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阅读经典2
2022/4/23 14:31:28 棒棒医生
2020年世界读书日我写了一篇《我学生时代的阅读经典》,把《算得快》、《历代诗歌选》、《原子物理学的发展和社会》、《科学方法和科学动力学》作为小学、初中、高中、大学的阅读经典代表。
是的,我没有把四大名著之类的列进去,那些名著对我的影响不是最大的。
也没有把金庸列进去,尽管我很爱看,但并没有深入灵魂的一生之影响。
阅读对我而言,最重要的是训练批判性思维,没有这种思维,可能真的书读得越多越“反动”。我学生时代的阅读很杂,批判性思维的训练并不是计划性的,是不知不觉中形成的。这就像进化,被自然选择出来,是一种幸运。
1992年大学毕业后,就阅读而言,大约以2004年为分野,先后是两个完全不同的阶段。
前一个阶段,我的阅读兴趣主要在围棋,每有围棋新书出来必买,每天都枕着围棋书入梦。
围棋书看过的太多了,无法列举。喜欢的无下百种,最喜欢的反复读过的有赵治勋的《治孤的真髓》《超越实地与模样》《我的围棋观》,武宫正树的《围棋实战与研究》,加藤正夫的《围棋进攻的基本方法》《打劫进步法》,大竹英雄的《围棋官子技巧》,曹薰铉的《飓风之翼---曹薰铉中盘攻击法》,吴清源《名局精解》,马晓春的《围棋三十六计》,陈祖德的《当湖十局细解》等。大学时曾经喜欢聂,毕业后不再喜欢他的书和人。
而在所有的经典中,我最最喜欢的还是秀行先生的书,他写的所有的书,都是用心之作,显示了围棋的恢弘气度和自由气质。尤其是这本,《秀行围棋大局观》。

围棋的大局观可以类比于医学的所谓整体观,秀行出色的大局观是建立在对局部筋、形、死活的敏锐感觉和出色处理上的,世界上并不存在那种对局部一无所知的所谓大局观。医学也是一样,若是对器官、组织、细胞、分子一无所知,也不可能有什么整体观,不过是笼统观而已。
2004年以后,我的医学阅读多了起来。
首先对医学史起了强烈的兴趣,关于中国和世界医学史,读了不少书,堪称经典的是卡斯蒂廖尼的《医学史》,读完这本书,对人类医学发展就有了基本的正确的认识,知道了历史多久才叫悠久,知道了世界上有很多曾经博大精深的传统医学,更知道了医学是怎样从蒙昧艰难地走到科学的漫长历程。这本书已经读破了,我知道有新版的,但没打算买。

中国医学史好书很少,主要原因是,研究者无医学专业深度,且观点受制于立场。伍连德和王吉民的《中国医史》以及范行准、陈邦贤的作品,可观者二三子而已。
读了很多中医以及研究中医的书,所谓“四大经典”不是我心目中的经典,正如《希波克拉底文集》和阿维森纳《医典》一样。医学经典和文学经典不一样,看几千年前的医学(无论中外),看到的基本上都是荒谬,能让你衷心叹服的东西不多,或者说罕见。
《灵素商兑》是研究中医的经典,这本书尚未得到它应有的评价。我好不容易得到一本,是和《群经见智录》捆绑在一起出版的,但他们境界之差别,至少有一个世纪的距离。

医学专业上的阅读已经不限于读纸质书了。毕业后长达十几年的时间里,我一直把《内科学》当做经典,每出新版必买一本。接触循证医学后,就完全颠覆了,我看到了内科学太多的问题和错误,严格说是陈旧和落后;而以前我是看不到的。所以,《内科学》不是我的经典。
医学没有固定的必读的经典,如果非要说经典的话,那就是不断修改的与时俱进的各种最新循证临床实践指南,它是变化的,进步的,与经典的经典意义完全不同。
我最早读中国慢性心衰指南时就感觉到一种来自灵魂的触动,它颠覆了我十几年来早已深入骨髓的认知。我们以往谈到心衰,开口必是强心,必是洋地黄。但是,这个指南却告诉我们,洋地黄类尽管能改善症状,却增加了病死率,历史悠久的洋地黄被严苛的随机对照双盲试验赶下了神坛。所以,评价一个药物,不能只看眼前的症状改善,还要看更远期的更有价值的各种终点指标。而这些指标是超越经验的,是你看不到的,只有在严格设计的临床试验中才能观察到。
指南也有很多种,有的指南是由立场决定的,预设立场,观点被立场所左右,它们虽然装模作样地搜集证据评价证据,但早已戴上了有色眼镜,屁股也早已坐歪了。这样的指南不过是垃圾而已。
真正的循证指南具有严厉的批判性,不会被立场或利益所左右,有严谨的制定流程和方法,它做出的每一条建议都完全基于证据。
能不能从指南的阅读中获益,取决于你的阅读是否具有批判性思维,以及是否受过循证方法学的基本训练。我觉得,较之其他的文章书籍,循证指南才是最考验阅读理解能力的。
阅读了大半生,越来越体会到,最重要的阅读能力是甄别和批判,然后才是接受、欣赏,甚至赞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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