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则楚、李公明、曾德雄:广州公园草坪管理,我们有意见要说……
2022/6/13 15:12:43 越秀山边

    

     广州公共观察 ? 微议政

     事由

     6月7日,广州市林业和园林局发布关于公开征求《广州市公园草坪开放管理指引(征求意见稿)》意见的公告。征求意见稿拟规定;在开敞式市内公园的开放时段不允许携带宠物进入帐篷搭设区域;在开放草坪不使用可能损坏草坪的各类物品,如高跟鞋、带有尖细桌椅脚的户外装备、固定帐篷所用各类尖锐物等;不得在市内公园放风筝和飞无人机;不开展踢球、跳舞、跑步、跳绳、踢毽子、玩手球等可能严重损坏草坪植被的活动。

     议员

    

     王则楚

     原广东省政府参事

    

     李公明

     原广东省政协委员

    

     曾德雄

     广州市人大代表

     主持人:苏少鑫

     10人以上需报备反让园林部门陷入两难境地

     苏少鑫(以下简称“苏”):征求意见稿中规定,10人以上要向公园管理机构报备。这一规定引发的争议最多。诸位老师怎么看待这个规定?

     曾德雄(以下简称“曾”):这一条的初衷不难理解。但有几点值得进一步讨论:

     1.为什么是10人而不是其他人数?这个人数是怎么定的?这令人很好奇。

     2.这一条的可行性和操作性都不太容易。如果原定是9人,结果聚会的时候临时来了几个人导致人数超过了10个,怎么办?对于超过10人的报备,公园管理机构批不批?毕竟只是要求报备而并没有限制,如果公园不批就要有足够的理据,否则就难有说服力,甚至还有法理的纷扰。

    

    图源:网络

     所以这一条将公园置于一个棘手的两难境地,会极大地影响管理指引的执行。

     李公明(以下简称“李”):“聚会人数”用在这种情境中可能是很不确切的,因为在开放草坪上活动的人群是在自由活动状态中的,游客从非开放草坪进入或走出开放草坪是很自然的活动状态,如何事先报备?

     王则楚(以下简称“王”):还存在另一个问题,许多没有明确管理单位的草地,到底向谁去报备?例如水坝坡上的草地,例如租赁农用地建设的公园草地,例如白水寨公园里的草地,应该向哪里报备?不要说公园批准了,当地农民要来割草也有权不同意。

     天河区雄心勃勃“火龙凤”计划为何没了下文

     苏:关于草坪管理,之前有中山大学草坪禁令引发的争议;之前北大撤掉“三角地”的理由是因为存在大量小广告。我相信,禁止是有充足的事实依据和理由的。有评论点出,德国人的草地是拿来用的,踢球晒太阳都可以。中国的草地是拿来看的,常常有“爱护小草,禁止入内”的牌牌。其实主要原因是中国的草地太少了……这多少说出我们的现实境况:之所以会出现拥挤,除大家也一直诟病的国人的素质之外,是否也说明,可供民众娱乐、休憩的公共场所太少了?

    

     图源:中山大学

     王:中大的怀士堂前的草地,小时候大家有过聚集在草地上吃月饼赏月的经历,小孩更是在草地上跑来跑去。但同时,我们可以见到的是园林科的工友每周都要用手推的剪草机把长出来的长草剪掉。那个时候草坪还是个放露天电影的地方,不会禁止人员活动。要知道,当时新港路还是沙石路,只有一趟20分钟一趟的14路车。

     至于北大三角地那根本就是28楼走向大饭堂的马路和小卖部与学三食堂构成的一小块地方,现在的大讲堂其实是当时的大饭堂和与之构成L形的学三食堂。那个三角地并没有取消,只是不许可张贴海报和小广告了,种上了树。学校里的草地,不宜开放,也不许可学生搭帐篷野餐过夜,这是必须的。

    

     图源:中山大学

     我们也不会许可文明路国民党一大会址前的草地让人搭帐篷玩耍。露营应该“远上寒山”、“曲水流觞”,林间吊床。

     曾:供民众娱乐、休憩的公共场所太少,这几乎是肯定的。每到周末节假日,广州这样的场所总是人满为患,甚至一些还没有怎么开发的边野荒郊之地居然都有人能够找过去休憩娱乐,引发各种安全问题。

     其实,各类资源紧缺、人满为患几乎是所有一线城市的常态,也是中国社会的一个结构性矛盾,暂时看不到解决的办法。政府所能做的只有集聚各种力量、采取各种方式尽量提供这样的场所来满足公众的需求,广州这些年也的确是这么做的,成绩有目共睹,比如遍布各地的绿道绿植、公园湖泊等等就是典型。

