下:“一切都是真的?”隔了一天,她从外面回来,拿起书时,看到母亲的话:“是真的!可一切都在,我们依然,一直,一直。”久久地凝望着那些字,心里便渐渐释然,是的,一切都在,一直。开学离开时,她拥抱了父亲和母亲,这是以往从没有过的举动。而父母的眼中,也闪烁着晶莹。

     有一次,她给母亲买了件衣服,便把一把书连同夹着的书签一同寄回。过了些天,果然收到母亲寄回的书,书签上熟悉的字让她有要流泪的冲动:“记住曾经的美好,走向未知的美好。”

     就在这样琐碎的成长中,她渐渐地成熟,也学会了独自去面对。大学毕业后,工作,成家,依然离母亲遥远,看书的时候便越来越少了,而那些温暖的书签,也是慢慢沉入时光的湖。只在偶尔的旧梦中重来,一枕的旧日美好时光。这次回家,也是为了散心,无论工作还是生活,都面临着重大的选择,她一时不知何去何从。而为了聊解途中寂寞,便带上本书,拿起书,就像从前般,随手做了个书签。

     此刻,在火车上,她的心里漾着暖暖的感动,就像少年时一般。而和遥远的从前,却又是不同的心境。大一那年的寒假,她无意间得知,自己并非父母的亲生女儿,从那以后,再看到母亲的字,便多了更深一层的体悟和感激。回到自己所在城市的那个晚上,她找出收藏了二十年的那些书签,一一摆放在眼前,静静地看,仿佛一道爱的桥梁,从自己的心开始,延伸向那个遥远人儿的心里。

    

     凹地的青草

     鲍尔吉·原野

     春凌水漫过的丘陵地,冒出浅青草。春凌实为春天的洪水,带着冰碴,也带肥黑的土。土把这片丘陵地的沙子踩在脚底下,土好像自己身上带着草籽,在无人察觉间悄悄冒出芽。凹处的草芽尤其多,长得高。草像埋伏的士兵,等待初夏冲出去和草原的大部队会合。

     我在河坝上走,看远处走过来一位羊倌。羊倌肩上背半袋粮食,肋下抱一个旧电视机,几只羊跟在他身后。我弄不清他到底在干什么,是领着羊上公社开会,还是拿旧电视机换羊。

     三只大羊紧跟着羊倌,脸快贴到他裤子上了。羊好像身在城里的大街上,怕走丢了。从大坝上远望,漫一层河泥的丘陵连接天际,青草像被风吹去浮土露出的绿玉。

     唯一的小羊羔跟在大羊后面,边走边嗅才钻出地皮的青草,似乎检查它们到底是不是一块玉。我觉得羊羔是牧区最可爱的动物。如果让我评选人间的天使,梅花鹿算一位,蜜蜂算一位,羊羔也算一位。羊羔比狗更天真,像花朵一样安静。它的皮毛卷曲,像童年莫扎特弹钢琴时所戴的假发。

     羊羔嗅一嗅青草,跑开,去嗅另一片草。

     草和草有不同的气味吗?人不明白的事情其实很多。青草在羊羔的嗅觉里会不会有白糖的气息、蜜桔的气息、母羊羊水的气息?不一样。羊羔不饿,它像儿童一样寻找美,找比青草更美的花。露珠喜欢花,蜜蜂喜欢花,云用飞快的影子抚摸草原上的花。钮扣大的花在羊羔的视野里有碗那么大,花的碗质地比纸柔润,比瓷芳香。花蕊是细肢的美人高举小伞。

     早春的花还没有开,草原五月才有花。花一开就收不住了,像老天爷装花的口袋漏了,洒得遍地都是。一朵花在夜里偷着又生了十朵花。五月到六月,草原每天都多出几万朵花。鲜花你追我赶,超过流水。五月是羊羔最欢愉的时光。

     小羊羔干净的跟牧区的环境不协调。羊羔站在牧人屋里泥土的地面,仿佛在等人给它铺一块织着波斯图案的地毯。以羊羔的洁白,给它缝一个轿子也不为过。

     大羊走远了,凹地的羊羔还在低头看,好像读到了一本童话书,写蚂蚁和蚯蚓的故事。大羊跟在羊倌后面跑,像怕羊倌把电视机送给别人。羊倌走过来。他裤脚用鞋带系着,戴一只滑稽的绒线帽子。我问:哪个村的?他回答:呼伦胡硕村。我问:扛着电视放羊啊?他答:从亲戚家搬个旧的,安到羊圈里,让羊看看电视剧。

