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周东浩君商榷2:历史对照不是历史回顾
2022/4/27 21:48:53 棒棒医生
周君回应了我的商榷,我不免有点感慨,还是同一个阶级好啊,大家都是山下人,商榷起来有平等感。不像饶教授,属于山上人,对我写的十篇文章不屑一顾,就很伤自尊。
周君的回应有点长,关键点在这个截图里:

不得不说,周君对很多基本概念有误解,尤其是历史对照。
在看到这篇回应时,我刚结束一个临床研究的伦理审查,那是一个单臂、开放的临床研究,某药结合一线标准化疗方案治疗晚期结直肠癌的疗效和安全性研究。
我问研究者,你用单臂,不设对照组,如何能证明加了这个药物的疗效比不加的效果更好呢?
研究者回答,因为标准方案是很成熟的方案,有很多历史数据,可以和它们比。
他说的就是历史对照,也叫外部对照。试验本身不设对照组,而是和既往历史上已有的研究结果对比。试验本身是尚未开始的,是研究性试验,前瞻性的,研究者需要进行干预,并控制各种干扰因素。但对照组无法干预,因为那是现成的结果。
回过头来看周君的解释。他显然没有搞清楚这个概念,他解释的聂尚恒的“研究”从第一个孩子就开始了“选择病例”,要选择均质的“胎毒”较一致的病例(同父母的10个孩子)。这不荒唐吗?他如何知道会生10个孩子可供他分两组?如果从第一个孩子就开始制定纳入标准(选自己的孩子而不是其他病人),为什么要连用6个孩子,而不是交叉用药?既然6个孩子个个出痘,已经证明了无效,还用得着对照吗?用脚趾头也想得到,剩下的4个并不是他6年前有意设的“对照组”,而是前面6个已经证明了百分百无效,他又不是傻子,难道还继续用?
如果聂尚恒真的有意设对照,应该且必须是用药和不用药交叉进行来对照,不需要10个,也许6个孩子就有结论了。
况且,如果聂尚恒一开始就有意挑选同质化的病例,分为两组,这就不是历史对照了。
只有在第7个孩子出生后才开始的“研究”,拿前面6个孩子的结果来对照,看看后面4个孩子不用药效果如何?那才可能算是历史对照。截图中的解释显然研究不是从中间这个点开始的。
6个孩子的预防率为零,足以证明无效,所以后面4个孩子才不继续用药;而不是继续设4个作为对照,要证明预防方的无效。这才是正常人的思维吧。
就算这是一个“研究”,周君对结果的解读也完全是错的。证明预防方的无效,前面6个病例就足够了,因为,用了后感染率是100%,一点也没有减少,除了无效还有别的解读吗?后面4个没用药,100%感染是意料之中的,但出痘极少,不药而愈,说明的重症的少。那么,对比的结果是,预防方不仅无效,还会增加重症率。这样解读才是对的。
我上一篇说聂尚恒做的其实是历史性队列研究(又叫回顾性队列研究),其实是很厚道的说法。说实话,这都算不上。队列研究虽然是观察性研究(非试验性研究),对入选队列的暴露因素是选择极严的。10个子女会不会得天花,用不用一个没有证据的预防方只是一个不重要的暴露因素,其他还有更重要的暴露因素:比如,10年(一年生一个,至少10年吧)间不同年份的天花流行情况难道是一致的?如果老七老八的年份没有天花流行,怎么算?十年间生活方式和环境也未必毫无变化,密接的机会难道是一致的?聂尚恒这么伟大的神医,十年医术进步肯定非同小可,则后面的孩子必然得到更好的医疗保护等等。把这些重要的暴露因素全忽略,只考虑一个不靠谱的预防方,这是什么队列研究?
所以,聂尚恒说的那一段话,仅仅是在总结过去十年间亲历的10个病例而已,并不是什么对照研究,不是历史对照,不是队列研究,甚至不是病例对照研究,都不是。准确地说,是一种叙述性报告,对既往病例资料的总结叙述,统计分析,得出结论,在临床研究设计方案分类中,是最低的一级,Ⅳ型方案。在证据分类中,它是下图方框中的那一个,病例系列

聂尚恒怎样做才是周君说的基于历史对照的临床试验呢?应该是这样:当连续6个孩子预防失败后,他已经得出预防方无效的结论(除非他是傻子)。但他没有放弃,继续博采众方,“用思精”,终于又发明了一个新的预防方。为了检验这个新方的疗效,他选了年龄差不多的6个孩子,在疫情期间同时用药,保证同时间同空间,暴露于感染的风险均衡,而把之前6个孩子作为历史对照。如果结果显示,新方能够降低感染率或重症率(参与率就不要提了),则证明新方有效。
他如果这样做,才配得上周君的高帽。
他当然不可能有这样超越时代的思想,他只是回顾了一下历史,那不是前瞻性研究中的历史对照。
历史回顾和历史对照虽然都有历史二字,却是一个向后,一个向前的。岂可混为一谈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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