    

    图源:网络

     但供给始终满足不了需求,前些年天河区曾有一个雄心勃勃的“火龙凤”计划,将火炉山、龙眼洞森林公园、凤凰山连城一片,建成一个巨型的城中绿地,令人十分向往。多年过去,这个计划似乎还没见到下文,不知什么时候最终建成。

     摈弃陈腐人治思维,走出治理死循环

     苏:我们很容易得出这样的结论:中国社会自组织程度太低,国人缺乏规则自律意识,会破坏景观和公共财物。从社会治理的角度,这样的判断是符合事实的。但是遵循这样的事实判断,我们可能很容易得出“中国人需要管理”的逻辑结论。而从社会治理的角度,我们似乎会因此得出一个更加沮丧的结论:“一抓就死、一放就乱”。那么,我们又该如何能走出这样的死循环?

    

    图源:网络

     王:园林局适时出台征求意见稿,就是管理的一种方式,现在处于征求意见时期,也有许多人支持,当然他们的意见并不一定对,但也指出了一些不良行为应该管理。

     帐篷经济,随着汽车进入家庭,已经发展起来了,我们应该为之健康发展多创造条件,管理更应该分别对待,对离开一线城市建成区一定距离外的地方,建议多建露营地,而在建成区内则严格控制,加强管理。

    

     图源:网络

     曾:我们中国人当然需要管理,事实上不管是哪个国家的人,都需要管理,否则就不成其为社会了。

     我认为关键不在于要不要管理,而在于由谁管、怎么管。民主也是一种管理,它是人人作为权利主体、社会实行自组织、由全民共同参与并共享的管理模式。

     可惜我们国家自古以来遵循的是另一套管理模式,是基于“治人者治于人者”的官民两分的人治管理模式。在这种模式下,“治人者”和“治于人者”双方存在天然的紧张,一旦因为某些原因导致“威”不“胜”民,这种管理模式就会失效,社会就会失衡而陷入崩溃和动荡,一切都被打破重新来过,这些教训是非常惨痛的。

    

     图源:中国文明网

     社会自组织目前在中国已经起步并有了长足的发展进步,涌现很多鲜活的案例。政府应该摈弃“士能自治者不从圣人”的陈腐人治思维,因势利导,厚植社会根基,引导社会自组织进一步发展壮大,只有如此才能建构合理稳定的社会秩序。

     公园管理可以当作一个抓手,建立类似公咨委这样的公共议事平台,让公众参与协商、决策,并让公众自己监督执行,或许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彻底走出“一抓就死一放就乱”的千年传统窠臼。

     李:的确,我们谁都不能否认管理本身。我还是想就事论事,针对征求意见稿提几点意见:

     第一,征求意见稿中要求事先网上预约制度,理由是要根据人流量以及公园草坪承载能力确定可预约搭帐篷的数量。我认为没有必要。

     其实既然已经在允许设置帐篷的开放草坪的点位设置明显标识,游客一般都会根据实地是否拥挤的情况决定是否搭蓬,毕竟来公园搭帐篷是以休闲为目的。预约制度是否会让游客产生需要实名报备才能进行这种休闲活动的感觉?

    

     图源:网络

     另外,预约满了之后,也会有游客临时取消活动;搭帐篷活动的持续时间也不相同,那么如何以有限的“开放草坪”满足游客的需求?

     至于需要定期调整、以避免草坪被过度踩踏,在现场设置标识就可以了,而且公园应该在官网上随时发布信息。根据之前媒体报道,6月11日就已经开始试行帐篷预约制度,不知道有关部门具体情况是否已经及时公开?因为目前还是该《指引》的意见征询期间。

     第二,按照征求意见稿的相关规定,将公园草坪开放将按照观赏类和游憩类等进行划分,另外在游憩类草坪中可搭建帐篷的区域不超过开放草坪面积的二分之一。我认为原则上这些划分是合理的,问题是具体的划分方法,希望不会是把帐篷区面积划分得太小。

    

     图源:网络

     第三,关于不得在市内公园放风筝、飞无人机,可以理解。但是“不开展踢球、跳舞、跑步、跳绳、踢毽子、玩手球等可能严重损坏草坪植被的活动”,看来是太严苛了。

     第四,有工作人员认为开放搭帐篷使管理难度明显增加,也有专业人员认为开放搭帐篷草坪会增加养护成本。这些是肯定的,问题是,纳税人交的钱不正是应该用在这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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