     牧区常有像他这样幽默的人。

     摘自《名家散文》

    


     白玉盅

     文/林清玄

     在所有的蔬菜里,苦瓜是最美的。

     苦瓜外表的美是难以形容的,它晶润透明,在阳光中,仿佛是白玉一般,连它长卵形的疣状突起部分也长得那么细致,触摸起来清凉滑润,也是玉的感觉。所以我觉得最能代表苦瓜之美的,是清朝的玉器“白玉苦瓜”。白玉苦瓜是清朝写实性玉雕的代表之作,历来只看到它的雕工之细、写实之美,我觉得最动人的是雕这件作品的无名艺匠,他把“白玉”和“苦瓜”做一结合,确实是一个惊人的灵感。

     比较起来,虽然“翠玉白菜”的声名远在“白玉苦瓜”之上,但我认为苦瓜是比白菜更近于玉的质地。

     苦瓜俗称“锦荔枝”、“癞葡萄”,白玉苦瓜表现了形象的美,但是我觉得它还不能完全表现苦瓜的内容,以及苦瓜的味觉。苦瓜切开也是美的,它的内部和种子是鲜红色,像是有生命流动的鲜血。有一次我把切开的苦瓜摆在白瓷的盘子里,红白相映,几乎是画笔所无法表达的。人站在苦瓜面前,尤其是夏天,心中就漫上一股凉意,那也只是一种感觉而已。

     不管苦瓜有多么美丽,它还是用来吃的。我年幼的时候最怕吃苦瓜,因为老使我想起在灶角熬着的中药,总觉得好好的鲜美蔬菜不吃,为何一定要吃那么苦的瓜。偏偏家里就种着几株苦瓜,有时抗议无效,常被妈妈通告苦着脸吃苦瓜,说是苦瓜可以退火,其实是因为家中的苦瓜生产过剩。

     嗜吃苦瓜还是这几年的事,也许是年纪大,经历的苦事一多,苦瓜也不以为苦了;也许是苦瓜的美,让我在吃的时候忘却了它的苦;我想最主要的原因,应该是我发现苦瓜的苦不是涩苦,不是俗苦,而是在苦中自有一种甘味,好像人到中年怀想起少年时代惆怅的往事,苦乐相杂,难以析辨。

     画家席德进生前爱吃苦瓜,不但懂吃,自己还能下厨;他最拿手的一道菜是苦瓜灌肉,每次请客都亲自做这道菜,上市场挑选最好的苦瓜,还有上好的腱子肉,把肉细心的捣碎以后,塞在挖空的苦瓜里,要塞到饱满结实,或蒸或煮,别有风味。一次,画家请客,我看到他在厨房里剁肉,小心翼翼塞到苦瓜中去,到吃苦瓜灌肉时,真觉得人生的享受无过于此。我们开玩笑的把画家的拿手菜取名为“白玉盅”,如今画家去了,他拿手的白玉盅也随他去了,我好几次吃这道菜,总品不出过去的那种滋味。

     苦瓜真是一种奇异的蔬菜,它是最美的和最苦的结合,这种结合恐怕是造物者“美丽的错误”。以前有一种酸酸甜甜的饮料,广告词是“初恋的滋味”,我觉得苦瓜可以说是“失恋的滋味”,恋是美的,失是苦的,可是有恋就有失,有美就有苦,如果一个人不能尝苦,那么也就不能体会到那苦中的美。

     我们都是吃过苦瓜的,却少有人看过苦瓜树。去年我在南部,看到一大片苦瓜田里长出累累的苦瓜,农民正在收采,他们把包着苦瓜的纸解开,采摘下来,就像在树上取下一颗颗的白玉。我站在田边,看着篮中满满的苦瓜,心中突然感动不已,我想,真正苦瓜生命里的美,是远远比故宫橱窗里的苦瓜还令人感动的。

     我买了一个刚从田里采下的苦瓜,摆在家里,舍不得吃;放置几天以后,苦瓜枯萎了,失去了它白玉般的晶亮与透明,吃起来也丝毫不苦,风味尽失。这使我想起了人世间的许多事,美与苦是并生的,人不能只要美而不要苦,那么苦瓜的创作不能说是美丽的错误,它是人生真实的一个小影。

    

     奔跑的小狮子

     文/丁立梅

     她常回忆起八岁以前的日子:风吹得轻轻的,花开得漫漫的,天蓝得像大海。妈妈给她梳漂亮的小辫子,辫梢上扎蝴蝶结,大红、粉紫、鹅黄。给她穿漂亮的裙,带她去动物园,看猴子爬树,给鸟喂食。妈妈给她讲童话故事,讲公主一睁开眼睛,就看到王子了。她问妈妈,我也是公主吗?妈妈答,是的,你是妈妈的小公主。

     可是有一天,她睁开眼睛,一切全变了样。妈妈一脸严肃地对她说,从现在开始,你是大孩子了,要学着做事。妈妈给她端来一个小脸盆,脸盆里泡着她换下来的衣裳。妈妈说,自己的衣裳以后要自己洗。

     正是大冬天,水冰凉彻骨,她瑟缩着小手,不肯伸到水里。妈妈在一边,毫不留情地把她的小手,按到水里面。

     妈妈也不再给她梳漂亮的小辫子了,而是让她自己胡乱地用皮筋扎成一束,蓬松着。她去学校,别的小朋友都笑她,叫她小刺猬。她回家对妈妈哭,妈妈只淡淡说了一句,慢慢就会梳好了。

     她不再有金色童年。所有的空余,都被妈妈逼着做事,洗衣、扫地、做饭,甚至去买菜。第一次去买菜,她攥着妈妈给的钱,胆怯地站在菜市场门口。她看到别的孩子,牵着妈妈的手,一蹦一跳地走过,那么的快乐。她小小的心,在那一刻,涨满疼痛。她想,我肯定不是妈妈亲生的。

     她回去问妈妈,妈妈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只是埋头挑拣着她买回来的菜,说,买黄瓜,要买有刺的,有刺的才新鲜,明白吗?

     她流着泪点头,第一次懂得了悲凉的滋味。她心里对自己说,我要快快长大,长大了去找亲妈妈。

     几个月的时间,她学会了烧饭、炒菜、洗衣裳;她也学会,一分钱一分钱地算账,能辨认出,哪些蔬菜不新鲜;她还学会,钉钮扣。

     一天,妈妈对她说,妈妈要出趟远门。妈妈说这话时,表情淡淡的。她点了一下头,转身跑开。等她放学回家,果然不见了妈妈。她自己给自己梳漂亮的小辫子,自己做饭给自己吃,日子一如寻常。偶尔,她也会想一想妈妈,只觉得,很遥远。

     再后来的一天,妈妈成了照片上的一个人。大家告诉她,妈妈得病死了。她听了,木木的,并不觉得特别难过。

     半年后,父亲再娶。继母对她不好,几乎不怎么过问她的事。这对她影响不大,基本的生存本领,她早已学会,她自己把自己打理得很好。如岩缝中的一棵小草,一路顽强地长大。

     她是在看电视里的《动物世界》时,流下热泪的,那个时候,她已嫁得好夫婿,在日子里安稳。动物世界中,一头母狮子拼命踢咬一头小狮子,直到它奔跑起来为止。她就在那会儿,想起妈妈,当年,妈妈重病在身,不得不硬起心肠对她,原是要让她,迅速成为一头奔跑的小狮子,好让她在漫漫人生路上,能够很好地活下来。

     别处的故乡——江南

     文/陈娇

     我一直在做着一个梦,梦中总有一位端庄典雅的姑娘撑着古朴的油纸伞,缓缓地走在江南湿漉漉的石板路上。我不知道那位姑娘是谁,也无从知道她是谁,但我却着了魔似的迷上了江南,迷上了她古朴的气质、脱俗的幽远以及那份不可言状的意蕴。

     我并不是个爱水的人,却对江南的水情有独钟。它没有长江的磅礴气势,也没有黄河的波涛汹涌,但它却以特有的温文尔雅书写着生命的极致,诠释着江南的水意盎然。

     江南的水似乎吸收了天地间一切生灵的精华,一下子变得空灵起来。摄住你的心,让你完全沉浸于它的含情脉脉之中,整个人也突然变得多情起来。

     在江南,我更愿意成为水的一分子。

     有水的地方必然会有桥。江南被水包围着,同时又被桥连接着。江南的桥大多是短小的砖拱桥,古朴的砖块上留下了岁月流逝的痕迹。江南的桥是一本泛黄的日记,记载着江南数百年的风雨飘摇,见证了数百年的历史沉浮。它经历了太多太多的情感变迁:一次次的分别,一次次的回眸,一次次的企盼,一次次的望穿秋水……一段段刻骨铭心的伤痛被它记载了下来,又把这些心思映射到水中,水把它的愁绪带到远方。要不,这么多的纷扰它又如何承载得起?

     江南除了水和桥以外,最多的也许就是青石小巷了。在江南行走,总会不期而然地遇到许多长短不一的青石巷,那么让人惊喜!

     临河小巷短促得像一枝短笛,河边杨柳依依,春色满目,还没来得及赞叹就走过去了。而款步到古镇外的小巷,却悠长得像一支琵琶曲,缠绵得让人连心都陷了进去,又如何记得起感叹!

     迈出长巷,踏过短巷,在长长短短的流连中,我的心情也参差着。走进小巷的深处,仿佛连人也回不来了。看着江南如烟如梦的美景,听着盈盈流水如桨声灯影中梦的回声,我醉了。醉倒在江南的长街短巷,醉倒在江南的杏花春雨和流水芬芳之中。

     怜爱着江南却不仅仅是因为她的美,更多的是因为她的涵养以及她那与世无争的性情。在江南一切都是祥和的:水总是静静地流,路也是慢慢地延伸着,就连江南人家的房屋也都是一律的白墙黑瓦,没有深宅大院,没有城池高墙,一切都是那么淡然。行走在江南,心情会一下子变得愉悦起来,像到了一个仙境,忘记了愁绪,忘记了纷扰,忘记了世俗的一切丑陋。只有在江南,在那种氛围的感染下,你才会感受到自己的内心。可以说,江南是心灵的一次完美折射,通过这种折射,我体味到了生命中那些隐藏着的美好。也只有在江南,我才会明白原来自己想要的是这么简单。

     我并不属于江南,却疯狂地追逐着江南。记忆的最深处总有江南的影子在不定地飘忽着,像散失了千万年的情愫在期待着某一种回归。我无法用言语来表达这种情结,只是梦呓般的吟唱我的故乡在江南。可过后总会觉得自己可笑,我的故乡又怎么会在江南呢?

     也许只是因为我是一个精神享受者,我把我的魂给了江南,毕竟她承载了我太多太多的梦,我醒不过来,也不愿醒来。只愿学江南女子温文尔雅,坦然自若,撑一把油纸伞缓缓走进深深的长巷,再也不离开了。

     (选自《读者?乡土人文》)

    

     沉默的竹笛

     文/李澍声

     十六岁一个忧伤的春夜,我躺在集体宿舍临窗的床铺上。洁白的月光潮水一般漫进窗户,清冷的微风捎来潮湿的花香。我陷入少年无端的愁闷思绪里,分外孤单寂寞。这时,一缕悠扬的笛声由远而近,停留在我的耳畔。那笛声仿佛是一股清澈的泉水,流过神话中迷人的花园,一路上集合了蝴蝶和黄莺的梦想,决心要给我的心灵来一次彻底的洗礼。我陶醉在悦耳的笛声里,忧伤早已悄悄地散去,心情澄澈空明。那晚,我的心中暗暗地滋生了一个强烈的愿望:做一个快乐的吹笛手。

     好长一段日子,我为能拥有一枝笛子而心神恍惚。终于在一个星期六的下午,我从一个摆地摊的老人那里买到了我盼望已久的竹笛。

     第一次拥有竹笛的那个下午是我人生中最美丽的一个下午。我清楚地记得我吹着竹笛走在乡村田野上的情景:落日如一颗水灵灵的红草莓点缀在暮霭笼罩的山尖,横过头顶的归鸟翅膀上涂着夕阳粉红的胭脂,嫩绿的小草在晚风中飘动,像是生命活泼的舞蹈。我一边吹着竹笛——显然是不成曲调的呜呜声,一边大踏步地把苍茫暮色下的动人风景甩在身后。这时我觉得自己成了一个漂泊天涯的江湖侠客,心里充满英雄纵横天下的豪情。

     从拥有竹笛的那个下午开始,我就决心把自己训练成一个优秀的吹笛手。为了学会吹笛子,我付出了许多汗水和心血。清晨,我常常拿着竹笛,跑到学校后面的山坡上,对着葱郁的群山大声吹着,让笨拙的笛声唤醒崭新的一天。深夜,同学们沉浸在梦乡里,只有我坐在空旷的操场上,如痴如醉地吹着竹笛。笛声一点也不悠扬动听,但我吹得特别认真。竹笛在人家手里是一根音乐的神奇魔术棒,在我的手里却成了一根没有灵感的干枯竹枝。唉,想不到吹笛竟会是这样的艰难。

     在一次班会上,班主任老师要求每个同学表演一个节目。几个调皮的同学就恶作剧地起哄,要我为大家表演吹笛子。天哪,我根本吹不成一首完整的曲子,但强烈的自尊心迫使我孤注一掷。面对全班同学,我终于勇敢地拿起了竹笛,涨红了脸,坚持着把最后一个音符吹完,便逃出了教室。在无人的山坡上,我抚摸着被泪水浸润的竹笛,伤心欲绝。从那以后,我发誓再也不吹笛子了。

     后来,那枝带给我幸福和耻辱的竹笛一直静静地悬挂在我的窗前。岁月悄然而过,多少年后,当我凝眸竹笛的时候,我就忍不住回想少年时代的往事。有些梦想是永远不会开花结果的,但播种梦想的人从不放弃流汗流泪的机会,只是因为生命里那些动人的细节丰富了生命的内涵。沉默的竹笛啊,我无心再次吻你于唇,吹一曲欢快的歌谣,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你便足够了,你的沉默其实高奏着我对少年烂漫心事的凭吊和酸涩的回忆。

     慈善需行之有道

     文/蒋清华

     培根曾说,善性是人性与神性最相近的地方。那么慈善,自然也就是人性中善性最确凿的流露。慈善是一种精神的体现,不应流于形式。缺乏关怀的慈善就成了施舍,而施舍,恰恰是毒药。

     慈善,不仅仅是助人,更重要的是“省人”。当年,倘若今日的石油大王洛克菲勒得到一碗免费的食物,而非劳动得来,那么他大概也会像众多饥民一样濒于困顿。在做慈善的同时,在提供帮助的同时,要使被帮助者振作起来,鼓起生活的勇气。如果不能,勿宁不给,以免受者得之而依之,陷于沉沦。慈善中包含的更多的是人性的关怀,而非单纯对弱者的怜悯。怜悯是不值一钱的,而关怀却是无价的。

     慈善还需以适应受者的心理的方式施行。亚圣孟子有云:嗟尔而与之,乞人不屑也。陈光标的高调慈善自然是不提倡的,只因更多让人觉得像站在道德的高峰进行居高临下的施舍。不谈流于形式之嫌,此举更像在用受者的自尊心往自己脸上贴金。生前曾被媒体批评“一毛不拔”的史蒂夫﹒乔布斯,去世后被发现账上曾有一笔对斯坦福大学的高达25亿美元的巨额捐款,而且是匿名的。我想,流浪汉对玉米、烧饼之需要,应当更甚于也更乐于对五毛、一元之需要。

     除了要在施行慈善时注入关怀,又以合适的方式施行之外,施行慈善还必须行之得处。有些人,并不真的需要我们的善意。正因为有人行善不得处,才会有某红十字会人员的疯狂炫富,才会有渔夫和蛇的悲剧。将慈善行之得处,不是吝惜我们的善心,而是为了更高效地利用我们有限的慈善资源,去帮助真正需要的人。

     我们都是苍穹下奔碌于浮世的小人物,我们的小慈善无法像盖茨夫妇消灭天花病毒那样一挥而就。我们都有自己的一颗善心,中学生、律师、清洁工、公交车司机,没有谁的善心更高贵。正如布鲁斯﹒韦恩所言,“英雄可以是任何人”,慈善可以流露于举手投足间。搀扶孕妇上公交车,为福利院打扫卫生,甚至与落单的老人闲聊,都可以是善心的体现。

     古人根据人创作了神,而人依靠善心贴近了神。善良的心性透过慈善的举动点燃了历史的火炬手手中的火把,照亮了人类的文明。而这其中的火炬手,既可以是白手起家的富翁,也可以是拒绝施舍的穷人。

    

     稻草的姿势

     文/樊建军

     我熟悉稻草的姿势,就像熟悉父亲的姿势。父亲的姿势是劳累压弯的弓形,稻草的姿势也是弓形,不过是谷粒坠弯的弓形。相同的生活表面透视着相同的生活本质,我就是父亲枝头的一粒稻谷,父亲的脊背因我而弯曲。因此,有时候我会暗暗担心自己被田野遗弃,被父亲遗弃。

     从小时候到现在,我都习惯于在田野上漫步,并乐此不疲。我行走于稻田的中央,听蛙的鸣叫、土狗子的吟唱,看阳光在稻穗上燃烧的样子。有时,我会在一块稻田边静立着,为它的饱满和慈爱而感动。我曾多次幻想,自己就是一株水稻,在属于自己的田园默守着自己朴素的梦想。

     收获过后的田野空旷、寂静,它的博大、孤独、悲怆,彻底在那一刻裸露。似乎土地没有边缘,树没有叶子,眼睛里没有绿色。了无生机的旷野里,我走动着,来来去去,像一阵风,更像一个飘浮的梦。

     在晚秋的黄昏里,稻草变换了一种姿势,散落在空荡的田野里。父亲把散乱的稻草扎成一小捆一小捆,树在田野上,田野上便突然多了一群调皮的娃儿。一个农人,一群稻草,那样忘情地嬉戏着,有关稻草的片断,不知不觉生动起来。好像起风了,父亲又把那一个个乐不思归的娃儿唤拢来,聚集起来。还有一些乱蓬蓬的稻草睡在泥地里,父亲便划燃一根火柴,点燃一根纸烟,然后把那火光随手扔在稻草上。顷刻,那火光便辉煌起来,就像一颗跳动的心脏。那是乡村的心脏呵!

     就在我沉恋的时候,冬天悄然来临。在雪没有降落之前,我就倚在稻草树下,眺望沉寂的田野。有时我也会用稻草将自己彻底覆盖,体会稻草赐予的温暖和舒适。几只麻雀栖在稻草上,寻找一粒或者两粒谷物。有几只老鼠从稻草中钻出来,同我一样享受着烂漫的阳光。一头老黄牛卧在不远处的稻草上,静静地反刍着稻草的滋味。我没有动,我也不想惊动它们,此刻我和它们共享着稻草的恩惠,感动在同一个家园。

     我同样沉醉雪后的田野。在雪野中行走,我会抛却秋日里那种孤独的沉思,心情就像美丽的雪瓣一样飘扬起来,自由地做着纯洁的遐想。那被雪覆盖的稻草堆就像一座座童话中的小木屋,我知道,那里面肯定有着不曾谋面的朋友,静静地站在窗前,欣赏着这壮美的雪景。我真想走上前去,同它们握手,互致问候。但是,我怕它们不喜欢我的脚印,特别是不喜欢我踩破它们窗前的那片雪景。我更担心自己不小心踩破了它们的憧憬和梦想,那就真是罪过了。我只能在远处站着,凝望那些童话的小屋,为稻草优美的姿势而颤栗,为它们和谐相处而祝福。

     而现在,在又一个冬天快要到来的时刻,我静坐于斗室之间。稻草、火光、灰烬、雪、童话的小屋,一次次覆盖我的想象。特别是回想起那片绚烂的火光,内心就会充满刻骨的温暖。在命运的晚秋季节,能有一片温暖来烘干濡湿的灵魂,那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也许有一天我会迷失于那条回乡的路,那就顺着稻草走吧,顺着稻草伫立的原野走吧,稻草是我永恒的路标。

    

     朵朵生香的夜

     文/包利民

     又是一个如旧的长夜,重复着一成不变的种种。不停地打字,不停地在头脑中编织着故事,窗外的黑暗被灯光挡在不远处。忽然心里便无由地烦躁,竟再也写不下去一个字,仿佛平时压抑着的,此刻全随夜色弥漫开来。

     这个时候,一个好友在QQ上发来几张图片,全是盛开的花树,在这个时候,我所在的东北之北,依然冰封雪盖,而她那里,却已经春花如锦。一如穿行在季节的缝隙里,顿生天遥地远之慨叹。而那些花的形象,也穿越了千山万水,在这个寂寂的长夜里,在我眼中,开出了春天的温暖。

     在这个依然有些寒冷的春夜,看着那几幅花儿的照片,心里的烦躁也渐渐消散,只余夜的静与美。便也不再写文章,看着屏幕上的那些花儿,便忽然想起曾经的许多个夜晚。记得某年的一个夏天,阳台上的几盆杜鹃开花了,还打着许多骨朵。那个夜里,便突发奇想,想看看一朵花儿到底是怎样开放的。于是,就那样静静地与几盆花对坐,月光把花影印在侧面的墙上,一幅轻轻摇曳的画面。那些尖尖的花蕾,顶部已微微张开,向外微吐着淡淡的香气。于是心里有了浅浅的温柔和温暖,就像窗外远远的月亮。

     后半夜的时候,花蕾们的小嘴已经张开,像一只只倒挂的铃铛,正在一点点释放着美好。那个夜里,我一点睡意都没有,就看着时间用无形的手指一点点打开那些花蕾。当第一缕霞光映红了窗棂,花儿便几乎全开了,仿佛打着呵欠从长梦中醒来,芬芳流动。我知道,以后再也难遇见那样静而美的夜了,其实,是我再也难有那样静而美的情怀了。只是,有着这样一份回忆,在这样的静夜里想起,也是难得的温暖与眷恋。

     有一年,一个秋天的傍晚,我去一所大学拜访一个老者,从他那里出来时已是星月满天,微凉的风流淌着校园里不知名的花香草气。在这样的夜里,行走在大学校园中,仿佛时光流转,我竟不敢疾走,怕惊飞那些正在苏醒的往事,它们,就栖息在身前身后。天上一轮满月,清辉四溢,越发静谧澄澈。穿过那个大操场时,地上如积了一层空明的水。刹那间,心里便软软地似要滴下露来。多少年前了,酷似眼前的秋夜,在这圆圆的月亮底下,也曾如此宁静而美好。一生中有多少那样的夜晚,能让我们心里涟漪如花、能让思绪芬芳如月?

     那个遥远的冬天,刚读高中的我们,决定去参加班主任的婚礼。我们出发的时候,已是下午,当时天还很晴,虽然很冷。我们坐在车里,在旷野的公路上,看到一轮极美的落日。在一个小镇下了车后,我们一时茫然,只记得一个村庄的名字,却不知路径,只好找人打听。然后,便步行踏上一条铺满白雪的小路。

     十八里的路,冬季天黑得早,五点多钟,夜幕就垂了下来,如哪个女神的长发。又飘起了雪,我们跑跑跳跳的,大地上的雪将夜色映得如梦如幻。有个同学肩上扛着录音机,放起了歌曲,于是我们全跟着大声地唱,声音附着在飘飞的雪花上,送入未知的遥远。每次回忆,那朵朵的雪花,就如我们圣洁遥远的青春岁月,在时光深处,恋恋地飞。

     在这样一个依然寒冷的春夜,我却走过了从前的每一个在心底生香的晚上,困扰着的种种,全在氤氲的芬芳里融化,流淌成春天在我心里驻一片芳华。心里开着花儿,不管与怎样的夜相逢,都会许我一枕香甜的梦境,然后,再许我一个明媚的早晨。

     摘自《语文周报》

    

     风居住的街道

     文/丁立梅

     《风居住的街道》是由日本的钢琴家矶村由纪子和二胡演奏家坂下正夫共同演绎的一首曲子。整首曲子以钢琴作底子,二胡跳跃其上。它们似一对恋人,在音符之上,互诉衷肠。钢琴轻轻呢喃,如梦似幻,二胡热烈唱和,高山流水。二者完美地交融在一起,俩俩相望,地老天荒。

     每隔一段日子不听,我会很想它,直至重新找了它来听,一颗心,才安定下来。这很像一个人嗜上某种美味,一些日子不吃,就想得心慌。我以为,美味慰藉味蕾,好的音乐,则慰藉灵魂。

     第一次听它,是在办公室,一女孩的手机铃声设的它。那日,我在办公室里,正给桌上的一盆蟹爪兰浇水,女孩的手机突然响起来,这首曲子,一下子冒冒失失地撞进我的耳里来。我当即愣住,持水杯的手,停在半空中。我仿佛闻到老家的气息:村庄。田野。烟雨朦胧。小家屋檐下,雨滴在唱歌。嘀嗒,嘀嗒,滑落在搁在檐下的一只瓮上,滑落在长在檐下的一丛大丽花上。

     邻家少年撑伞而过,布衣青衫,笑容浅淡。五月的槐花,将空气染得甜甜蜜蜜的。暗暗喜欢着的是,大人们之间开过这样的玩笑,让你家的梅丫头做我家的媳妇吧。母亲笑答一声,好啊。我在一边听着,信以为真。再遇到少年,眼神刚刚碰触到,我便羞涩地跑开了。风吹着少年的头发和衣衫,他的样子真好看。少年后来去了南方,我也离开家乡。经年后,再想起,少年的模样,已不记得了,然风吹过的年少时光,却成了岁月里,最柔软的温暖。

     问那个女孩,这是首什么曲子?

     女孩告诉我,它有个好听的名字,叫风居住的街道。女孩说,初听时,想哭。结果,真的痛哭了一场。

     理解她。谁的往昔里,没有一个风居住的街道?她亦有。当年,她与他坐前后桌,在一个教室读书。窗外的桐花,一树一树地开。他在一张小纸条上写,喜欢我吗?我很喜欢你!她回他一个笑脸,算作默认。扭头望向窗外,风从街道那边吹过来,青春年少,花影飘摇。

     我记住了乐曲名,回家开了电脑搜索。我下载了它,一遍一遍听。钢琴和二胡,交相辉映。风到底吹过谁的街道?城南旧事,纷至沓来。

     我想起一个老先生。老先生八十岁了,在他生日那天,他执意要去一个小镇看看。孩提时,他曾从家里坐船,越过宽阔的水域,到达那个小镇去上学。六七十年过去了,他越来越想念当年的街道,路上铺着碎砖,银杏树东边一棵,西边一棵。他有个同学,绰号叫癞子,因为那个同学头上生很多癞疮。癞子跟他最要好,把母亲烙的玉米饼,偷拿出来,带给他吃。和他一起爬上银杏树,坐在树上,垂下双腿,在空中摇晃。

     老先生如愿到达那个小镇。当年的小镇,已彻底变了模样。老先生寻不到他的学校,寻不到他的街道,寻不到他的银杏树。却一遍一遍告诉身边的人,这里,曾是一座山墙,我和癞子在上面画过画。这里,就是当年长银杏树的地方,我和癞子曾坐在上面学过鸟叫……往昔对他来说,隔得遥远,却从不曾走丢。

     人的一生中,走不丢的,唯有青春年少。

    

     风中的余香

     文/朱奋弦

     那辉煌的盛唐早已过去,但诗歌仍千百年来在人们心间流淌;古希腊的城邦早已覆亡,而那自由民主的星火却依旧蔓延,在更深广的土地上,燃烧了几千年。

     犹太王大卫在戒指上刻有一句铭文“一切都会过去”。是的,没有什么可以永存,最宏伟的大厦最终也不过化作历史风尘中的一把碎土,但我们创造过的思想与美,却在它们的载体与躯壳湮灭后,化作历史风沙中的一抹余香,缠绕亘古,永不逝去。

     当年左光斗被魏忠贤杀害后,他的喉骨被命令磨成粉,随(后)魏忠贤一饮而下。连喉骨也彻底地碎了,魏忠贤才彻底放心了,如此,你还如何再上书、进言?他却不知,自己饮下的,是一生的恐惧。那东林党人的傲骨不灭,他们的灵魂成为奸恶之人永远的噩梦,也幻化成为历史一曲永恒悲壮的绝响。

     是的,一切都不会过去。形式的过去预言着内涵的永存。

     而今,在这个身边风景迅速变化的时代里,你是否曾闻到,那风中的余香?古龙曾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有生活的地方,有人生活的地方就有传承与遗留。有那么多人感慨的无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丧失,于是他们迫切地想重建,想发扬光大。如此并没有错,只是有许多的文化,它随着历史的云烟,早已很难在当今世界坐上一把辉煌的交椅。它们的位置,应当成为风中的淡淡香气,人们精神家园的盆景,在无声中滋养与温润我们的感情。那些遗忘是必然的啊,传统的审美,或是略带迷信色彩的习俗,它们其实从未在我们身边消散,只是硬性地想换回轰轰烈烈的纪念形式,我们才反会感觉到,它们逝去的姿态。

     并且一切都能,都值得成为那风中的余香。逝与留的辩证正是自然与历史最智慧的斟酌。当表面随着风沙渐渐融化,那内核也正缓缓显露它的精华。时光逝留的沙漏,更能让我们看清一样事物它真正的价值。大西北的敦煌,曾经的飞天完整而清晰,但对画上它的人,它只是壁画;如今的它虽干涸百孔,却更能承担历史的厚重,真正的杰作,必是经过历史风霜的淘洗,然后逝去了一些,却更余留了真和美。

     我们这个时代,是否想让后世回望的时候能找寻到如此一些不灭的精魂?那就让文学的泡沫,让市场的包装淡去些吧,它们,只会在风中逸散。

     一直难忘的一次画展,是新兴的画家自办的,朋友看到一幅画问我,那究竟是传统画风还是后现代的?我看着那幅画,很温暖。

     那一刻,我仿佛闻到了风中的余香。

    

     图片来自“视觉中国”,版权归原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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